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故尽管昏迷了,依然感到剧痛,好似那痛苦已从肉体转入了灵魂,即使昏迷,那痛苦也如影随形。
就在许故无法忍耐之时,许故心中开始闪现出老翁传授的根源妙诀,为了转移痛苦,许故连忙将注意力全部转到那根源妙诀上。
顿时,那一个个字在许故眼前,忽大忽小,忽隐忽现;忽而闪现出刺眼的白光,忽而又漆黑如墨;忽而彩霞环绕,忽而又古朴庄严;忽而飞舞交错,忽而又颠倒凌乱,短短百十来个字,却显出无穷无尽的变化,玄妙非凡。
许故就在那玄之又玄的境界中,无欲无想,恍惚兮如入太虚幻景。
只见眼前一会儿是瑞霭缤纷,紫雾金光,琼香缭绕,祥云遍地,好似身处仙境;
一会儿又好似来到天宫玉阙,入眼尽是琉璃宝幢,金阙银銮,龙凤翱翔,鸾鹤齐鸣;
一会儿又好似身入九幽地狱,只见黑云垂地,阴风怒号,刀山重叠,血海浮尸,煞是骇人。
许故就在一个接一个的幻景中游荡,徘徊,恍惚间,好似游历了世间所有道家仙境,踏遍了玉阙仙宫,入了九幽地狱,进了修罗血海。
也许是十年,也许是百年,总之是段漫长的岁月,许故几乎要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的过去,未来,忘了自己的执着,只知道浑浑噩噩的游荡,徘徊。
突然,一道明悟如电光一闪而过,顿时惊醒了许故,记忆如潮水般涌进许故的脑海中,许故霎时间想起了自己是谁,想起了自己的执着,还想起了传授自己根源妙诀的老翁的一句歌:
“混元正体合先天,万劫千番只自然”
许故顿时明白了自己的明悟是什么,只见许故的脑海中,那变化玄妙的根源妙字,在一片金黄色光芒中,拆散,组合,不一会儿,许故脑海中就浮现出一篇金字文章,许故凝神一看,只见那文章之上闪烁着五个金色大字:九玄混元功。
许故刹那间明白了,这个功法就是自己从老翁传授的根源妙法中领悟出的,最符合自己心愿的玄功妙法。
老翁曾说过,许故要想完成心愿,必定要逆天行事,天罚加身,要遭受三灾,身罹六难,步步维艰,于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
所以许故悟出了“九玄混元功”,此功以九为极,以玄之又玄为意,以混元神体为道果。
许故要以“九玄混元功”为本,承受千灾万劫,锤炼混元神体,功成之时,就可上穷碧落下黄泉,脱出天纲地纪,跳出五行轮回,完成心中之愿。
许故慢慢的睁开了双眼,那双眼中再没有了彷徨,再没有了迷茫,唯有坚定与自信,因为许故有了与天博弈的资本。
在这一刻,许故心中充满对老翁的浓浓感激,老翁对许故的恩情真是重若泰山,结草衔环都无法偿还。
“你醒了?”
许故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一个女子的声音,一个好听的女子声音。
许故循声回望,顿时一阵恍惚,好似见到了传说中的仙女。
月光之下,那一个女子,一袭雪白色的烟罗软纱长裙,逶迤拖地,娇嫩丰盈,柔若无骨的体态,玲珑精美的五官,面似桃花,肌若凝脂,气若幽兰,三千青丝散如瀑,长及腰,美得如此无暇,真如月宫仙子下临凡间。
那女子见许故望向自己,却不言不语,又轻启朱唇,用悦耳动听的声音柔声道:“这里是木仙庵,你是从外面顺水漂进来的,我看你伤势很重,就将你留在了这荷花池中。”
许故闻言,急忙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自己确实处在一个水塘中,塘中布满盛开的荷花。
许故再往岸上望去,发现这是一个小庵庙,庵中的空地上有一颗杏树,杏树上挂满如雪团一般的杏花,乍看下去,那杏树好似女子一般,婀娜多姿,甚是美丽。
看到那杏树的瞬间,许故的眼中神光一闪,心中恍然大悟。许故随即收回视线,又望向近前的女子,正想说什么,那女子却先开口了。
“你发现了啊,”那女子的嗓音,声如黄莺,美妙动听,“我就是那颗杏树,这个木仙庵就是我的庵庙。”
许故也已经看出来了,这女子是一个杏树成精的精灵,可是,许故转念一想,却又感觉不对。。
这个杏精给许故的感觉却和一般的妖怪不同,从这个杏精身上,许故感觉不到一点妖气,相反的还有一阵阵异香。
许故开口道:“多谢姑娘相救,在下许故,姑娘如何称呼?”
那女子有些奇异的说道:“许故?怎么好似人类的名字呢?至于我,我没有名字,人们都叫我杏仙。”
杏仙?这女子真的不把自己当做妖怪了,莫非这个木仙庵就是供奉她的?
