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仙听到许故的调侃,顿时失笑道:“是,你很迷人。”,心中的疑惑却释然了,暗暗感慨,也许正是许故那和一般妖怪截然不同的气质,才是他如此吸引人的原因吧。
许故本就是为了打趣,见杏仙展开笑颜,也开心的笑了,同时在心里组织着语言,想着怎么开口和杏仙说。
没待许故准备好语言,杏仙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要走了?也对,你不是神灵,不会永远呆在一个地方。”
许故听出了杏仙话中隐藏的情绪,心中也有些微苦,仿佛想到了未来的时光中,杏仙孤身一人,在月光下对影成三人,许故内心有些不忍,可是许故不得不离去。
许故沉默半响,正色道:“杏仙,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这理由我现在不能对你说,不过我答应你,等我完成了心愿,我一定经常来陪你。而且,我也要去东海帮你寻找疗伤的灵药啊。”
杏仙见许故的神色如此凝重,也猜到许故的心中必定有什么执着,见许故不说,也不多问,忽然展颜一笑,说道:“我知道。我第一眼见你时,就知道你和普通的妖怪不同,所以我才想要和你做朋友啊。你不用担心我,等你走后,我会闭关疗伤,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修行时,时间确实过得很快,”许故顿了顿,又说,“为了你的伤,我也会很快回来的。”
杏仙有些调皮的说道:“那你还不赶快去啊,我还等着龙宫的灵丹妙药呢。”
一直以来,杏仙给许故的感觉是娇柔,单纯,此时看到杏仙难得的调皮,许故顿时失笑。
而后许故朗声笑道:“那好,我这就出发吧,早去早回。”
“嗯,走吧。”杏仙柔美的一笑,催促道。
许故冲着杏仙洒然一笑,道一声:“我走了,你保重。”,而后水光一闪,就从木仙庵中消失了。
“你也保重。”杏仙望着许故消失的方向凝视半响,而后幽幽的自语,说罢,衣裙飘飘,转身隐入杏树中。
许故的遁光现在可以一遁千里,只见许故遁光一闪,再出现已经到了桃柳溪谷附近。
许故现身后,举目望去,只见当初金化龙召唤九天巽风之地,依然荒芜,寸草不生,地上还有一个十丈深的大坑。
夜风中,许故的黑发随风凌乱,许故在原地静立半响,嘴角突然扬起,而后大袖一展,一步踏出,进入桃柳溪谷中。
许故在桃柳溪谷中,举目四望,只见寂静的夜色中,了无人烟,不由叹息一声,随后朝着那老翁曾坐过的青石,恭恭敬敬的行了一遍弟子之礼。
许故进入余国境内后,顺着支吾河而上,很快就到了清源河府的水域,再次从遁光中现身而出,立在水面上,低头看去,额上纹路一动,就看见了一个样式华丽的水府大殿幽幽的漂浮在水底。
透过水府,许故看见螃蟹将军在大殿中,正在对着一群小妖讲着什么,这个场景,顿时让许故想到了人类的启蒙学堂,不由失笑,这螃蟹将军还真当上了夫子了。
许故看了一会儿,哗啦一声水响,没入水中,接触水的一霎那,许故已经化为了一条浑身火红的怪鱼,许故在水中身体一摆,潜到水府大殿前面,朗声道:“故人来访,将军为何不出来接见?”
螃蟹将军正在对着一众小妖讲着修行的基础,突然听到水府外有人喊话,且声音很熟悉,就挪动着身子,来到水府门口,就看见一条通体火红,额生双角的怪鱼在水中正对着自己笑。
螃蟹将军瞬间就认出了许故,急忙上前欣喜的说道:“原来是火鱼贤弟,你不是去东海了么,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金鳞贤弟为何没有和贤弟一起?”
许故也笑着说道:“路上有点事,先回来看看。过两日还要赶回去呢。金化龙已经结了妖丹,先去东海等我了。”
螃蟹将军听说金化龙已经结了妖丹,顿时替金化龙感到高兴,又追问许故现在的修行如何。许故没有细说,只说自己还没有结丹,但是修为也长进了许多。
而后,两人又叙了一会旧,许故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开口道:“将军,我此番回来是有一件要事,要去我的出生地一趟,路过这里,顺道拜访一下将军,此时时候不早了,我要启程了。”
螃蟹将军听许故这么一说,有些遗憾的说道:“愚兄我和两位贤弟一见如故,前些时候,两位贤弟离去,愚兄就心里难受了好久,而今见到火鱼贤弟,本想彻夜长谈,可惜不能如愿。”
许故洒脱的一笑,道“将军何必伤神,待我和金化龙东海之行圆满结束,必会结伴前来叨扰将军,到时我们畅谈个三天三夜,岂不更加痛快。”
螃蟹将军顿时笑道:“火鱼贤弟说得有理,等你们功成圆满了,定要来我这里,让愚兄好好招待你们。对了,贤弟此番回来,事情麻烦不?如有什么难处,愚兄定会义不容辞。”
“多谢将军,不过,真的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我想先回来看看罢了。”许故谢了螃蟹将军的美意,正想告辞离去,又突然想到了什么。
只见许故开口道:“将军,此地毕竟是人烟聚集之地,你我这样的妖身,不宜久留,望将军早作打算啊。”
螃蟹将军闻言,叹息一声,道:“贤弟此言切中我心,这些日子随着开灵智的小妖越来越多,此地已经不适宜修行了。”
