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参见月央公主。”正要登上大殿,却远远瞧见何公公从大殿之上跑了下来,直直在她跟前跪下。
何公公伺候先皇多年,如今也是两鬓霜白,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对皇家忠心耿耿,从不曾有二心,这一点,月央公主深知。所以月央同他说话的语气也柔和许多:“何公公快请起,你怎么还在这里?”
何公公从地上站起身,又弓着腰毕恭毕敬地回答她的话:“回公主的话,先皇驾崩不足半月,奴才想守着这金銮殿,多守一日便是一日。”他的话里透着无奈与哀伤,现如今整个皇宫里的人都是这般模样,自打公主出嫁后,便走的走留的留,一夜之间皇宫便空了一大半儿,一股沉重的萧索之气蔓延开来。
因为谁都明白,这天下即将易主了。
月央沉默了半晌,伸手虚扶了一下何公公,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道:“父皇过世,我这个做女儿的却没能替他分忧解难,还答应了楚少将军的求亲,不小心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所以今早我便毁了这荒唐的亲事,赐婚给楚少将军和夏家三小姐。如今我回宫了,这金銮殿你便可继续守着,守到何公公告老还乡也不迟。”
“公主?!”何公公听了这话,眼里难掩欣喜之情,可转念一想,脸上浮起的笑容又隐了去,叹口气问,“公主悔婚,可有同楚将军说?”
又是楚霸元!
月央心里有气,这样一枚毒瘤在朝廷里呼风唤雨,作恶多端,人人都怕他,却无一人去拔除他。如今她初来乍到,不能和那老奸臣起正面冲突,来日方长她定好好治他。
“何公公,本宫是皇室唯一血脉,也是这天下当之无愧的继承者,你说是吗?”月央颔首望着金光四溢的大殿,忽然开口道。
何公公吃了一惊,猛然看向月央,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比起从前多了几分男子般的硬气,目光灼灼,这让他恍惚间仿佛瞧见了已逝的先皇,这股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不是任何人都具有的。
曾经来过一个周游四海的仙族之人路过月国,遭到了先皇的盛情款待,那位高人说过一句话:“历代帝王都是上苍钦点的,冥冥之中早已注定。所谓帝王,便是天子,只有天子的身上才有浑然天成的帝王之气,任何天子以外的人,哪怕他再出类拔萃,哪怕他再费尽心机,也不可能在皇位上坐得住。”
“那种帝王之气是神圣而威严的,温暖而耀眼的,让人打心眼儿里就想要虔诚跪拜的。这样的人,不是一代明君也定一代圣人。”
那么,这样的感觉,他为什么会在公主的身上感觉到呢?
没有得到何公公的回答,月央也不恼,而是扬起脸一步步朝金銮殿之上走去,汉白玉堆砌而成的台阶,走在上面都感觉到一股神圣之气,月央只觉得脚下有些发软,指尖拂过两侧的栏杆,好用这冰凉浇灭快要迸发出来的激动之情。
“公主,先皇,这天下,我定替你们好好治理,不负所望!”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一路走到大殿之上,一路走到龙座之上,在众人惊异的眼神中稳稳当坐了下来。
对着殿内的寥寥几人道:“从现在开始,这天下,由我月央来执掌。”
众人齐齐跪下,听竹惊得慌了神,从古到今哪有女儿家治国之理?公主这不是胡来吗?
何公公是跟着先皇见过不少大场面的人,虽然吃惊却不慌张,而是拖长了声音问:“奴才斗胆问问公主有何打算?”
月央眸中带笑望着他:“先皇驾崩前曾留有一份遗诏,只是本宫悲伤过度未来得及昭告天下,何公公,还不快去把遗诏呈上来?”
何公公心里一咯噔,哪儿有什么遗诏啊!若是有,宫中上下也不至于落到如此萧索的田地。正是因为没有先皇的遗诏,又只留下公主一个血脉,所以这宫里才乱作一团!
“何,公,公。”月央加重了语气,又一字字地喊了一遍他的名字,美目微眯。
何公公这才察觉到她的意图,浑身一哆嗦,险些惊叫出来:哎哟,这小祖宗还真是,还真是扔了个大麻烦给他!这事搞不好就是欺骗天下的罪,这姑奶奶居然还敢冒此等大险!
他强压着心里的不安,从地上爬起来,恭敬回到:“遗诏在先皇的寝宫里,还请公主随奴才一同去取。”
月央满意地点点头,何公公是个识时务有胆量的人,也不枉先皇这么多年的栽培和厚爱了。
“听竹,你留在这里等我,传我的话下去,宫里一切规矩依旧,那些太监宫女若要离开的都去领了赏赐再走,留下来的人再多赏赐一倍。”月央交代了一声便快步朝先皇的寝宫走去。
其实她心里也没底,毕竟这件事需要很多人的配合,如果何公公坚持说没有遗诏,那她恐怕又得多费几番周折。
走在路上,何公公凑过来,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我的祖宗,你可害死奴才了!”
月央也压低了声音问:“何公公可知先皇的玉玺在何处?”
“先皇驾崩前在甘泉宫里批阅奏折,所以玉玺就搁在那儿了。”何公公叹口气,“玉玺是有,可遗诏没有。”
“遗诏没有,就让它有。”月央发了狠话,何公公早已想到了这一点,他跟随先皇多年,自然是熟悉先皇的字迹,所以要模仿起来也没有难度。但,仅凭这遗诏和女儿身的公主,怕是难以服众,尤其,这群臣中大部分的人还都是楚霸元的心腹。
他叹口气,问:“公主,可有想好之后怎么应对群臣?”
说实话,月央心里也没底,但如果不硬着头皮上的话,只怕会被那个奸臣吃得骨头都不剩!
神色凝重地走到甘泉宫,宫门上还挂着白绫,地上的纸钱被风卷起,宫内只守着几个宫女太监,外加不到十个侍卫。见了他们,都纷纷跪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