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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乐都拾韵

适逢天晴,我下了山。“两手托天理三焦,左右开弓似射雕……”面朝乐湖,我听着八段锦,看见一个手持鸡蛋的老人在练功。

时不时还传来老人爽朗的歌声:“说什么艰险磨难,怕什么鬼怪神仙,掣开如意金箍棒,打他个地覆天也翻。强者为尊应让我,英雄至此敢争先。”

他手里一直拿着鸡蛋,老人怪异的笑从内心深处溢了上来……

我飙摩托到公路边。猛发现一个老妇女左手持蝇拍,右手持扫帚,漫天的灰尘围住了她。袅袅炊烟推拉着灯光,老妇女奋力扫地于烈日下。能看见巨大汗珠从她的憔悴脸上滑落,汗珠像宝石嵌在老妇女枯黄的脸上。她顾不上擦汗,顾不上喝水,拼搏于尘土飘飞中,蝇拍插在裤袋,扫帚甩向大地,她枯黄的脸上布满黑土。

老妇女哼着歌儿:“人有那志气永不老,你看那白发的婆婆,挺起那腰板也像十七八。”

我准备返回深山,猛看见羊群向我涌来。成群结队的绵羊像白云聚拢天际,它们去往一片广阔草地。耀眼的生机引人注目,光影投入树的缝隙。绵羊像浪花一点一滴起伏******,像光斑一波一折闪现于天际。

这时,从绵羊间浮现出一个口含棒棒糖的小伙子。他没拿皮鞭,单拿一石子,绵羊像他的亲人,紧随他的行迹。他是出没于大地的孤独的牧羊人,从着装来看,不像是《狼来了》中那个放羊的小孩。

不久,他停在路边草丛深处,棒棒糖在嘴角摇晃。须臾,他拾了个石子,扔去,绵羊们就转移向远处吃草去了。

小伙子嘴里哼唱着:“懒羊羊,美羊羊,喜羊羊,沸羊羊,慢羊羊,暖羊羊……别看我只是一只羊。”

牧羊人拾起石子砸向羊群,羊群转移向草丛茂盛、阳光灿烂处了!这时,夏风拂来,羊如叶晃动。羊儿软绵绵的毛在草地上蠕动,灰白的、浓绿的、棕褐的……演绎成一幅通感于乐曲的名画!

一只羊昏昏欲睡,在太阳光底下缩成一团棉花,软软的融成一抹云,欲绝别于尘世。这时,牧羊人吐掉了棒棒糖的棒。

我开摩托向繁华地带飙去。一只狼狗挺立在车前,摩托喇叭的声响都没灭掉它的威风,它显着狰狞的面孔,露着锋利的牙齿,像要吃人。余晖赐予我些许威力,我加大车速,飙车向前,但狼狗拼命追赶。

我飙车在夏风妩媚、小燕滑旋的氛围中,现在何以逆转?我扭到了最高速,朝狼狗轧去,然而错开!

千钧一发,一个球影在夕阳下落下,刺中狼狗,它鲜血淋漓。期间蹦出了个胖子,他光着膀子,肌肉和赘肉俱显。他擦擦上身的汗,大展歌喉:“路见不平一声吼哇,该出手时就出手哇,风风火火闯九州哇……”

看着他鼓鼓的肚皮,我忍不住大笑。

残阳如血,绯红迅速弥漫成橘色。公路上,绵延不绝的喇叭声汇成时代的强音。

不知不觉,我来到养牛场附近。正要离开,突然里面杀出个高个子,他耳朵上架着个铅笔,戴着心形眼镜,脸呈大红色,牛奶的味道散发出来,看来是个送奶的汉子,他叫住了我,说:“小孩,停下。”我来了兴趣,停下说:“什么事?”他说:“我送你杯牛奶!”我说:“不用。”

当我转身离开时,他已端来一瓶热气腾腾的牛奶,奶香抢先奶色一步呈现于我的意识里,余晖烘托着牛奶在瓶中摇晃。高个子冲我一个劲地傻笑,说:“我们家不缺奶,你快喝吧。”

这时,一个孕妇像企鹅一摇一摆而来,她面若桃花,带耳环,戴草帽,笑容满面,随风摇曳。她也冲我傻笑,说:“小孩,快喝吧。”

我不禁被夫妇俩的善良所感动,我冲他们笑笑。猛看见孕妇挺着大大的肚子。高个子摸了摸孕妇的肚子,对我说:“看你饿得慌,呵呵。”

我喝罢热牛奶,不渴不饿了,力量倍增,红晕漫在脸上。

男的大唱:“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女的接着唱:“小妹妹我坐船头,哥哥你在岸上走,我俩的情我俩的爱在纤绳上荡悠悠……”

奶牛突然尽情地扭摆,似在为主人的美妙歌声欢呼,也似在欢迎我。高个子愣了片刻,孕妇也呆了须臾。夏风吹拂的那一刹那,夕阳像火锅煮沸了大地。两个黄种人的憨态可掬令我难忘。

我按捺不住激动的情绪,笑容满面。

别了他们,我实在是太劳累了,不准备上山,想回家了。

突然,狂风起兮,树影如鬼般摇晃,天色昏暗下来,夕阳的余晖还未完全褪去。

我开着摩托车向前飙去,冥冥间,再没有高考的失利,完全是人性的胜利!霎时,一条通往人生巅峰的路铺展开。

一道闪电划破天宇,流光溢彩,阴霾占据苍穹的一半,另一半还靠夕阳的余力维持光明。在光与暗、进与退、成与败之间,一个衣衫褴褛的汉子逐着亮光奔跑!我定睛一看,他不是夸父,是乞丐。不敢相信,一个乞丐向着幻梦狂奔。

他向着希望奔跑!那希望极为渺茫,但他奔跑,永不停息!我真不敢相信他拼命奔腾,像马!拼命冲锋陷阵,像战士!他是那么脏,他是那么狂,他特立独行,****着激情,向着最后一丝光亮狂奔!他是那么高大,狂风刮乱他的长发,闪电随狂风咆哮。他是奔跑者,一根筋地向前冲刺,不怕一切摧残,不怕一切。

他不同于其他乞丐,他奔跑于夜色昏沉,他奔跑向光明,奔跑向曙光。他是比普通人还要高尚的强者!胜利者非他莫属,让人肃然起敬!

他是夸父!只要那一丝光还在,他就要奔跑!当那一丝光消逝,他还要奔跑!向着人生的太阳!他总会累得倒下,但他的灵魂照样奔跑!永不停息,生生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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