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央皱了皱眉,开口道:“都起来吧。”
“谢公主。”
众人站定,月央盘问:“先皇驾崩当日,都是谁在跟前伺候着的?”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由一个面容姣好的宫女上前一步说:“回公主的话,先皇驾崩的时候,林尚义不在,是奴婢夕颜和翠云、碧水在皇上跟前伺候的。皇上不喜欢人多,所以别的宫女都候在外面。”
“那就是说,先皇驾崩的时候只有你们三个跟何公公在殿里伺候了?”月央又问了一遍。
“回公主的话,是的。”夕颜低着头,毕恭毕敬地回道。
当日她们都在离皇上案台五米之遥的地方候着,却忽然听见毛笔掷地的声音,紧接着便瞧见先皇一头栽倒在桌案上,再后来,她们手忙脚乱地把皇上扶到龙榻上,却发现皇上已经没了呼吸。
月央点了点头,扫视了一眼这三个宫女。先皇遗诏谁都不曾见过,因为先皇驾崩的时候仅有她们三个跟何公公在殿内伺候着,后来太医来了,随着先皇驾崩的消息传出,其他的朝中重臣也都跟着来了。
那么,能够作证说先皇立了遗诏的便仅有眼前这三个宫女与何公公了。
眼波微转,月央拖长了声音缓慢地说:“你们伺候先皇有功,本宫封你们为主管宫女,分别管理安宁宫、长乐宫、永安宫。你们可愿意?”
夕颜三人一愣,随即齐齐跪下,声音里难掩激动:“谢公主恩典!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千岁?
月央唇角浮出一抹笑意,很快,她便是万岁。
侧头对何公公小声说:“查一查她们的家人,最好都给我带来宫里,在我眼皮子底下守着,如果来不了的,就让他们消失,不能让楚霸元有威胁她们的资本。”
何公公点点头,记下。但看她的眼神却越发复杂,曾经的公主天真无知,先皇先后宠爱她,所以根本不让朝政和**中的勾心斗角去污染她伤害她。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使得公主在先皇驾崩后软弱得如卵石一般根本无还击之力,而楚霸元正是拿捏好了她绵软的性子,才有胆子逼她下嫁给楚少将军。
可现在的公主怎么看,怎么都是块做帝王的料:快、狠、准!
这到底,还是不是他看着长大的那个热情烂漫的小公主?
在他失神的时候,月央已经开口说话了:“今日本宫来甘泉殿,一是来祭奠父皇,给他烧点纸钱,拜祭一下他老人家的亡灵。二是来取先皇搁在这儿的遗诏,前些日子因为伤心过度,所以没有心情将此事昭告天下。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如果本宫再这么拖下去,对天下的老百姓都是不负责任的表现。所以,本宫为了天下苍生,即使再伤心难过也要振作起来。”
三个宫女听得一头雾水,先皇驾崩的那天,没有写遗诏啊?
但她们都是聪明人,知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当说,便都闭着嘴没有开口。
月央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自圆其说:“先皇驾崩前已经发现自己身体抱恙,一直心怀天下为国为民的先皇早就立下了遗诏,只不过他去得匆忙,全宫上下都沉浸在悲痛之中,便没有人提到遗诏之事。今日,也该昭告天下了。”
三个宫女一听便知其中猫腻,但已经受了公主的封,便不可能再背叛公主,否则,就是一个死字!
三人又齐齐地回道:“公主圣明!”
“何公公,随本宫进去取遗诏,你们在殿外候着吧。”月央见事情进行顺利,便唤了何公公一起入内,反手关了殿门。
刚走了几步,何公公便小声咋呼道:“小祖宗,您还真是为难我这把老骨头咯!”
月央展开卷轴,亲自替何公公磨好墨,将沾满了墨汁的毛笔递到何公公的跟前,微微一笑说:“何公公,皇室的未来希望可全都寄托在您的身上了。”
何公公咬咬牙,手指颤抖地接下了毛笔。月央让开道,把桌案留给他。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跟在先皇身边,鞍前马后的,这字迹也是模仿得一笔不差,如果他不说,便不会有人怀疑那不是先皇的真迹。
深吸一口气,他在雪白的宣纸上写下了“遗诏”——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之一生,无寸功于社稷,无利于百姓,愧对祖宗。今天下之势,实为朕之所忧。朕虽不才,然有一女,月央公主聪明伶俐,礼贤下士,朕宠爱之。其深肖朕躬,可以承宗庙,望众卿鼎力辅佐,且勿辜朕之所望。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钦此。
“玉玺呢?”月央满意地看着卷轴上的字迹,却未在案台上瞧见玉玺。
何公公冲她摇了摇手,虽然房门紧闭,却还是四处看了看,这才蹲下身去,将桌案下的地毯掀开,又在地上摸索了半天,然后对着某处按了一按,一块石头从地上凸了起来,里面稳稳当当放着一块巨大玉玺。
月央叹道:“您可藏得真好。”
何公公捧着玉玺站起来,郑重地将玉玺交到她的手中:“可不得藏好了?若是没藏好,早就让有心人夺了去。本以为这天下即将易主,玉玺永无再用之日。没想到,月国还有公主这样的贤才,您就是大月未来的希望呐!”说到激动处,何公公潸然泪下,两膝一软,跪了下来,恳求道,“公主,大月未来交由您的手中,还请公主心系天下,心怀万民,做个明君!老奴定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月央被他这份忠心打动,伸手扶他起来,眼神灼灼,坚定地说:“公公请放心,一日为君,便一日为民。我月央虽是一介女流却并非荒淫昏君,我定心怀万民,做个好皇帝。”
“如此,老奴便能安心了。”何公公抹了抹泪,恢复了镇定,“公主快些加印吧,怕是朝中那**臣快要坐不住了。”
玉玺捧在手中,冰凉冰凉,由上好蓝田玉雕刻而成,玺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月央对准了诏书,狠狠地印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