许故道:“将军有此心,我知道一个地方,应该能满足将军之求。”
螃蟹将军连忙追问。许故就将木仙庵附近的水域告诉了螃蟹将军。
螃蟹将军听完,先是一喜,而后担忧的说道:“可是那里有个神灵,我们这些妖精去,不合适吧。”
许故笑道:“将军放心,那木仙庵的神灵叫做杏仙,对妖怪没有敌视。实话告诉将军,我就曾经被木仙庵的杏仙救过一次,所以和杏仙也算相识,只要将军约束众妖,不要妄造杀孽,那杏仙知道是我介绍将军去的,必不会驱逐将军。如若将军能率领众妖信仰杏仙,说不定还能得到杏仙的庇护呢。”
螃蟹将军虽为妖怪,却不喜妖怪的暴虐,反而有一颗向道之心,听到能和一位神灵为邻,就已经心花怒放,只是担心神灵会歧视妖怪,此时听许故这么一说,顿时知道杏仙一定是位好神灵,又有许故的介绍,心下已经决定前往木仙庵了。
许故看螃蟹将军的神情,就知道自己已经说服螃蟹将军,心中也很高兴,许故此举固是为了螃蟹将军,又何尝不是为了杏仙呢,有了螃蟹将军前去,杏仙也能多少得到点信仰,更重要的是能够让杏仙不再寂寞。
而后,螃蟹将军就召集众妖,宣布迁移。一众妖忙忙活活了一整夜,才终于启程上路,许故也没好意思先走,就留下帮螃蟹将军张罗,在此又耽搁了一夜。
直到晨曦漫天,许故才看着一众小妖在螃蟹将军的带领下,从水底向木仙庵而去。
许故望着渐渐远行的一众妖怪,心中终于将杏仙的事放下了,尽管当时许故走的十分洒脱,可是心中却不洒脱,此时才算是真正放下了心。
许故扫了眼河底的水府大殿,而后望着沣水河的方向,喃喃自语道:“母亲,我来看你了。”,说罢,再不停留,一口气遁到了沣水河。
许故从沣水河来到清源河府用了近十日,可是此时回去不过半日。
沣水河旁边的小村庄,近日又在举行一个葬礼,当然不是许故的葬礼,许故早已经入土为安了,而且和许故入土时的风光不同,这场葬礼很普通,可是泪水,悲痛,却是一样的。
正午的阳光很毒,照得沣水河面金光闪闪,水汽蒸腾,只见一团水光在波光莹莹的水面上一闪而逝,而后一个额生双角的鱼头就悄悄的探出水面,遥望那个小村庄。
许故看着村里飘摇的白布幡旗,心中疑惑,就放出神念去感应,过了一会儿,许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只听许故低声奇道:“金辉哥死了?他只比我大四岁,今年才二十出头,怎么突然就死了?得罪神灵?我怎么不记得村里有什么神灵?就是有神灵,一个凡人又能得罪神灵多少,需要用命去赔罪?”
许故心中疑云丛生,可是一时也弄不清楚情况,况且许故的一颗心全都在母亲身上,也没有深究这件事。
许故刚才顺道听见村里人说,母亲虽然憔悴,且染病在身,可是并未出现大病,依然能够照顾自己,心中就松了一口气,许故最怕母亲在大悲之下,发生意外。
许故抬头望望天空,默默催促太阳赶快下山。
终于,夕阳的最后一丝红晕也散去了,许故精神一震,哗啦一声跃出水面,一件黑袍凭空出现,黑袍落下,水面上已经立着一个俊美挺拔的男子。
许故化为人形后,凌空一纵,化作一团水光,只见那水光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向村庄内的一个小院子落去,水光落在地上,无声无息的炸开,许故现身而出。
许故望着无比熟悉的院子,看着院子依旧破旧,心中伤感,这间院子本应该装饰华丽,本应该充满喜气,本应该门厅光耀,而不是,而不是现在这样破旧,悲伤,孤寂。
许故踏过院前的台阶,走向母亲的卧室,看到母亲房内漆黑一片,知道母亲已歇息,也不推门,脚一抬,身周顿时水光莹莹,而后无声无息的穿墙而过,进入屋内后,许故的目光透过黑暗,定定的看向熟睡的母亲。
只见床榻上的母亲,容颜憔悴,乌黑的头发已如严冬寒雪,雪白一片,半遮半掩的银发下,是皱纹丛生的脸庞,母亲不到四十岁,为何像是六十岁?
许故早已无声无息的跪倒在地,眼中泪水如决堤的江水汹涌而下,许故死死的咬着嘴唇,尽管没有鲜血,可是许故的嘴中却像含满了鲜血,苦涩,痛苦,许故口中发出一阵阵呜咽,连忙用手紧紧捂住嘴,可是那痛楚却怎么也捂不住。
母亲,故儿来看你了,故儿不孝,故儿不孝……
许故瘫倒在地上,痛不欲生,无声的呢喃着。
忽然,床榻上的母亲,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呢喃:“故儿,来看看娘吧,故儿……”
许故猛地扑在母亲的床榻上,想要去抱母亲,却突然呆住,不敢伸手,泪水一颗一颗的掉落在床沿,半响,许故颤抖着抬起手,轻轻的为母亲拂去遮眼的白发,却见母亲深陷的眼窝中,眼角已经温润。
母亲眼角的泪水,另许故心头一颤,继而全身颤抖,无边无际的悲伤潮水一样淹没了许故,许故眼前一黑,就欲昏倒。
却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许故猛地抬头,通红的双眼中,充斥着戾气,而后身影突然消失。
就见月色下,一道冷冽的剑光撕碎了月光,斩碎了虚空,带着冲天的戾气一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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