最近我突然想我的爷爷了,听老爸说爷爷还在俄罗斯养病,过春节的时候可能会回来。
听说了驼背老汉的悲惨遭遇,林敢也说很想他的爷爷老林,还托我和浪仔打听一下老人家的情况。
林敢他爷爷也住在乐山某处,是一位瘦老汉,蛮喜欢葫芦。
他的院里结满了大大小小的葫芦,那可都是他林敢孙子的心肝宝贝。小时候林敢喜欢看《葫芦兄弟》,常常梦见老林成了葫芦娃的爷爷。
老林是闲不住的,他喜欢骑一辆老单车,像一匹疯狂的瘦马“嗖”地刮来刮去。他喜欢在山上闲逛,但很少下山。
老林腰里挂着一酒葫芦,口袋里插着半盒烟。头发有些秃顶,残余的头发中间还常常插一葡萄叶,以示吉祥。他的车筐里总塞满葡萄,因为自家种的葡萄漫山遍野。
这不,老林风尘仆仆地乐山半山腰而来。时值夕阳西下,他头顶余晖,满脸通黄。因为速度过快,衣袂飘飞。
老林叼一旱烟急速攀登而上,活像老猴精,倒也轻快,他手拽一袋葡萄干,腰挂一酒葫芦,大口袋装满老醋,他迎风而上,看见一屋。
屋里树爷正襟危坐,翻看一本破旧的《论语》,时不时念叨几句“有朋至远方来,不亦乐乎。”满屋茶味萦绕,像是仙官,老林呆住了。
“多时不见,怪想你啊。改日到我家坐坐。”老林的笑挤满了枯黄的脸。
“行,少备点儿吃的,悉听尊便。”树爷的眼神闪现了一如孩童的天真。
两老人向窗外眺去,路蜿蜒,山连绵。屋里的茶香已经浓到了极致,沁人心脾。
树爷拿出一本《深山》给老林看,一本崭新的小册子,记录了些世人的痛苦与超脱。
老林迎微弱灯光,耐心阅读,其文华有如《红楼梦》之细,《水浒》之粗,《聊斋》之浪……老林不禁溺于其中,伴随浓浓的花香,郁郁的山雾,宁神无限。
老林顿时茅塞顿开,将茶水一干而尽,他抿了抿嘴,醉醺醺的。
树爷和老林一个劲地闲聊……不知不觉也已临近傍晚,微弱的星光点缀于夜空。树爷大吃一惊,原来乐山的星空如此美妙。
树爷说:“我身居陋室,常与芸芸众生谈笑风生,年复一年竟忘了细品乐山风景、乐都风情。”
天色已晚,老林不得不离开。
树爷喊道:“慢点儿,后会有期!”
老林昂首挺胸下山,在黑夜里摸索前进,像在探险。他已疲惫不堪,他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拿出口袋深处的打火机一点,烟雾飘飘然旋舞,老林精神抖擞,他的车轮急速旋转。
这时,几辆按捺不住寂寞的车疯了地飙去,闪着刺眼的远光灯,肆无忌惮地轰鸣。老林果敢地前行,嘴里还叼着那么短的烟,一往无前。
不知行到何处,也许天过于黑了。老林连打了几个哈欠。月光洒在他的身上。
总算回了家,小白猫溜了出来,它水晶般的眼珠溜溜地转。老林笑了声就进了屋,那门微掩着。
老林见老妻已进入梦乡,轻轻地上床,静静地睡了,月光像床单盖在老林的身上……
没过几日,老林家可就忙活起来了,磨刀声、杀鸡声、炒菜声、煮饭声不绝于耳。
树爷来啦,老林全家排好队迎接。
老林紧握树爷的手,说:“吃饭吧!”
林叔叔给给树爷夹了一个大鸡腿,树爷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老林调侃道:“树哥,您的吃相不减当年啊。”
树爷笑着说:“还记得那是过年的时候……”
老林醉着唱:“叮当咚咚当当,本领大……”
老哥俩一同回想起那年在乐都过春节的场景。
大街上的彩门楼搭成了,浓郁的乡土气息和复杂的品牌文化一起交融。下雪了,山村不用打扮雕琢,都是那么自然,家家户户门前只挂着几个灯笼,真正的红火不在修饰,在于内在的红红火火,红色的年味夹杂着浓郁的白色。
树爷在老林家,热气腾腾的饭摆上来,香喷喷的茶泡起来。树爷和老林在下棋。“当头炮。”“马来照。”他们在火炉旁搏奕,搏中国象棋。
这是去年春节的场景了。树爷依然记忆犹新。
此时此刻,老林正翻开一本老相册,过往的悲欢离合都浓缩在这些相册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