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楚天晨脸色红润,浸泡在木桶中的他甚至觉得炎热,那强悍的药力之前还很温柔,但半个小时后突然变得凶猛起来,就像毒蛇,以惊人的姿态强行窜入。
“两份药材的药力果然太强,我现在的躯体隐隐无法承受。”楚天晨咬牙,原本俊秀的脸孔变得有些扭曲,也开始苍白。
那所有的红色药力从经脉蔓延,逐渐汇聚到丹田,而且越来越大,就像一个小火球,短时间内根本无法化解。
“不行,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膨胀,甚至会因此炸开,到时候丹田受损,一辈子只能停留在武魂期!”楚天晨一声闷哼,立刻调动魂印中的力量去控制。
一时间,丹田内两团火焰相互碰撞,红色的火焰来自药力,金色的火焰来自魂印,剧烈纠缠下,楚天晨气血翻腾,脑海逐渐开始晕眩。
“噗”
喉咙腥甜,猩红的血落入木桶之中,楚天晨一口咬破舌尖,紧要关头,他绝不能昏迷,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越是控制,那股反弹的力量就越大,楚天晨的身体从之前的平稳变得颤抖,木桶中的水如大火燃烧,沸腾不断,他的双眼逐渐泛红,近乎狰狞的不甘。
“吼”
一股低沉的龙吟从楚天晨左臂发出,整个木桶在顷刻间炸开,木屑横飞,那丹田中两股纠缠的力量如同遇到鬼一般,齐齐倒退,想要隐藏起来,可就在此刻,一条黄金小龙游进了丹田,龙嘴微微一张,所有的力道瞬间被金龙吸收。
“嗡嗡嗡”
楚天晨的魂印开始闪烁,那火焰越发夺目,房间的任何角落都被光芒笼罩,而右臂上的黄金龙头似乎睁开了一只眼。
“呼……”浓浓的浊气从楚天晨口中吐去,他砰然睁开双眼,两道-精-光如闪电扫-射,结实的墙壁被击出两个深坑。
“若不是有黄金龙头突然帮助,此刻的我恐怕丹田严重受损,一辈子都无法修复,这样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免得抱憾终身。”楚天晨摇了摇头,仍旧心有余悸。
但恐惧归恐惧,换来的成效也是极大的,一般人最起码要吸收十次的药力,他一次-性-就吸收了,虽没有踏上武魂大圆满,但距离也就一步之遥。
“气窍期,似乎离我不远了。”楚天晨嘴角浮现一抹笑容,放在从前,他是想象不到自己还有机会去冲刺气窍期的。
大门外,竖着耳朵聆听的铁牛松了口气,翻身,放心安睡,雨滴从梧桐树叶间渗下,却没有打湿铁牛的衣衫,这一幕,有些诡异。
一夜的时间悄然而过,清晨的天空朦胧潮湿,因为还下着小雨,给人的感觉很是-压-抑,楚天晨推开房门的时候,铁牛正仰着脖子喝雨水。
“你是随我一起出征,还是留在楚家?”楚天晨笑着问道,从内心来说,他希望铁牛留在家里,因为那样就不会遇到危险,但从另一方面来说,除了陆羽之外,楚天晨无信任的人可用,若铁牛在身边,有些事完全可以分吩咐他去做。
“公子去哪,我就去哪。”铁牛干脆回道,意料之中的答案。
楚天晨摸了摸鼻子,望着半空道:“小雨淅沥,真不是个出征的好-日-子啊。”
“元帅天未亮的时候就来过,让你去他书房一趟。”铁牛郑重道。
“恩,你去收拾下东西,记得拿些疗伤的丹药。”楚天晨想了想,又道:“顺便把我淬炼用的药材也带上”
吩咐完铁牛,楚天晨这才迈开步子朝楚山虎的书房走去,虽不知楚老爷子要给他什么东西,但能在出征前如此叮嘱,想-必-也应该是用的着。
书房灯火通透,楚山虎早已等待多时,见到楚天晨进来,脸色沉重道:“两千兵马已经在楚家大门前了,是左家的铁骑。”
楚天晨眯眼,这一点他早就想过了,武皇既然是要他送死,那么绝不可能派出楚家的铁骑给他,这两千士兵即便有天大的本领,也轮不到楚天晨指手画脚。
“反正只是去雁荡湖溜一圈,他们听不听话,没有太大的关系。”楚天晨轻哼一声,道:“而且有陆先生随我一起,这些小虾米翻不起多大的浪。”
“如此甚好。”楚山虎微微点头,起身从墙上拿下一套盔甲递给楚天晨道:“这本是你二叔的铠甲和头盔,既然你要出征,就拿去用吧。”
楚天晨浑身一震,半膝跪地,这套铠甲一直挂在书房,是二叔楚云狂最后一次上战场留下之物,小时候的楚天晨不懂事,将这副铠甲偷出去玩,结果被楚山虎罚跪一天。
“九蟒紫金甲,苍隐青龙冠,一剑八百里,血染十万山。”楚山虎念着这首小诗,眼眶泛红。
放眼楚家四子,哪个不是天资卓越之辈,哪个不是豪气冲天之人,一剑八百里,血染十万山,这是大炎帝国士兵对楚云狂的最高评价。
“可惜云狂的赤霄剑丢了,否则你也可以拿去用。”楚山虎抹了把老脸,挥手道:“早去早回,莫让爷爷等的太久。”
“孙儿告退。”楚天晨捧着铠甲,慢慢退后,这一瞬间,他突然举得楚山虎的背影很凄凉,很孤单。
等到楚天晨走出书房,铁牛和陆羽就站在雨中,并未打伞,陆羽望着楚天晨手中的铠甲有些震惊,随即释怀而笑。
“天晨,穿上这九蟒紫金甲,苍隐青龙冠,可千万不能丢了你二叔的脸。”陆羽语气严肃道。
“恩?”楚天晨点头,但还是很疑惑,这和铠甲有关系么?
