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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避云山庄 伯阳论诸侯

时公元前544年初春,伯阳从晋归周,周景王出郭三十里相迎,百官相随。只见伯阳座下一头青牛,缓缓行来,身后黄希骑着白马相随,两人缓步而行,青衣白衫,青牛白马,长笛短鞭,腰间酒壶,手待长剑。见到周景王,两人落地行礼,周景王上前扶起,泣声道:“曾闻先王言士子之才,久居他国,今日方回,不负父王之望,晋楚弭兵,天下相安矣!”伯阳道:“先王厚爱,几经沉浮,今日方成,如何敢违先王盛德?今番回周,不禁迟也!先王离我而去,怎奈生死有别?终不负先王重托,诸侯相安,伯阳多年未回,先王挂念,怎奈不见伯阳一面,不告而去?”言罢转身望向东南方周灵王所葬之地,长叹落泪,拂袖拭泪,伏地跪拜不起,百官亦是跪地,顿时凄凉。良久周景王才扶起伯阳,拭去泪水道:“今番回国,先行进宫,为士子接风,再行祭祀之礼,以谓先王。”伯阳望着东南方,久久不已,这才进宫。殊不知,那里亦是旧时太子晋仙去之地。遂进宫宴席,宴罢,百官祭祀先王。礼毕,百官归,伯阳夜回守藏室。

只见伯阳面前站着白发长须老人,见到伯阳牵着青牛缓步行来,不禁嘴角微笑起来。伯阳见到老者,不禁大悦,撒下青牛上前行礼道:“弟子见过先生!”老者便是太常,闻言伯阳归周,一早便在这大门候着,直到这夜幕降下,才见伯阳归来。不等伯阳礼毕,便伸手拉着伯阳往门里走去,言道:“老朽残烛之年,终侯士子归来,来来来,先饮上三樽再说!”说罢两人到了离别时的古亭下,那日离别也是夜色。

伯阳不禁唱起:

漫漫长夜兮,凉风扑来。

悠悠古今兮,夜色将去。

分分合合兮,故友归来。

月下古亭兮,故友将去。

漫漫长夜古今,悠悠古今长夜兮,月下无眠对饮兮,故人来去将复何?只将手中杯酒饮,再把古今来回唱!

音尽,太常道:“今番相聚,老朽深感时日无多,又闻士子高歌,情之悲切,不知还有几次相聚。”伯阳深知太常之意,回道:“纵然一次,夫复何求?人生莫过孤独来,今有知己有何求?”太常笑道:“士子独步天下,晋楚弭兵,秦晋而安,然泗上诸侯之难也。”伯阳一惊,问道:“天下相安,怎奈泗上诸侯之难?”“老朽素闻郑子产为正卿,百姓爱戴。此人有一语:诸侯靖兵,好以为事,行理交命,无月不至,贡之无止,小国有阙,所以得罪,诸侯修盟,意存小国,贡献无极,实可待亡矣。士子可知其意?”太常说道,伯阳出神,良久才道:“晋楚弭兵,小国赋税却是多加一份,太常一针见血,弟子无能。有愧诸侯。”太常闻道:“士子不可气馁,实晋楚久战,生灵皆有倒悬之危,社稷已如累卵之急,若非士子,此时怕是遍地荒尸遍野,血流成河,此番牺牲诸侯之小利,得以中原无战,实为功德无量也。吴楚又起战乱,怕是此战难休矣!”太常言罢叹气不已,伯阳亦受三分影响,一饮而尽。

时光如白驹过隙,十年光阴转眼而过,伯阳旧景而立,古亭下已没有太常,却是酒壶还在,不禁叹气。黄希将大氅披在伯阳肩上,道:“相公可是又在想先生了?”十年已过,伯阳与黄希结为夫妇,却是多了份稳重成熟,伯阳应声回过神来道:“家仇还在,十年不得已,先生先生?太常也去了多年,商老仙师九泉下又岂能安息?不能手刃仇人,怎敢苟活于世?”黄希见伯阳发怒,安慰道:“所谓君子仇,十年期,今方十年,何患不得?”伯阳叹气不已。时公元前534年,周景王十一年。

黄希见状,又道:“我们还有避云山庄,何患大仇不报?”伯阳微笑,道:“十年积累,只在朝夕,值得吗?”黄希一怔,竟不知如何答复。“走吧,去看看你大哥。”伯阳起身说道,黄希应声而去。

伯阳托黄甲收集各国资料信息,尽存于避云山庄,黄甲深知此事的重要,不敢半分懈怠。为收集便利,便以中原之地为根据,向诸侯各国发展开来。伯阳谙知此事不可泄露半分,若是诸侯知道怕是招来杀身之祸,遂将收集文件集聚于一处洞中,这便是避云山庄的前身,后黄甲慢慢发展,形成如今的避云山庄。避云山庄所处之地,于晋国云梦山深处,因气候原因,每至深夜谷中传出风啸声犹如鬼哭狼嚎,世人无知皆以为云梦山深处乃鬼怪之地,因此又称鬼谷,这避云山庄便在这云梦山的深处,又因世人恐惧鬼谷,是以也落得清净。

