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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17.晟愈篇(八)

夕染带着冥伤一路瞬移到城外的一条小河边。

看着怀中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的冥伤,夕染毫不犹豫地挽起衣袖,在自己手腕上用力一划,殷红地鲜血顿时从伤口不断涌出。

夕染抱着冥伤缓步迈入河中,手腕上的鲜血在触水的刹那瞬间散开。随后似受了血蛭散的牵引,又凝结成一条条细长的血色丝带,缓缓地缠住冥伤的身体。

夕染站在水中,直到那些血色丝带将冥伤的身体整个包裹,她才将手臂从水中收回,略略松了一口气。

夕染之所以会如此做,是因为血蛭散除了血蛭花的根茎之外还有一种解法——以血补血,这其中的缘由纠葛还要追溯到五百年前。

那时众神之巅上有一对十分恩爱的情侣,女子温婉恬静,男子潇洒不羁,二人情投意合令众神艳羡不已。可正当众神都以为这二人即将结为连理,谱写一段佳话之时,那男子却移情别恋,爱上了一个凡人。

那女子被昔日爱人背叛,几番挽回无果之后便生出了恨意。怀着这份镂心刻骨的恨,女子炼制出了血蛭散并同时用在了自己和那凡人身上。

女子告诉男子,血蛭散的毒只有以血补血这一个解法,也就是说男子若想救下她们其中任何一人,都必须心甘情愿地献上自己一身的鲜血。面对旧爱与新欢,男子选择了后者。女子万念俱灰,但纵使她有着百般恨、千般怨,也不忍看着心爱的男人在自己面前死去。于是在最后一刻女子交出了血蛭花,同时也收回了心中那份曾经珍视,而今却卑微不堪地深情。

最后男子与那凡人都活了下来,而那女子却因不愿取出心口的匕首,隔日便死在了自己的神府之中。

曾经真心相爱的两个人最终却落得如此凄惨的结局,不禁让人唏嘘不已。那男子不久之后便带着凡人离开了众神之巅,从此杳无音讯。

而那女子因为是水系上神,所以死后所有便都收归夕染名下,那血蛭散也因此入了水天宫的禁药室。

夕染静静地看着如蝉蛹一般漂浮在水面上的冥伤,总觉得这一切太过蹊跷。为什么冥伤能躲过看守禁室的神兵?为什么那么多禁药中他偏偏吃了需要心头血来催发的血蛭散?又为什么恰好是在凡界的时候被催发?

“晟愈的运气未免太背了些。”,夕染得出这么个结论。

半个时辰之后,冥伤周围的血液都被他尽数吸入体内。夕染将他从水中捞出,感受到他逐渐回升的体温后总算是放下心来。

抬头看了看天上初升的明月,夕染决定今夜先留宿在城外的驿站内,一是考虑到她今日又在大庭广众之下高调了一回,二是她现在确实太累,冥伤看着巴掌大点需要的血量却莫名的多,她虽是不死之身,但也禁不住这般折腾,眼下走起路来都有些晃,自是不愿再多耗费半分元力。

古泱城外的驿站虽比不得酒楼豪华,但好在简洁干净。夕染方入了房门,便抱着冥伤躺倒在床上。冥伤此时仍未苏醒,夕染将他圈在怀中,温柔地抚了抚他雪白的毛发,不多时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

次日清晨,夕染恍惚中觉得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她有些疲倦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冥伤毛茸茸地脑袋,而是……

“这孩子哪来的?”,夕染猛地从床上惊起。

此时她身旁正躺着一个光屁股的小男孩儿,那小男孩看上去不过两三岁的模样,一双玄色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夕染,仿佛还带着一丝狡黠。

夕染回看着他,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晟……愈?”。

那小男孩儿闻言张开他粉嫩地小嘴,含糊不清地说道:“……染……”,随即便迈着小胳膊小腿往夕染身上爬。

夕染瞳孔放大,不知该作何反应,心中无数个念头一一闪过,“这是晟愈?他怎么突然化形了?因为本座的血?本座要不要抱他?怎么抱?左手还是右手?本座今后是不是得养着他?养……养个孩子?他为什么抓着本座的脖子?为……为什么啃本座的脖子?”。

夕染僵在一边,她怎么也没想到冥伤会因为她的血而恢复人身。原本被她当成宠物养在身边的小家伙竟然一夜之间变成了半大的小男孩儿,夕染有些不知所措。

过了一会儿,夕染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伸手将冥伤从她身上掰下来。冥伤看着夕染脖子上被他啃的那颗红彤彤地小草莓,有些不太满意,心下想着:“颜色不错,就是小了点。”。

夕染两手托在冥伤腋下,脑中飞快地搜索着合适的开场白。

“你……”,夕染顿了顿,“那个……”,夕染重又顿了顿,她显然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和冥伤对话,主人?不合适,母亲?更不行。

“咳……”,夕染清了清嗓子,“你……饿不饿?”。

冥伤看着夕染憋了半天就憋出这么一句,不禁心下发笑,“我的染儿真是可爱。”。

冥伤点点头,他确实是饿了,不过此饿非彼饿。

夕染再次陷入沉思,“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吃什么?直接吃饭会不会噎着?”,夕染犯难,想着为什么其他魔兽或者神兽化形都是直接化的成年,晟愈却偏偏化个小娃娃,她在照顾孩子这方面可是半点经验都没有。

“嘴巴张开给本座看看。”,夕染开口。

冥伤听话的张开小嘴,夕染看着他一口整齐地小白牙,外加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心想着:“牙口这么好应该不会咽着。”。

“本座这就带你去吃饭。”,夕染略显别扭的揉了揉冥伤的脑袋说到。随即又看了看冥伤光溜溜的身子,“本座还是先给你寻件衣裳吧。”。

夕染穿戴好衣服,便让驿站的伙计入城去给她和冥伤分别置办一身行头,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昨日的男装,左右也没什么扮相,倒不如穿回女装的自在。

那伙计得了夕染的吩咐,便拿着银票乐滋滋地出了驿站。因为自身修为不高,那伙计花了大半天时间才买好衣服从城里赶了回来。

夕染从伙计手中拿到衣服后十分生疏地给冥伤穿上,冥伤一脸的享受,夕染用丝带在冥伤脑袋上扎了个小鬏,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夕染很是满意,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冥伤小小年纪便长了一张妖孽般的脸,有了这张脸就算是个秃子也是好看的。

“祈元节还有两日便结束了,你可还要留下?”,夕染整了整冥伤的衣服问到。

“嗯”,冥伤点点头,他现在还不太想回众神之巅,因为回去之后他肯定就不能和夕染住在一处了。

夕染轻笑,“那便多待些时日,今日正好是水元日,晚上会放河灯,本座带你去看看。”。

冥伤闻言趁机扑到夕染怀中,一阵乱蹭。

夕染只当他是太过欢喜,虽然有些不大适应,但还是宠溺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心中不住地提醒自己,“这是晟愈,是个孩子,无妨、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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