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三 真言
开什么玩笑？开什么国际玩笑？我在做梦，一定是这样的，要不然我怎么可能见到，好色鬼方蔚然，在我眼前死掉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可是，这个梦也有点真实得过头了吧？他的呼吸真的没有了，身体虽然还是温热的，一张脸孔却没了半点生气。不会的，我绝对是在做梦！
恍惚中，我发现自己软软跪了下来，颤抖着双手，抚上了他的面颊。那种真实的触感，让我胆战心惊，不寒而栗。
死了？他真的死了吗？
望着满手的腥红，我发觉自己不能呼吸了，手腕上又冰又凉，原来是方蔚然的鲜血，不知何时，溅在了银镯之上。
死了？他真的死了吗？
呆呆地举着手，我的视线转到了南宫澈脸上，他双肩微微颤栗,哑哑地道：“九灵……血阵！”
死了？他真的死了吗？
我又看向萧楚天，他神情木然，脸色惨白，张着嘴喃喃说着句什么，我却完全听不清楚。
我俯下身，将耳朵贴紧方蔚然的胸口，可是，却什么都听不到。那里，只剩一片可怕的寂静。高大的雪狼眼含哀怨，仰天长啸，凄楚的悲鸣声中，我蓦然明了。
死了，他真的死了！！！
“噗”的一声，我手中的幻月也被鲜血染红，渗透出淡淡的金色光华。我嘴里甜甜的，虽然吐了血，脑袋却清醒了许多。
他说，他不要我去救他，他还说，他从未喜欢过我！林思惠，你穿越了千年而来，为的，就是得到这样一句话吗？不，这真不值得！
“好个九灵血阵，哼，可惜啊，你拼掉了性命，却还是杀不了我！”骆江川擦去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狰狞地笑着。
“你不是想要长生不老吗？拿去吧，现在，立刻，马上！”我举起手中带血的幻月，幽幽笑道。
骆江川凝望着我，迟疑地怔住了，这时，我手腕上的银镯子剧烈地一颤，凹痕处陡然银光大涨，九个大字从银光中飞射而出，投映在方蔚然尸身之上。
这次，我看懂了，那是九个汉字，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奇门九字真言！
我沉浸在巨大的震撼之中，心跳声如雷般响起，就在我窒息而颤栗之际，握在我手中的幻月也蓦然抖动起来。从新月形的玉坠上，散放出耀眼的金光，和真言发出的银光，融合在一起，将我和方蔚然缓缓笼罩。
金银色的光圈中，我跪在方蔚然身旁，他静静地躺着，眉头舒展，仿佛已经进入了一个绝美的梦境，不愿醒来。
原来真言和幻月还有这样会发光的本领，呵呵，我们如果一起死了，那也很好！至少他会知道，我对他的付出，绝不比柔儿少。那个坚忍的女子，用生命，换取了他的爱，而我的母亲，对我，亦是如此！今天，我也要这样做，没有人，可以阻止我！
“师父！”
“小飞！”
萧楚天和南宫澈在光圈外伸手疾呼，还有云汐变成的雪狼，也想要冲进来，却都被弹了回去。我望着他们，脑中浮现出一张张鲜活的面容，有对我深情难诉的沈随云，呵护爱慕的苏砚枫，温柔羞怯的袁落尘，爱斗气的冤家江逸远，还有甘心为我挡剑的杨清，以及始终不敢逾越分毫的邱凤梧！
我如果死了，你们……可会想起我吗？母亲，我一直都好想见你一面，现在，我来了！
光圈中的风越来越冷，我身体内有数道气息，顺着经络的方向涌出。恍惚中，好像一个人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锥心的剧痛中，我的意识中断，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一觉睡得很香很沉，却梦到了很多人，第一个就是我那无缘一见的母亲。她长得很漂亮，笑得很温柔，是我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她将我揽入她的怀中，用极好听的声音说，“孩子，回去吧，不要再来，回雁城去，那里有很多人，在等你！”
妈妈，你知道吗？我活了十八年，从来没有叫过一句妈妈，这是我心上的一个洞，永远也无法修复完整！
温暖的怀抱里，我啜泣地颤栗，不停地呼喊着，“妈妈……妈妈……不要赶我走……不要！”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的声音消失了，我扬起头，见到的是一张冷峻刚毅的脸庞，那是……萧楚天。
他又穿上了那件黑色的衣服，腰间悬挂着长方形的小玉牌，漆黑闪亮的眸中，满是柔情。
“小飞，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喜欢你，自从那一晚，我看到了你是女子，就没有停止过对你的思念！”萧楚天的声音低低的，哑哑的，却让我深深沉醉。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痴痴凝望着我，“你也喜欢我，对不对？不然，你不会一直收着这个幽离香的瓶子！”
这么肉麻的话，小乌龟怎么说的出来？是了，这是梦，我还在睡，梦还没有醒！
这个念头刚一浮现，温柔的萧楚天就不见了踪影，一个浑身是血的蓝衣男子，赫然出现在眼前。他阖着双眼，安静地躺在地上，好看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个如梦似幻的迷人笑容。
方蔚然！对了，他……死了，就在我的面前！他吐了九口血，说了九个字，然后，他就死了！
“不！”我嘶吼一声，猛地坐起，整个人都清醒了过来。
徐徐环望，是一间古朴的屋子，我手上温热滑腻，被一只宽厚的手掌紧紧握住。
是梦吗？难道在叶罗家里发生的一切，都是我的梦？太好了，方蔚然没有死，一定是这样的！
“你醒了？！”
我心中大震，低头看去，有个银发少年伏在床边，正含泪凝望着我。
是云汐，是了，他没被变成狼，一切果然都是梦，太好了！
“你别太难过了，方兄他……他已经……”
我狂喜的心，瞬间凉透，此时此刻，我终于相信了一件事。方蔚然，那个给我看***，带我逛妓院，有着明朗笑容的男子，已经死了，并且永远都不会再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