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晨瞳孔一缩,女子使枪,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尤其是那股子煞气,分明是杀过很多人才沾染的,但一旁的陆羽却忍不住惊呼道:“银月枪,这是楚云飞的兵器,怎么会落到你手里。”
“你竟然认识银月?”少女先是愣住,继而满脸惊愕。
“那你可认识他身上穿的铠甲和头颅。”陆羽笑而不语,蓦然指向楚天晨。
黑衣少女望着楚天晨,微微蹙眉,但突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颤抖道:“九蟒紫金甲,苍隐青龙冠,这是二叔的战甲,你到底是谁。”
“二叔?”楚天晨内心狂震,能有资格喊楚云狂为二叔的,只有楚家的人,可面前的黑衣少女他从未见过。
“难道是……?”楚天晨猛的抬头,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沙哑,道:“你叫什么名字,你父亲又是谁?”
黑衣少女虽对楚天晨有警惕,但为了弄清铠甲为何出现,冷冷道:“我叫楚千寻,至于我的父亲,衣冠冢中葬的便是。”
“轰隆隆”
楚天晨几乎站立不稳,但内心却是兴奋到了极点,为了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他苦苦-压-制激动道:“楚云飞一生并未娶妻,哪来的女儿,你这丫头是否太不知廉耻了?”
“你才不知廉耻。”楚千寻杀机顿起,如被踩了尾巴的野猫,手中长枪唰的一声向着楚天晨胸膛刺去。
“你若有道理,大可好好与我讲,不明就以的动手,显然是满口谎言。”楚天晨疾步后退,面对银月枪,他可不敢小觑。
“你找死。”楚千寻怒气更盛,澎湃力量由枪尖横扫,虚空如波浪掀起狂风。
“住手,此处是楚将军的衣冠冢,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是他的女儿,难不成要你父亲不得安息?”楚天晨连忙阻止道。
楚千寻眼神一阵恍惚,爆击的银枪猛的收回,她望着楚天晨,突然哭了起来,哽咽道:“我真的是楚云飞的女儿,没骗人,没有。”
“你-娘-呢。”楚天晨蹲下身子轻声问道。
“在城里,我-娘-是孤烟城宋家的长女,当年父亲奉命-镇-守-孤烟城与母亲相识,彼此爱慕,原本父亲说等仗打完了就来求亲,可谁曾想,那一仗父亲身亡,而母亲却怀了我。”楚千寻贝齿紧咬,大哭道:“未成婚便有了身孕,你要母亲如何去楚家,如何告诉天下人?”
“带我去见你-娘。”楚天晨坚定道。
楚千寻抹了把眼泪,指着楚天晨的铠甲和头盔道:“你是楚家的人么?”
楚天晨极为轻柔的将她拉起,微笑道:“我叫楚天晨,我父亲是楚风雷。”
楚千寻没有说话,这个倔强的少女转身,泪水沾满衣衫,她使劲揉着眼睛,灿烂道:“我早就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堂哥,可是娘说我这一辈子都不能去楚家,不能去上京城。”
“其实我好想去上京城看看,那里是大炎帝国最为繁华的城市,我想去看看父亲住过的地方,摸一摸父亲睡过的-床榻,听你们说些父亲小时候的趣事。”
“还想那些下人恭敬的叫我二小姐,想有个元帅爷爷,想有人疼我,娘说不能给父亲丢人,不能给楚家丢人,天晨哥,我真的没有给你们丢脸。”
身后,饶是陆羽这般饱经风霜的老人也忍不住眼圈泛红,这娘俩,这些年受的苦,太苦太苦了。
世事无常,或许谁都想不到风流无边的楚云飞会动了真心,并且在孤烟城留下了血脉,楚天晨想不到,楚山虎想不到,甚至连对付楚家的皇室都不曾想到。
楚千寻的母亲叫宋薇,是宋家唯一的女儿,而宋家是生意人,原本家财万贯,奈何当年孤烟城失守,所有家财都被洗劫一空,只能重头做起,这些年苦苦经营,好歹有了两间店铺,日子-比-一般人要好过很多。
宋家店铺做的是药材生意,两间店铺相连,一间由宋薇打理,另一间由宋家二老打理,加上楚千寻,一家四口,倒也温馨平静。
铁牛驾着马车缓缓停下,两千兵马都留在玉鼎山脚,此刻日落西山,孤烟城也逐渐安静,药铺内一位美貌妇人正在收拾药材,穿着碧绿长裙,秀发盘起,举止间优雅端庄,这种气质是少女无法拥有的,就像时间,是经过长久沉淀。
“娘,我回来了。”楚千寻跳下马车,恢复少女的俏皮,蹦蹦跳跳,十分可爱。
店铺内,宋薇放下手中的药材,挽起散落在额头的发丝,抬头笑道:“又去玉鼎山了呀?”
“娘,你猜我碰到谁了?”楚千寻抱着宋薇撒娇,一副神秘的样子,指了指马车方向。
“哎呀,看你满手脏兮兮的,快去洗洗!”宋薇拍了拍楚千寻的脑袋,望着门外道:“难不成是送货的刘叔?”