伯阳与黄希骑着青牛白马,到了晋地,直至云梦山。云梦山地势险峻,处于太行山,黄希不得不下马不行,伯阳骑的青牛却是稳步而上,遂二人共骑青牛,白马颇具灵性,于二人面前缓步而行。“若是日后身陨,我俩葬身此地也是不错的风景。”伯阳笑道,身前搂着黄希。“都成了老夫妻了,你不臊吗?”黄希嘴上虽是这般说,却是脸红起来,伯阳又言:“此生有你,有何不足?”上了半山腰,过了一条小溪,此溪水叫清溪从鹰沟涧的瀑布流下,鹰沟涧瀑布上下直落数十丈,宛如一只大鹰展翅飞翔遂又称栖鹰瀑,从小溪看上去,远处的栖鹰瀑犹如一条银蛇。过了清溪是一处山木老林,长满藤蔓,犹如黑蛇倒悬,甚是怪异。因此此林又称黑蛇林,附近村民若是上山,至了这清溪河边便往回走,不敢多行一步。二人骑着青牛而上,过了栖鹰瀑便是当初藏资料的山洞,因此处称为鬼谷,此洞名叫鬼谷洞,二人进了洞,再洞中摸黑行了数里地,从另外的洞口而出,顺着山道牵着青牛又行了数里才到避云山庄。山庄虽在云梦山深处,却是黄甲多年经营,与城中富甲所住的房子丝毫不差。朱门翠瓦,前后数十间房屋,大堂、东西厢房、前后两厅,厅后乃是一片园林之地,壮阔至极,庄里奴仆数十人。再往深处便是各国诸侯资料存放处,要经过一道石门,石门下是条暗流,暗流有小船,上了船划了半个时辰出了一个洞口,上了天梯便是几座茅屋,屋内存的便是各国的书籍资料。共有数十孩童整理书籍,这些孩童均是黄甲之前所在晋军中的部下的孩子,那些部下战死沙场,黄甲便收养了这帮孩子,在这山谷中传授武艺,闲时就整理书籍。孩童见到伯阳与黄希行来,都围了上去行礼道:“先生。”又与黄希嬉闹着,黄希从怀里拿出带来的甜食给孩童分去,又与孩童戏耍起来。“这段时间可有偷懒?字可是练得如何啊?”伯阳笑道,孩童七嘴八舌的回道,黄甲闻声从茅屋走出,道:“快去练功!”孩童都惧黄甲,一哄而散,黄希道:“大哥!别吓着他们,好不容易过来,就让他们跟我玩一下!”黄甲闻言又道:“今日就休息一日!”孩童们欢笑聚在黄希身边,有说有笑。

黄甲上前道:“贤弟何时跟小妹生个小娃娃啊?”伯阳噗呲笑道:“大哥又何时?”黄甲年过四十,却是尚未娶妻,伯阳都替他着急了。黄甲闻此笑着摆摆手,拉着伯阳进了茅屋,留下黄希与孩童在外戏耍。

两人盘坐与草蒲上,饮了几樽,黄甲问道:“秦晋无纷争,晋楚弭兵,唯有齐燕与楚国相立,旁侧吴越亦是强敌,今番楚王真是四面受敌。楚令尹公子围弑君自立也有数年,数面强敌不曾攮外安国,却是大兴土木、****伤民,楚民生沸腾。”伯阳叹气:“楚国如此,无力回天,如何能争霸天下?”黄甲又言:“晋公伐燕战败而归,齐燕唇齿相存大败晋公,吴越共同抗敌之际,越侯趁机叛变,刺杀吴王余祭,余祭身亡,吴越又起战乱。真是连年战事!”伯阳亦是叹气,道:“中原无战,战地又向东南,齐燕虽无争,日后难免起事。晋公无贤德之才,却有纳贤之怀,我遭晋之乱,灭门惨案至今未报,前吴季礼曾到晋国,与赵、韩、魏三人宴席,知三家,又至周室,我与其相谈,其子对我言:晋卒归此三家矣。我深知此事乃是我一人所为,若非我助赵武得政,六家失去平衡,晋不会归此三家。遂未敢言语过多,走漏半句。怎知此子居然洞知我心,与赵武几人短短数语竟知我事。惭愧也!吴越相争,终有一败,不足为患。吴越今番并起,又欲中原,这才是重要!然吴欲争霸中原,必先征服越国,以解除其后方威胁;越欲北进中原,更必先服吴才有可能,现今吴越不足以祸乱中原。”黄甲点头,道:“贤弟之言,唯有秦公?”伯阳眼前一亮!道:“正是!”二人又饮下一杯,伯阳道:“晋楚、齐燕、吴越皆不足为患,泗上诸侯亦是小国之家。唯秦也。秦公城府极深,太子籍亦是难得人才,秦今虽未算得上大国,但在诸侯中亦是举足轻重。秦地八百里,河西七百里皆有险可守。河西以黄河为险,进可逼晋入中原,退可镇守河西之地,足以为安也。秦川八百里,崤山为屏,函谷为险,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纵有百万雄师亦是难进半分。加上秦国多年攮外,抗击戎狄,民风彪悍。天时地利人和已得其二,足以问鼎中原!日后能与之相抵唯有寥寥几国,纵使这般,亦是无力回天。今番晋楚大战,我搓楚国锐气。晋公自以为是,日后必将归于三家!六卿而起,可抵晋公。日后又将生灵涂炭,罪在伯阳啊!”黄甲闻此,道:“贤弟下一步如何走?”伯阳冷淡的说道:“灭晋!”黄甲大惊,追问道:“晋如今称霸中原,如日中天,凭愚兄这些人马如何可行?”“今番不行,却可让晋公胆战心惊!”伯阳说道,起身思绪一番,自言:“晋公所惧者,楚王秦公二人。然今晋楚弭兵,秦晋较好,此计不通。外乱不可,只有內患!晋公心头肉无非六卿,今诸卿势力慢慢形成,日后怕是难免干戈!此计可成矣!”

遂辞了黄甲,查了诸侯信息诸类,心中计谋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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