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曾经猜测过这个柔儿的身份,无非是烟花女子,或者是老情人之类的,没有想到啊,她居然,是他的妻子!而那天晚上在怡红院,他抱着我的时候,呼唤的就是这个名字!
搞什么嘛?原来他已经结婚了,怎么还敢去逛妓院?不对,在雁城那么长时间,怎么从没听谁提起过呢?而且也没见过他的那位娘子啊,如果是名正言顺的妻子,又干嘛遮遮掩掩,怕别人知道呢?
“兄长,你是说,你的妻子,名叫柔儿?”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也是微微颤栗的。而且,我胸口一阵紧缩,呼吸也自乱了。
方蔚然的泪珠,在月光下盈盈闪耀,神情凄然而决绝,双目紧闭,湿润的睫毛不住地颤动。“是,他叫柔儿,比我小两岁,四年前死的时候,只有十七岁。”
什么?她死了?四年前?那她死的时候,比我还小一岁呐!可是,她为什么会死呢?大燕灭亡是三年前啊,难道是方蔚然记忆错乱了吗?
“我们是指腹为婚,成亲之前我只见过她一次,坦白说,我不想娶她,一点都不想。”方蔚然长叹一声,似乎要把全部忧伤的气息,都从体内清除,他仰头望月,忽然微微笑了起来,“成亲之后,她对我千依百顺,无微不至,我却始终负气于心,对她十分冷淡,就连圆房,也是在父母的逼迫下完成的。在她生产的那天晚上,我守了她一夜,可是,却什么都没能守住,她和我的孩子,一起走了。那一晚,月亮也是这么的大,这么的圆,就连风中的气味,都和今晚,一模一样!”
“不,不要再说了!”
我嘶吼一声,将他整个上身紧紧揽入了怀中,他湿热的脸颊停在我胸口,我心中剧痛,眼前一片模糊,窒息地哽咽了。
难产而死?是难产而死?世上竟会有这么巧的事?他的妻子柔儿,和我那无缘一见的母亲一样,都是为了生下自己的骨肉而死!所不同的是,我母亲生下了我,而她,却没能保住她的孩子!
“她死了,是我害死了她,我待她一直都不好,她不会原谅我的,一定不会的!”方蔚然无力地瘫软在我怀里,喃喃道,“她死了之后,我在家里发呆了好几个月,后来是九殿下将我招入麾下,才又重新振作。可是我知道,我这一生,都要活在对她的愧疚之中了,她一定还在恨着我,对不对?”
“不,不会的,她爱你,所以即使为你死了,她也会开心的,相信我!”
“真的吗?”痛苦中的男子抬起了头,那软弱无助的眼神,像一柄锋利的刀子,刺痛了我的心。
在这一刻,我明白了一件事,我无法再恨他了,我们的命运被一根无形的锁链连在了一起。我们要让彼此的心,都得到救赎!
“嗯,我怎么会骗兄长呢?这件事我会替你保密的,你那匹马,取名为柔儿,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对吧?”我捧住他的脸,甜甜笑道。
方蔚然的眸子异常闪亮,看了我好一会儿,忽然垂下了视线,低声道:“贤弟,你冰雪聪明,为兄自愧不如,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我怕……”
“你怕什么?”我眼中充满了水雾,方蔚然的脸也变得模糊起来,但是我的声音,依旧哑哑的,涩涩的响起。
方蔚然深深凝望着我,似乎要把我整个人,都装进他的眼睛里,忽然,他自嘲地笑了,“我怕我堂堂七尺男儿,会被贤弟,带入断袖之道。”
“啊?”我完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诧异地怔了一下,才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说他要被我带弯了,是说他……喜欢上我了?是的,一定是这样的,他以为我是男的,所以才会以为自己有了断袖之癖!
“呵呵,贤弟别当真,为兄说笑的!”方蔚然吸了口气,胡乱抹去脸上的泪痕,举起酒壶猛喝起来。
南宫澈一直没有走回来,在树下背对我们而立,抬头呆望着月亮,陷入了某种不知名的情绪之中,黯然沉默不语。
方蔚然一口气喝下了整壶烈酒,喘息着躺倒在草地上,喃喃道,“贤弟,你会因此,看不起为兄吗?”
“怎么会呢?兄长你不要多想了,打起精神来,咱们还得去救萧**的,你忘了吗?”我淡淡一笑,伸手帮他拭去唇边的酒痕,凝望着他,心里酸酸的。
原来他的好色,他的流连花丛,都只是掩饰,在他的心头,始终背负着一个无法偿还的罪孽。而我却还因此怨恨过他,真是不应该,无论如何,我要治好你的心病,等着瞧吧,你个大色鬼!
“对了,说到楚天,他中了大巫师的什么蛊,咱们是不是先去找那个大巫师呢?”方蔚然不再看我,脸颊晕红,似乎是酒劲已经上来了。
“嗯,要不咱们明天先去郡王府看看,再确定一下那个郡马究竟是不是萧**。”
“还确定什么?那个就是他,不会有错的,我已经偷溜进去看过了。”方蔚然越说声音越小,“不会……错……”
“你是怎么确定的啊?喂,兄长你别睡啊,你醒醒!”我急的直冒汗,伸手给了他几个大嘴巴子。
“他背上……有道很长的伤疤,不会……错……错……”说着说着,方蔚然居然打了个酒嗝,死睡了过去。
伤疤?原来小乌龟背上有个伤疤?他怎么看到的?难道,他偷偷进去看了萧楚天洗澡吗?哇塞,小乌龟洗澡的样子一定很萌吧?光想想就要喷了,不管,我也得现场观摩一次才行!
“师父,他喝醉了吗?”南宫澈这时从树下走了回来,眉头深锁,眼睛里面红红的,肯定是刚才也哭过了。
“是啊,你也休息一下吧,明天咱们再想办法。”我拉着他的手臂坐下,知道他想起了伤心事,心里又是一紧。
南宫澈手持玉笛,低着头轻声道,“师父,其实,今天是……我妹妹小惠的生辰之日。”
哇哦,怎么都凑到一起了?这么巧啊,今天也是他老妹的生日!如果她没有死,应该也十八岁了吧?可惜啊,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怎么办,我要不要安慰一下我徒弟,给他来个热烈的吻呢?
正想着,南宫澈小朋友忽然扬起了清澈如水的眼眸,颤声道:“师父,让我抱抱你,好吗?”
送上门的点心,怎么能不要咩?太暴殄天物了,浪费是极大的犯罪!
我轻轻点头,他眼中含泪,伸出手臂,紧紧将我扣入了怀中,这一抱就是好久,久到我酒劲上涌,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夜间的飞鸟惊醒,感觉两面脸颊上又热又滑。竟是南宫澈和方蔚然,一左一右拥住我,分别吻上了我的左脸和右脸,两人的大手,都停留在我胸前。
搞什么啊?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