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许故刚要运转九玄混元功,体内就发生大变,这变化有两处,其一为泥丸宫,其一为身体中心。
只见许故的泥丸宫中,人类的灵魂突然间睁开了双眼,许故吸纳的灵气顿时一部分向着泥丸宫疯狂的涌去。
那人形灵魂吞食到灵气后,顿时手捏一个莫名的道印,凌空坐于泥丸宫中央,又见一道道金色文字,突然自虚空中出现,时而投入许故灵魂中,时而围在许故灵魂的身周飞舞流转。
那飞舞的金色文字,正是“九玄混元功”的金字真言。
再说另一处。一般来说,妖怪在结丹之前,是没有丹田什么的,吸纳的灵气都藏在体内灵脉中,直到妖丹凝结,才会在体内开辟出一个紫府,用以蕴养妖丹。
这里要说一点,妖怪的紫府和人类紫府是不同的,人类的紫府是供养元神的地方,而丹田是吐纳灵气的地方,但妖怪的紫府不仅相当于人类的丹田,也相当于人类的紫府。
可是许故刚运转九玄混元功,在许故身体正中心就突然出现一个光点,那光点一闪一闪泛着黄光,乍看上去好似在一进一出的呼吸吐纳,随着这黄色光点的闪烁,许故体内的灵气如百川归海一般,全部涌向这个黄色光点。
而那黄色光点吞食了巨量的灵气后,光华大放,迅速开始膨胀,随着这光点的膨胀,只见许故体外,方圆数丈内的灵气顿时一空,全部没入许故体内,涌入这个光点中,可是这光点还在不住的吞食这灵气,许故一时供应不上,那黄色光点就开始吞噬许故的精气。
许故心中一慌,就想停止修炼,突然发现,体外突然涌入大量的灵气,而且这股灵气洪流中,还有一丝金色的弥漫着香气的怪异灵气,许故却没有发现这股灵气,因为,那黄色光点吸纳了大量灵气后,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已经将许故的全部心神引去。
只见那黄色光点膨胀之后,流光一闪,内中竟然衍化为了一个小天地。这个小天地外表好似一个椭圆的梭子,内中蕴满黄色光华,一眼望去,入目尽是黄澄澄的云气,黄澄澄的天,黄澄澄的地,令人目醉神迷。
这不是丹田,也不是紫府,是“黄庭”,黄庭中的黄气,为太黄之气,许故福至心灵的闪过这样的念头。
而今许故吐纳的灵气就会自动分成两股,一股直接从许故的眉心进入泥丸宫,供许故的人形灵魂修炼,另一股就进入许故的黄庭中,以黄庭为中心,主导体内灵气循环。
许故轻轻的睁开眼睛,长长的吐了一口浊气,心中忍不住的欢喜,自己终于在独属于自己的修行道路上,迈出了第一步,第一步既然已经迈出去了,以后就能大踏步的行进了。
许故略微收拾了一下心情,抬头对着杏仙说道:“多谢你了,你又帮我了一次。”许故早就已经猜到,那帮助自己凝聚灵气的人,除了杏仙还能是谁呢?
许故心中有些感概:自己是人,可是却被人类追杀,反而是这些妖怪,神灵帮助自己许多,真不知该喜,该悲。
杏仙恬静贤淑的立在荷塘边上,淡淡一笑,有些调皮的说道:“是啊,我又帮了你一次呢。这样,我们算不算是朋友了呢?”
