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洛回到小屋已经是夜明星稀之时,阿希一直等在门前,看见她出现才松了一口气。
“洛洛,记得要吃宵夜吗?”他问,细心的为她开门,引来珍珠为她照明。
这珍珠本不是夜明珠,只能发出柔和微弱的光芒,便是这样很好的隐藏了重洛尴尬的脸庞。
她低低的说:“不用了,睡吧。”
和衣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睡不着,身后阿希窸窸窣窣的翻身,他也同样睡不着。
重洛莫名的不敢翻身,生怕泄露她还未睡着的事实。
过了良久,窗前的月光斜了一缕,阿希的声音传来,“洛洛,你睡了吗?”
原本睁着的眼睛立刻闭上,重洛大气不敢出,一颗心砰砰直跳,她不知这是怎么回事。
“洛洛。”过了片刻又传来阿希试探的声音,她照样没回,紧闭双眼。
大约半刻钟过去,她感觉到床前有动向,阿希坐在床沿上。
“洛洛,我发现我病了,自从遇见你我就病了,现在已是病入膏肓,恐怕再也好不了。”
他没有进一步动作,只在床沿上坐着,轻声说着话。这些话句句戳进重洛的心,沉重却甜蜜。
“我知道你嫌弃我,我很想怪你,但舍不得,洛洛,你说我是不是很笑?”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长满鳞片的样子,我都知道。”他的声音低落伤感,重洛的心也跟着抽痛。
她不是嫌弃他,不是。
可,她说不出任何理由劝服自己去接受他那满身鳞片。
她不能够去改变什么,只能告诉自己,自己是人,一个正常人。
以前,或许可以迟钝,可越来越做不到迟钝,有些事不知不觉便渗透在每一个细胞。
包括他对她的心意。
“洛洛……”他总喜欢这样叫她,就算两人没事的时候坐在一起,他也是这样洛洛落的叫她。
仿佛永不知疲惫。
今夜,他叫了许多遍,直到山间传来鸡鸣,他才去睡。
他黯然睡去,重洛才转过身,背已经僵硬得疼痛。视线落在对面阿希身上,他高大的身影,修长、伟岸。
伸出手,好像摸一摸他的脸颊。手伸出来,够不着,心底深深的失落,却不能做什么。
手停在半空,愣住了。
阿希慢慢睁开眼睛,皎洁一笑,眼里满满的柔情。
“洛洛,你不辛苦?”
他指的是僵硬着后背不翻身,亦是指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
“你说什么?”重洛绝不会承认自己刚才是在装睡,更加不会让他以为自己猜对了。
哪知阿希压根不和她继续这个话题,他站起来,做到床沿上,将重洛抱在怀里。
“让我抱一会,就一会。”他近乎祈求的语气,让重洛临到嘴边的拒绝退了回去。
曾经听人说话雄性都是会得寸进尺的生物。他说抱一会成了抱到天亮。
若不是酋长急着来找阿希,他便是还不会放手的,不过重洛惊讶的发现在阿希的怀里不会感觉冷了。
以往他的鳞片都是冰冷冰冷的。
阿希有事,她只好自己下厨做早饭吃,近来她又被阿希宠坏了,钻木取火这件事变得与初学时般生疏。
还是达鹿帮忙这才生起火,又捣鼓了大约二个小时,这才做出一锅芹菜吨肉和白米粥。
味道远不如阿希做出来的可口……
此时,她才恍然发现,人太容易被宠坏。这可不是她想要的,这般思来想去,便蹲在厨房开始捣鼓做饭。
浪费了许多食材,终于将午饭准备妥当,虽然长相不够优美,却也是能吃。
阿希回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饭菜眼睛亮了亮,好不吝啬对她的夸奖。
“洛洛,进步挺大哈。”
重洛觉得这个夸奖还不如不夸,想当初她做的饭也是很可口的,只是这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三两下吃了饭,不想理阿希,心里总有阴影,害怕自己忍不住又给他得寸进尺的机会。
上次准备炼铜,建了一个巨大的炉子,虽然没能搬到庞山来,但萨塔人人多力量大,很快又建了一个。
如今她极其希望能顺利练出铜来,然后就可以酿酒,做兵器,打遍天下无敌手。
想法是如此美好,做起来却很有难度。
再一次站在巨大的炉子前,重洛继续犯愁,不知该如何是好。
在古代炼铜,无非就是加热分解。在没有第二种更先进的办法了,也没一种叫做还原剂的东西,只能用笨办法。
这加热也得讲究方法,不然不但会功亏一篑还有可能伤到人。
她倒是想生火了然后跑得远远的,但没有望远镜。
这处放炉子的地方还算是较为安全,在一处山谷,不远处是河流,人可以站在高出观看。
站了许久,萨塔人护卫们以为她将一直这样站下去,这时阿希来了。
他轻轻走到重洛身后,“洛洛。”他唤了一声。
重洛回头看他,却见他递过来几个水果。
“你要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眼前这大炉子一直很神秘,他多次询问,也没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重洛哪能告诉他,他没接触过,俗话说得好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不知轻重的伤了自己怎么好?
摇摇头,吃了一口他摘的秋犁,对达鹿说:“生火吧。”
无论事成与否,总是要试一试的,不然永远不可能成功。
与阿希站在高处,静等矿石变成液体。
也不知铜矿石的熔点多高,左不过千八百度的,更加不知这口陶制炉子能不能经受得住这么高的温度。
炉子若是裂开,矿石会滑入下山谷滚进水里。
一早,重洛便已经让萨塔人将方圆五千米的地界全数清理,不会有萨塔人在。
等了许久,也不见矿石变成液体,重洛显得急躁起来。
“洛洛别急。”阿希握紧她双手。
点点头,只是心里依旧很着急,额头都起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大火一直在烧,很快一天过去,驴子的矿石依旧没有变成液体,但问题已经很高,重洛站在远处都已经热得满身是汗。
她很怀疑第一个发现矿石可以烧成铜的人是不是有病,科学家的大恼果然是非寻常人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