许故又问杏仙道:“想仙子也是看出在下是妖,才会救在下的吧。不过,我有一事很是好奇,望仙子恕在下直言,为何仙子身上一点妖气都没有?”
那杏仙微微一笑,娇声道:“因为我并不是妖啊。我是一个神灵。”
“神灵?”,许故大奇,脱口而出道,“这怎么说?”
那杏仙告诉许故,多年前,她还只是一颗普通的杏树,只是无意间开了窍,懂得了一点采食天地灵气的本事。本来照此下去,杏仙会修成一个树精,可是世间之事白衣苍狗,最是难以捉摸。
这要从此地的地理位置说起,此地是楚国南部边界,和南疆的蛮夷部落接壤,所以这里一直是楚国和南疆各蛮夷部落的交战之地,两国几乎常年在此厮杀。
十五年前,楚国在此地和南疆的苗夷部落,展开了一场大战,楚国动用了十万军士,而南疆的苗夷部落更是举族而战,那一年,此地尸横遍野,鲜血漂橹。
也是那一年,杏树下来了一个人,此人是个年轻的将领,在一场交锋中,吃了败仗,被苗夷部落战士追赶至此,年轻人以为无路可逃了,伤心之下,就在杏树下痛哭起来。
不成想,那杏仙刚刚开了灵智,心思活泼,见这个年轻人器宇轩昂,仪表堂堂,心中很是欢喜,又见这容貌俊美的年轻人在此痛哭,不由起了恻隐之心,心血来潮之下,用尽身上一点可怜的灵气,施展了一个障眼法,护住了年轻人。
这年轻人本以为此番在劫难逃,却发现那些前来搜寻的敌兵,眼睁睁的从他身边经过,却对他视而不见,最终敌兵搜寻无果之下,只好散去,年轻人也逃过一劫。
年轻人生还之后,很是惊奇,以为是神仙保佑,却在离去时,发现自己身边的这颗杏树,突然之间枯萎了,好似一瞬间失去了全身的精气。
这年轻人本就心思剔透,顿时醒悟是这颗杏树救了他。
那年轻人见杏树耗尽全身的精气救了他,很是感激,在连夜逃回军营后,就派军士来养护杏树,希望能够拯救杏树,可是杏树是失了精气,普通的浇水,施肥,如何有用?
最终,杏树还是一天天枯死下去。
那年轻人有一天见杏树彻底枯死了,心中又是惭愧,又是伤感,就命人在此起了一间庙宇,年轻人将这间庙宇命名“木仙庵”,且四处传扬是杏仙救了他,命附近的百姓都来木仙庵拜祭杏仙。
杏仙本来还有一丝真灵未灭,在受到百姓的香火供奉,接受百姓的信仰之后,久而久之,就脱离了妖体,成了神灵。
许故听杏仙讲述后,暗道:神灵,享受世人香火的就是神灵么。
许故想起清源府主好像说过,说他以前是清源河府的河神,那么只要有了香火,任何生灵都能成为神灵么?
许故本想继续询问有关神灵的其他消息,杏仙却说自己也是刚刚成为神灵十几年,也从没和其他的神灵交流过,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神灵本能行事,所以对于神灵的其他消息也一知半解的,许故只好作罢。
杏仙还告诉许故,神灵是能感到其他人的善意与恶意的,她之所以救许故,就是因为她从许故身上感到了浓浓的正气,并且许故昏迷时,周身不停的散发着若有若无的玄妙奥义,可惜她是神灵,不能修炼道法,否则光是观悟许故周身散发的道意,就能修为大进。
许故听杏仙这么说,猜测应该是自己在昏迷中领悟“九玄混元功”时,无意中泄露出了几丝道意。
许故见杏仙言谈之间,天真烂漫,性子单纯,心中对杏仙好感大生,当然这好感无关情欲,应该是感恩,欣赏。
杏仙也觉得许故身为妖,却没有一丝妖气,更像是一个温文尔雅的人族君子,再加上杏仙一直以来很少和人交谈,所以和许故谈的也很是尽兴,一直以来的阴郁心情也舒畅许多。
直到天色将晚,两人方才结束交谈,互道晚安。
许故在和杏仙道别后,看着杏仙慢慢隐入那棵杏树中,心中却有一丝疑惑,因为许故发现杏仙的身上始终有一丝哀愁,就连两人谈的愉快时,杏仙忍不住掩口轻笑,可那一丝哀愁也没有化去。
但是虽然两人言谈甚欢,可两人毕竟刚刚相识,许故也不好意思打听人家的隐私,就没有深问。
是夜,星光灿烂,月满中天。
许故的浑身的伤势在醒来时,就发现已经全好了。许故望着满天的月华,存心静气,采食灵气,开始第一次修炼“九玄混元功”。
不想,许故刚刚运转玄功,体内就发生了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