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雪停日久,周边愈加干燥,陇地起了遮天蔽日的尘暴,覆盖了广袤的地域,鲁匡恒率众不得已借背风的山梁安营扎寨。
“陈澄,这是什么位置了。”圣上所定部署之时近了,却被这不知何时才能停的尘暴阻了去路,鲁匡恒不由得有些焦躁。
“鲁将军,此地离宿州尚有二百里有余,风暴消停了,大概四五日的行程可到。”剩下一句藏在心中,陈澄没敢说出口,生怕老将军气急拿自己撒火,怕是这风暴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鲁匡恒闻言笑了:“哈哈哈,陈澄啊,你随我多少时日了?”陈澄不晓得老将军因何发笑,不由得有些头皮发紧,双手不由自主地抓紧贴身的衣衫,小心翼翼地回应:“回将军,概有二十年光景了,从老将军平定西亳那一战,在下就随将军左右了。”鲁匡恒捋了捋被风吹乱的银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你说话怎还藏头露尾?看着天气,怕是我们需在此停留数日吧,想必按期抵达希望渺茫了。”
陈澄被揭穿有些尴尬,但此时心情却如老将军一般的苦闷,军旅时日久了,最怕的已经不是初入营时的战阵厮杀,怕的是像如今这般遥遥无期的失控。
眼见着余凤便要招呼打手伺候下眼前的这位爷了,那贵妇在蒲若若陪同下缓步出了房。
“凤儿,不得对客人无礼。”
余凤这才收了招呼打手的手势,冷哼一声,不拿正眼看李琛众人。
李琛见有做主的人出头了,稍抬头扫了一眼,见刚让自己出糗的蒲若若也在,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哟呵,咱们清风楼招待客人倒挺别致,小的不行大的上,这不上了年纪的都上场了,各位兄台,你说我陈某是得给他们面子不是?”
围观的没人觉得这话好笑,多数都打了退堂鼓,准备撤了,那随从三子却是一个劲地傻乐。
“这位公子,有失远迎了,小店做的不好的地方还望公子莫计较,我郭某在这清风楼也是算得上说话算数的人,过后我设宴赔罪可好?”对于李琛的冷嘲热讽,这贵妇人竟也不恼,反倒是给李琛道歉。
李琛心想这毕竟是别人的地盘,自己必是寡不敌众,方是就坡下驴:“赔罪就免了,就让那雪鸢姑娘陪本公子我吧。”郭芷茵闻言若有所思的笑了,对那李琛公子道:“公子,雪鸢姑娘梳妆打扮怎也需要时间的吧,莫急,莫急!”
小爷我来此就是奔雪鸢来的,说我能不急吗?心中虽如此想,李琛却未表露:“是这样啊,可我这般干等,怕是把兴致都等没了啊。”
郭芷茵被李公子这直白地秉性逗乐了:“哈哈,年轻人么,性子急些好,做事风风火火干净利落,可不就把我们这些老骨头比下去了呀。公子,这般可好?我给您安排下,您先去房间休息,我这就吩咐姑娘伺候着?”
围观群众们,有些懵了,这样都可以?不是说清风楼管事儿的这位郭夫人向来不好说话么?难不成这李公子另有来头?
“这般也好,你这也不用费心挑姑娘了,我看你身边这位就不错,还有方才那位素雅的姑娘一并着吧。”说话间李琛手便指向郭芷茵身侧的蒲若若,心道,刚才对本少爷那般无理,看我待会怎生收拾你。
“哈哈,既然公子如此说来,我便从命便是了,凤儿先安排公子房间,我这便命若若跟允儿准备。”被点到的余凤,虽有些不情愿,却不得不听从当家人的话。这便领着李琛一行人上了楼去,只余下一众完全蒙掉的观众了。
见一众人随李琛上了楼,郭芷茵这也招呼蒲若若随自己走。
获悉援军遇险,李仁奎与马世CD是傻了眼,没人说得清是怎么回事。
消息传回安息城的时候,乌族胡方两族为首的援军刚刚从一场大战中脱了身,留下几千尸首仓皇钻进了山里去,一众人惊魂未定之时,却又远远地见到攻击己方的哪一众着黑衣的兵卒将这各处出山的通路封锁了。
原来,大食人并未退兵,只是发现身后这一方势力插足,误以为是东土人背后来袭,慌忙应战,而倒霉的却是这一众仓促间组建的多族联军了,看来人不似东土汉人,误以为同是支援马世成的友军了,熟料,对方却二话不说动起手来,一时间,心怀各异的各族一触之下变是分崩离析了。
先是胡方族人见势不妙寻着机会便突围而出,那般只是打酱油的其他各族紧接着便四散而逃,余下只是乌族的士兵了,一番厮杀过后,乌族人发现自己这边远不是对手,也放弃了正面抵抗,随其他各族逃命了。
这一战,大食人也懵了,听闻东土步卒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可这一战,这一触即溃的阵势,怎么跟乌合之众一般。大食军首领努哈忙命大军减慢行军速度,并派出骑兵尾随逃命的乌族人,试探虚实。
这一试探才发现,这确实是一群乌合之众,努哈心生轻蔑,却也觉得这几万之众对自己也是威胁,怎么处置,使得努哈陷于两难,恰在这时,大食这方军师哈利斯有事汇报。
努哈正心无头绪,忙吩咐卫兵请哈利斯过来。
“我伟大的努哈将军,属下哈利斯有要事相告。”说话间哈利斯便欲行礼,努哈忙制止:“此在战中,先生不必多礼。说来便是,这般多礼会误了事的。”
哈利斯闻言这便不再施礼,赶紧地说起正事:“努哈将军,属下曾对东方各族小有钻研,方才我去检查了对方留下的尸首,发现这些都不是东土各族人,恐怕是另有隐情。”
努哈听哈利斯这话,一时间脑子里有了主意:“先生你是说,是我们误判形势?”
“将军所言极是,这一众是早前被东土汉人打压征服的西域各族,而正如先前情报,安息城内目前正上演一出部族冲突的好戏,所以属下我想,不如借此机会……”哈利斯说话间看努哈眼睛一亮,想必是也想到了对策,语速慢下来,等努哈自己下决定。
“不如借此机会,与叛军合作,先拿下安息,留我们一处休养之地,再看他们双方内耗。哈哈,哈利斯,这是天助我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