没等楚千寻说话,马车旁,一身铠甲的楚天晨踏步走来,宋薇眼神恍惚,似乎突然看到当年那个手持银月枪的男人,站在城墙上,银甲笑傲天地,一瞬间,泪流满面。
楚天晨没有说话,身后的陆羽,铁牛都没有发出声音,宋薇低着头,哽咽,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
“三叔有留下什么东西么?”很久之后,楚天晨打破药铺的平静,笑了笑,有些苦涩。
宋薇擦了擦眼泪,略带歉意,朝着后院走去,半晌,她捧着一只精致红檀木箱放到桌子上,小心打开,里面是一张折叠的白纸,已然有些泛黄,除此之外,还有一枚黑色的令牌。
白纸上写着什么楚天晨不知道,但那令牌,他一眼就认了出来,这是楚家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飞”字,楚家四子,每个人都佩戴者一枚身份令牌,可随时调动楚家兵马。
“一生问君何谓情,半生戎马半生醒,管它三千倾城笑,独守孤城是我心。”楚天晨打开泛黄的纸张喃喃念道,这是一首小诗,字体龙飞凤舞,锋芒毕露,但却带着浓浓的情意。
“是楚云飞的笔迹。”陆羽脸色兴奋,肯定道。
楚天晨小心将纸张折叠好放回木箱,独守孤城,这其中的孤城不正是指宋薇么,如此看来,楚云飞当年确实是情系宋薇,否则不可能写出这般诗句,加上那楚家的令牌,楚千寻手中的银月枪。
这不是巧合,而是事实,谁也无法抹去的事实。
吐了口气,楚天晨蓦然跪下,眼圈通红道:“侄儿天晨,见过三婶。”
“你这孩子……”宋薇手忙脚乱,想要去扶楚天晨,又觉得自己身份卑贱,只能捂着嘴唇眼泪不断,似乎想将这十几年的委屈尽付哭出。
“娘,你总不能让天晨哥一直跪着吧,你是婶婶,受的起他一跪,可他身上穿着二叔的战甲,代表着二叔,您这样……”楚千寻小声喊道。
“天,天晨,你快起来。”宋薇连忙弯腰,将楚天晨搀扶起来,她泪眼婆娑望着九蟒紫金甲,轻声道:“云飞的战甲毁了,不然也应该很好看的。”
“三婶,等我此次的事情结束,和我一起回楚家吧,爷爷若是知道三叔有血脉残留,定然老怀安慰。”楚天晨任由宋薇抓着自己的手,亲切道。
宋薇转身望了望楚千寻,柔柔笑道:“能得到楚家的承认,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孤烟城虽贫瘠,但云飞在这,我要陪着他,不离不弃。”
“娘……”身后的楚千寻欲言又止。
“你这丫头,总吵着想去上京城看看,娘不拦着你,有我在这陪你父亲便够了。”宋薇眼中满是和蔼。
“哈哈,如此甚好,爷爷要是看到千寻,估计会兴奋的三天三夜睡不着觉。”楚天晨拍掌,发自内心的喜悦。
谁说楚家只有一个楚天晨,楚千寻即便是女儿身,他身上流淌着的也是楚家血。
药铺内,是久违的浓浓感动,听说楚天晨要去雁荡湖剿匪,宋薇吓的脸色煞白,她也曾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连行军打仗都略懂一些,自然清楚两千兵马无法抗衡三万马贼,如今更是把楚天晨当成亲人,难免为其担忧。
“天晨,你听三婶的话,万万不可在前行了,不如呆在孤烟城,过些时候便回去,如此才能安全脱身。”宋薇将珍藏许久的茶叶拿出,示意楚千寻去泡茶。
“三婶,此举不可啊。”楚天晨摇头,道:“孤烟城虽离上京城很远,但谁敢保证这里没有皇室的眼线,若我欺君罔上,等于送给武皇处置楚家的机会,到时候左家定然推波助澜,楚家万劫不复。”
“那也不能去送死啊,你若死了,楚家香火可就真的断了。”宋薇神情焦急,身为楚云飞的妻子,她打心眼希望楚家能安好。
“三婶放心,此事我早已和爷爷商量好了,保准可以安全回去。”楚天晨朝着外面看了看,踌躇道:“孤烟城不能多呆,武皇给我的时间为三月,如今赶路用了十几天,两千士兵驻扎,每天的消耗也是极大的。”
“最多三日,必须启程。”陆羽点头道。
楚天晨起身,柔声笑道:“多日赶路疲惫不堪,麻烦三婶给我准备个房间,最好是有浴桶的。”
宋薇幽幽叹了口气,满是心疼道:“三婶给你烧水,晚上给你做些好吃的。”
“额,哪能劳烦三婶。”楚天晨汗颜,连忙挥手道:“铁牛,去烧水,顺便把我的药材浸泡。”
这一路上,皇宫和左家的刺杀都没有来,楚天晨可不认为他们会罢手,所以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争取最大的突破,武魂九层之上,他距离传说中的气窍期只有一步之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