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言大师说话本就清冷,现在用这种口气说出江南王想要谋反的话,再联想到嘉言大师备受皇家宠幸,江恒之不由得心中一凛。
“此事并非阿莺本意,她这也是无奈之举,还请圣僧不要责怪。”若不是江恒之只是一缕孤魂,要不然此刻额头定然会冒出冷汗。
嘉言大师侧过头去看着满脸惶恐的江恒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瞬间了然道:“江施主不必担心,贫僧知道此事与王爷并无多大关系,只是不知这件事情已经到了何种地步,可还有挽回的余地。”
听到嘉言大师这一番话,江恒之原本充满愁色的眸子瞬间染上喜色,充满感激的向嘉言大师行礼,“多谢大师肯相信阿莺,只不过王府的军队全都在外,而我只能在王府内徘徊无法得知军中情况,现在只能找到阿莺劝她及时收手,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虽然江玉音想要起兵造反是因为与邪气达成了协议,如果及时停下嘉言大师还可以隐瞒下来,但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扭转的局面,邪气造成人间混乱的目的是达成了,但江玉音怕是不仅江南王当不了,连命都会搭上去。
嘉言大师凝眸,眼睫微垂,“既然如此,那还是得尽快找到王爷才好。”
“还请两位跟上,此时阿莺定然不在房间,我会带着二位去阿莺所处的地方。”江恒之右手向前微曲,示意两人跟着自己走。
虽然是往府内深处走,但却是与住房区截然相反的地方,没有了人的生气,甚至连灯火都在渐渐减少,在夜晚里竟增添了几分瘆人的色彩。
“王爷怎么会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呢。”夜风吹过,莫同心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抖着声音问道。
前方江恒之的身影似乎是停了一会,但马上又继续向前进发,头也不回道:“因为父亲和我的遗体都被阿莺偷梁换柱放置在前面的小院内,所以阿莺每晚都会来此处伴着我们。”
莫同心揉了揉鼻子,皱皱眉没有说话。眼前的小院内闪着不甚明亮的烛光,虽在几人的位置看只有豆子般大小,但是还是能确定院内有人的存在,而王府那股难以察觉的邪气也正在此处,还包含着一丝丝微弱的尸气。
“就在那处吗?”莫同心伸手指了指,问道,换回江恒之的一个点头。
“那我们就过去吧。”
江恒之犹豫了一会儿,也还是点了点头。
江南王江玉音并没有发现有其他人靠近,正跪坐在在两具遗体之前,口中喃喃地说着什么,脸上那温暖的表情像是自己正面对着的两位至亲并未离去,而自己还在好好地和他们说着家长里短。
屋内的烛火剧烈地闪动了一下,闪动的火光让屋内所有物体的影子都跟着抖动,显出一幅诡异的样子,江玉音却是撩起耳旁散落的鬓发,淡淡的勾起一个笑容。
“阿莺。”看着屋内的场景,江恒之的声音有些颤抖,饶是以前见过再多次,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那个活泼快乐的妹妹,那个曾让自己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妹妹变成了这个样子。
看着江恒之那张痛苦快要化成实质的脸,莫同心心中不知为何涌起一种感同身受的想法,像是被针狠狠扎过,皱眉道:“江公子我们还是进去吧。”
陈旧的小木门被缓缓推开,却出乎意料的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屋内的江玉音还是沉浸在自己和两位亲人的世界里。
整个屋子像是被一层奇怪的气场笼罩,让人有一种在梦中的感觉,昏昏沉沉。因为魂魄与身体的距离拉近,江恒之的身影又变得更加实质,莫同心和嘉言大师都放出灵力,将脑中那种奇怪的感觉赶走,直接走到江南王的身前。
先江南王和江恒之的两具尸体分别摆放在不同的祭桌上,身上盖着白色的绸布,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反常,但莫同心还是很轻易就发现白布上多出来的另一种布料和在两具尸体周身环绕的邪气。
江南王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嘉言大师,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随后就是满脸的戒备。
“想必这就是已经逝去的先江南王和王府大公子吧。”嘉言大师一双毫无波澜的眸子与江玉音的对上,直接将她脸上的戒备全都忽视,直接就说出尸体的身份。
江玉音的目光在嘉言大师和莫同心脸上不停交替,戒备的神色渐渐软下来,原本跪坐的姿势需要用双手支撑,像是顿时被抽干了力气,无力道:“你们想做什么?”
嘉言大师看着与活人毫无差异的两具尸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听说王爷殿下想要谋反,在几年前就开始训练大军了。”虽是嘉言大师是在问问题,但这句话说出来却是肯定的口气,甚至让人无法反驳。
“大师都知道了,还问这么多做什么呢。”江玉音虽是女子,但好歹也是做王爷的人,手下管着几万人的大军,倒也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情绪调整回来,站起来扬起头问嘉言大师。
“不是贫僧想做什么,贫僧只是想要劝诫王爷殿下,这种事情是不会成功的,何必要白白浪费了那些无辜的生命呢?”嘉言大师向江南王靠近了一步,那张绝美的脸看起来竟有几分危险,“更何况王爷自己心中并无反意,不过是受人指使,为何不乘着为时不晚就停下呢?”
江南王眼神微闪,似乎在考虑嘉言大师说的话,但下一秒面上却是染上疯狂的神色,歇斯底里地冲着嘉言大师喊道:“别人死不死跟我有何干系,我只要发动了这次战乱,父亲就能活过来,恒之哥哥也能活过来,只要他们两个能起死回生,别人的生命亦或是我的生命,那又有什么重要的呢,都不重要。”
一直站在嘉言大师身旁的江恒之眼中闪过一抹悲色,轻叹道:“大师,能让我与阿莺说几句吗?”
嘉言大师点头,最终念了一句咒语,江恒之的身影便显现出来,虽然还是一道虚影,但却是能被肉眼所见,看着江恒之渐渐显出的身影,江玉音惊讶地睁大了双眼,“恒之哥哥?”
江恒之微微颌首,看向江玉音的眼神里却是染上薄怒。
“阿莺,你这次为何会如此不听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