朋友,对一些人来说,可有可无,对一些人来说,至关重要,杏仙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杏仙知道寂寞的滋味。
许故看着杏仙明艳的笑容,听着那调皮的戏语,不由放声大笑,朗声道:“算,当然算,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真正的朋友。”
许故这一笑,是从化为鱼之后最开怀的一笑,只觉得这一笑,将连月来的忧愁,一扫而空。
许故仿佛又回到了英姿飒爽,指点江山的时候,回到了舌战朝堂,被余国国主亲自敕封为余国最年轻答大夫的时候,当时的许故那么的意气风发,那么的潇洒自若。
杏仙看着大笑的许故,顿觉眼前一亮。
白日时,许故虽然也和杏仙谈笑风生,彬彬有礼,但是总感觉太过压抑,太过内敛,少了许多血气阳刚,而现在的许故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此时的许故话语轩昂,有吞吐千丈凌云之志气,神采飞扬。
说不定,此时的许故才是真实的许故,杏仙心中暗想。
许故放声大笑,越笑越豪迈,越笑越自信,许故只感觉通体无比的舒畅,无比的快活。
以往的许故如无根的浮萍,随波浮沉,任由风吹雨打,只能战战兢兢,咬牙坚持。
但是许故现在有了“九玄混元功”,有了与天博弈的本钱,就如无根的浮萍,有了根,有了支撑,虽然还是很弱小,但是现在的许故能够成长,有了未来。
天地万物初生时都是弱小的,成长才是他们最大的力量。
且说许故一扫心中的阴霾后,突然对杏仙说道:“我们既然是朋友了,朋友之间是要互相帮助的,你已经帮了我两次了,我也想帮你一次。”
许故没有说帮什么,但是杏仙知道,许故看出了自己的哀愁。
杏仙的笑容慢慢敛去了,陷入了沉默中。
良久,杏仙微微扬起秀美的脸颊,待凉凉的月光侵入朦胧的秀眸后,用一种凄美,哀怨的声音,开始诉说自己的哀愁。
杏仙告诉许故,她白天时给许故讲的那个故事,其实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不曾述说,余下的一半故事,是这样的:
那个年轻人为杏仙盖了木仙庵后,就率领军队返回战场继续战斗,这一次,年轻人吸取上次失败的教训,知耻而后勇,在一场和苗夷部落的遭遇战中,尽歼敌军,大胜而归。
年轻人凯旋回朝,被楚国国主敕封为威武侯,而后楚国国主就令年轻人在此守卫国界,为楚国世代镇压蛮夷部落。
年轻人又回到此地后,因感杏仙的大恩,就经常来此上香拜祭,不仅如此,也许是觉得杏仙见过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所以那年轻人每次来,都会对杏仙吐露自己从未对人说过的心声,将自己的内心完全展示在了杏仙面前。
就这样,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杏仙一直默默的听着年轻人的心声,慢慢地,多情的杏仙就沉醉进了那个年轻人波涛澎湃,多愁善感的内心,如飞蛾扑火般,深陷其中,从此难以自拔。
所幸杏仙还有理智,知道她和那个人之间不会有什么结果,所以杏仙始终没有过界。
杏仙就这样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年轻人,看着年轻人成婚,生子,看着年轻人一点点变老,看着年轻人一点点佝偻。
杏仙有时想,也许这样看着他,就已经上天的恩赐了,她不可以再奢求更多了。
这一神一人之间,就这样春去秋来,寒来暑往,一个将对方当做心灵的寄托,却不知道对方始终看着自己,一个始终注视着对方,却从不向对方说出一言一语。
原本杏仙以为,她可以就这样一直注视着那个人,直至那个男人死去,可是自从一个月以前,那个男人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开始时,杏仙以为那个人没有空闲,就默默的等待着,可是半个月前,杏仙突然心血来潮,感应到那个男人陷入了一场生死大劫,杏仙立刻就想前去相救。
可是杏仙做不到,因为她是神灵,她的庵庙在这里,她的本体也在这里,所以杏仙无法离开这里。
杏仙这才明白,神灵享受万民信仰,可却是地缚灵。
最后,杏仙凄凉的一笑,道:“真是天意弄人啊,十五年前,那人让我成了神灵,救了我的命,却也因为我是神灵,现在我明知道他陷入了生死大劫中,却不能去救他。如今已经半个月就要过去了,我都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许故听杏仙讲完,默默无语,暗自叹息,世间有无数的事,唯有情之一事,没有谁能坦然承受,无论是人,还是神,一旦陷入其中,就免不了为之黯然,为之凌乱。
许故看着杏仙绝美的身姿,在凄凉的月色下,那么的惆怅,那么的憔悴,心中大为怜惜,突然开口道:“那人现在在哪里?”
杏仙轻声呢喃道:“虎阳城,他是虎阳城城主。”
许故又问:“从这里,如何去虎阳城?”
“这个荷花池中的水,就流往虎阳城的护城河。”杏仙答道。
“我帮你去找他。”许故语气坚定的说道,“我会告诉他,木仙庵有一个人在等着他。”
杏仙听许故如此说,明眸杏眼中顿时闪动着抑不住的欢喜,脸颊上泛起迷人的红晕,只听杏仙欣喜的说道:“谢谢你,许故,谢谢你。”,说着说着,已经泪眼婆娑。
许故故意朗声一笑,道:“我们是朋友啊,再说,我本来就想帮你的。朋友之间是平等的,我可不能欠你太多情。不然,我的心中也有不安呢。”
许故抬头看看天色,远处的天边已经有了一丝晕红,知道天将要亮了,就开口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去一趟那虎阳城。”说罢,许故就要使出自己的那种可以瞬间消失的神通,希望快去快回,以免杏仙在此伤神。
杏仙眼见许故就要动身,就想唤住许故,告诉他虎阳城的情况很危险,却看到许故周身水光闪烁,她因为是神灵,所以一眼就看见许故使得正是先天水遁,不由惊呼:“先天水遁。”
许故身上刚要闪动水光,却听见杏仙的惊呼,不由散去水光,问道:“什么先天水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