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的轿子还在路上赶着,马上就到舟山了。轿子前面是南宫铭,骑着一匹普通的白马;轿子后面是杨天宇,同样是普通的马,枣红色的。
突然一个人影冲到了南宫铭的马前,由于太突然了,南宫铭差点没拉住马。马蹄子一提很高,嘶叫一声,竟把冲出来的人吓得愣愣的坐在地上,没有了反应。
安如山感觉到轿子停了,跺了一脚轿子底,轿子趁平了,安如山打帘儿向外看。地上坐着一个孩子看上去也就是十岁左右的样子,浑身的衣服都已经刮破了,满身的尘土,不知道经历过什么才到了这里。
“大哥,怎么了?”安如山看着南宫铭的背影问。
“我去问一下。”说完,南宫铭把马向后拉远了一些,下马走到小男孩面前,蹲下去问:“你是谁家孩子啊?有什么事情吗?”
南宫铭的声音本来就很温柔很平静,有时候还有安神的作用,让人听着舒服。小孩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忙跪倒地上大喊:“冤枉,求大人给小人做主。”
南宫铭笑笑问:“你小小年纪,有什么冤屈就说吧,大人会给你做主的。”
“真的吗?”小孩眼睛瞪得溜圆,看着南宫铭显然不相信南宫铭说的话可以代表县令大人。
“你说说看。”南宫铭笑着说,他以为一个小孩能有什么冤屈,就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吧。
“大人你一定要给我主持公道,不然小人就冤沉大海了。我一家人就白死了。”小孩说着哭了起来,而且越哭越凶,任南宫铭怎么哄就是哭。
无奈之下,安如山从轿中走来下来。轻轻地摸着孩子的头说:“你这样哭下去,你的家人就真的白死了。还是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温柔的可以滴出水来的声音,出口的确实毫无情面却又很是有力的一句话。果然孩子不哭了。
我叫翠山,舟山县韩山村人,家里是世代生活在这大山中的老百姓。祖父母过世后家里就剩下父母、哥哥,还有他。家里虽然不富裕,但是靠着祖父母留下的那几亩薄田却也可以温饱。一年前哥哥的未婚妻阿朱姐姐家里出了意外来到我们家,因为她与哥哥年纪都还小,父母就说过两年再让他们成亲。阿朱姐姐也就留在我们家里。
半年前,村子里突然迁来一个大户,他叫刘大虎,我们都叫他刘大户。他没有带家眷,只是带了几千名护院。大小的箱子也带了十几车。他建造他的刘府会占去了我们村子里大部分的土地。为了让他不霸占我们的田地,很多村民都把家搬到了山上,把自己的宅基地让给他。当时他也给了每户人家一吊钱作为补偿,虽然少但也算办的是人事。
搬到山上住,距离田里太远,上个月秋收的时候,哥哥和爹爹没时间回家吃饭。我年纪小干不了别的,就陪着阿朱姐姐给他们送饭,送早饭的时候可能是送饭的人比较多,没发生什么事情。送午饭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们,因为害怕娘担心,我们跑回家没敢提这件事情。但是当天晚上,因为娘的腰疼病犯了,就耽搁了做饭的时间,我们送饭也就晚了一些,回来的时候,刚到山脚下就有两个大汉拦路。用麻袋把阿朱姐姐装走了。我因为贪玩,走的落后了一些,再加上天黑他们没有看到我,我才躲过这一劫。我虽然小但是仗着对大山的环境熟悉,就偷偷的跟着他们。他们一路上什么也没说,直接就把麻袋扛进了刘府,走的是后门。
我没敢隐瞒就把知道的都告诉了父母、哥哥。哥哥和阿朱姐姐是青梅竹马自小定亲。一时心急就去刘府要人。没想到他们死不承认还打伤了哥哥。爹娘无奈之下到县衙把刘府的人给告了。县令大人是个大好人,可是就在他受理了此案没几天就死在了去巡查民情的路上。县令死后有两个大汉到我们家,挥着大刀在院子里叫嚣,爹娘出门就被他们砍死了,哥哥把我藏在他的衣柜的里层。等天黑我听着外面没动静了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哥哥和爹娘的尸体都凉了。
求大人为小民做主。
他说完,再次跪好就磕了一个响头。
此时的翠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虽然刚才的泪水还挂在脸上,但是看着现在的他的表情就是不能相信刚才那个哭鼻子的孩子是他,刚才那个被一匹马都能吓得愣半天的孩子是他。但他毕竟是个孩子,这种坚强并没能维持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