“楚家四子,性格迥异,楚风雷潇洒不羁,楚云狂气势如龙,楚云飞风流无边,楚苍穹魔王混世。
“当年在西荒之地,你爷爷误信-奸细之言身受重伤,几乎命悬一线,军医素手无策,外围又被敌军阻拦,你二叔为了寻找药材,手持赤霄剑一剑西去,愣是将敌军主将杀出八百里之外,所到之处鲜血漫天,所以才有了这一剑八百里,血染十万山那。”陆羽无限感慨道。
楚天晨和铁牛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一人杀出敌军主将八百里,这要何等气势,何等英勇。
“有道是楚家云狂恨天低,一手赤霄冲天起,九蟒齐身青龙力,傲视苍穹战天地。”陆羽念完,忍不住赞叹道:“这等傲气,你能给他丢脸?”
楚家大门外,两千兵马等待多时,楚天晨自然不会傻到去骑马,先不说一路颠簸的痛苦,就是陆羽这把老骨头也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铁牛,去把我的马车赶出来。”楚天晨走出大门,数千道目光齐刷刷的向他看来。
“楚将军,兵马到齐,你看何时动身?”一位身穿铠甲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笑容谄媚,给人的第一感觉是阴险,尤其是那双窄小的眼睛,不停转动。
“你是?”楚天晨皱眉。
“属下叫左刚,是此次出征剿匪的偏将,为您开路领兵。”中年男子腰弯的更低了,若不是穿着铠甲,恐怕都贴到地上了。
“左刚?”楚天晨心中恍然,这一听名字就知道是左家的家奴,特地安排来监视他的,说的难听点就是-奸细,给左贞父子通风报信。
“左偏将请起,天晨年少无知,也从未上过战场,这一路上还要多-靠-你从旁协助,争取凯旋而归啊。”楚天晨装模作样的谦虚道。
“不敢不敢,属下定做好分内之事。”左刚撇了眼仍在下雨的天际,小声道:“楚将军,是否可以启程了?”
“走吧。”楚天晨点头,朝着马车走去,陆羽没有-露-面,一是不想引人注意,二是他身体虚,淋雨之后便会咳嗽。
得到楚天晨指令的左刚一路小跑,骑上马,厉声道:“出发,目标雁荡湖。”
金戈铁马,两千名士兵浩浩荡荡,上京城似乎都在晃动,楚家大门内,一身长袍的楚山虎眼神担忧,他喃喃道:“楚猛,你若不对天晨下手,或许我还会饶你不死。”
马车缓缓启动,铁牛赶车,楚天晨和陆羽呆在马车内随着大部队前行,就在队伍走出数百米之间,那街道的尽头,一白裙少女,手持大青伞,奔跑……布鞋湿透,三千青丝随风起舞。
“公子,梦瑶小姐在追马车。”铁牛突然喊道。
楚天晨心中一暖,示意铁牛将马车停下,掀开车帘走出,他望着雨中的少女,微笑,张开双臂。
陈梦瑶抛掉大青伞,任由雨水打湿,扑进他的怀里,泪眼朦胧。
“傻丫头,哭什么,我会很快回来。”楚天晨捧起那张梨花带雨的脸庞,宠溺的捏了捏陈梦瑶的鼻子。
“我想你。”所有的话到嘴边,都不如这一句我想你来的深厚,陈梦瑶不是花痴,但少女一旦动了情就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想法,她只知道一秒钟看不到楚天晨,就会想的厉害,想到睡不着。
楚天晨笑的更轻柔了,天气虽有些阴冷,但他的心被怀中的少女完全融化,或许这就是宿命。
“喏,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玉佩,整个大炎帝国估计也就这么一块,我不在的时候,你看着它,就像看到我。”楚天晨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块深蓝色的玉佩,小心放到陈梦瑶手中。
这块玉佩是仙灵石所造,通体圆润,上面雕刻着楚天晨的名字,据楚山虎说,是当年赵青禾炼制法宝剩下的,这十七年来,楚天晨都是贴身佩戴,从未离开半步,而如今……这何尝不是一种承诺。
陈梦瑶又惊又喜,极为宝贝的将玉佩捧着,对她而言,这是楚天晨给他的等候,是誓言。
“回去吧,我看着你走。”楚天晨轻声道。
陈梦瑶倔强的摇头,嘟嘴道:“我才不要把背影留给你,那样你会心疼我,所以,我看着你转身。”
车厢内,陆羽一阵唏嘘,这个少女简直痴心到了极点,不把背影留给心爱的人,那么只剩下她偷偷心疼。
略带凉意的街道上,马车再次缓缓启动,陈梦瑶一袭白裙,目送楚天晨离开,直到马车消失在上京城的视线中,她这才转身,捧着那块玉佩,舍不得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