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 殇逝
永生？我真的可以永生吗？古代多少帝王梦寐以求的心愿，竟这样让我得到了吗？为了永生，骆江川可以丧尽天良，杀死自己的女儿，这真的值得吗？
我胸口酸涨，涩声道：“有几件事，你要对我说个明白！”
“你说！”骆江川见我答应了交出永生的权利，双眼中散发出无尽狂喜的神采，急切地道。
“你已经抓住了我们，我根本无路可逃，不，或者是，我并无心逃走。那么，为什么你要杀了你的女儿？”我狠狠瞪着他，一股气息堵在胸口，几乎让我窒息。
骆江川仰头轻笑，“我这十年来，杀了很多个貌美女子，摄其血练功，方才气息不畅，只能用她的血调理内息。正巧打通关卡，将赤**修炼到第七层，也只有如此，才能从你身上，获得永生！”
我终于恍然，原来是这样，我懂了，这些年郡王府发生的侍女失踪案件，根本就是他的杰作。是他用那些女子的血来练功，而只有这种功夫，才能用来夺走我的永生！
天啊，为了长生不老,这个禽兽不如的老东西，害了多少人啊？
“永生，对于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我心中酸楚，深吸了口气，然后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坚定而决绝地响起，“我就和你完全不同，我讨厌长生不老，试想一个人永远不老，永远那么活着，而身边的人们，却纷纷衰老死去，那又有什么意思？人的一生，只要活得快乐自在，那么活一天也就够了，如果每天都在黑暗中挣扎，那么活一万年，也是多余！”
我高仰着头，依次向美人们看去，刹时间，一股暖流涌入心田，让我浑身一振，“比如萧萧，徒弟，兄长，还有叉叉，如果他们都死了，那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好玩的呢？所以说，我答应你了，即使你不用他们来逼我，这个该死的永生，我也不要！”
我一番惊天动地的话语，彻底把骆江川给震住了，他眼角动了动，愣是不能反驳一个字。
萧楚天痴痴地望着我，眼眸中漾满了柔情，唇边却已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南宫澈早已泣不成声，哽咽地道，“呜呜呜……师父……”
雪狼窜到我身边，温柔地用脸颊轻蹭我的手臂，绿眸中湿湿的，发出我听不懂的呜咽声。
我的视线掠过他们，停在了方蔚然身上，他眸中湿润异常，我却隐约看到，深藏在其中的一丝闪耀光芒。他终于，缓缓转头，看向了我，这一眼，仿佛已隔了万年！
我胸口一阵绞痛，想说句话来调节气氛，却喉咙梗塞，一个字也说不出。
方蔚然的眼神好古怪，他在想什么？是因为我的这番话而感动吗？还是说，他根本就讨厌我，对我的这种牺牲，不屑一顾呢？又或者，他爱着我，不愿意我因此受伤？会吗？会是这样吗？
我和方蔚然怔怔地对视着，谁都没有开口，我揣测着他的心意，被一股绝望和忧伤的气息所包围。手腕上传来丝丝幽凉的气息，我竟完全没有发现，银镯上面的凹痕中，已透出了朦胧的银色光芒。
而骆江川，在经历了激烈的震惊之后，终究还是被泛滥的喜悦所淹没，踏过地上犹自温热的女儿尸身，走到了我身前。“废话少说，快交出幻月！”
我心中某个地方，陡然一震，幻月？是了，看来夺走我的永生，非得要用到幻月！笨死了，你最近真是越来越笨了，林思惠！你早就应该想到，你可以反客为主啊！
一想通了这个关节，我顿时精神大振，一只手按住胸前的幻月，仰头笑道：“骆江川，我还没有那么傻，你夺走我的永生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杀了他们四个，对不对？”
“哼！你想怎么样？”骆江川咬牙切齿地道，眼中不知何时，已布满了骇人的血丝。
什么赤**？明明就是把人变成疯子的功！其实我要逃走也很容易，回雁城搬救兵也很方便，可是那样就真的有用吗？杨清他们来了，也一样不是骆江川的对手，到时只会让局势更混乱而已。对，如果可以的话，忽悠这个**T，把他们几个放走先！
“你先放了他们，我一个人留下，这样成不成？”
可惜骆江川也没这么好骗，冷笑了一声不再和我斗嘴，而是又伸手向萧楚天抓去。
“好好好，我怕你了，你别杀他！”我尖叫着挡在了萧楚天的身前，一颗心直吓得怦怦乱跳。
可恶，这个疯子杀人不眨眼，到底要怎样才能带着他们全身而退？冷静冷静，快想办法！
偏偏骆江川还在一旁，睁着一双吓人的红眼睛，厉声恐吓我，“快把幻月给我，不然我立刻杀了他们！”
我在心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骂了一个遍，慢吞吞地从衣服里抽出幻月，急切地想要找出个最高明的办法撤退。
就在这万分紧急的时刻，又一件古怪之至的事情发生了，始终沉默不语的方蔚然，陡然间挣脱了绳子，像风一样冲到了我身前。
哎？他不是一身的伤，已经快挂了吗？怎么一下子变这么神勇了？难道他一直都在装死骗我？
骆江川的反应和我一样，万没想到方蔚然会突然复活，一时间，连反击都忘了。
方蔚然憔悴的脸上青光大盛，双手捏个稀奇复杂的手势，向自己的眉心点去。然后他冷冷看着骆江川，说了九个字，每说一个字，就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来。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又是这九个字，云汐曾经说过，这是什么奇门九字真诀的！可是为什么，他自己倒先吐血了呢？
正想着，骆江川痛苦地嘶吼一声，后退数步，也是一大口血喷出。我的惊呼声还没出口，方蔚然已经像柳絮般萎顿于地。
四目相对，他淡淡一笑，唇上一片凄凄的血红，只低声道：“林飞，我不要……你来救我的命！我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然后，我来不及再说什么，他已经阖上了清亮无匹的双眸，再也没有了任何声息！
不，你不能死，方蔚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