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山的掩护下,严良晃过几个人,带球冲到了篮筐底下,轻轻跃起,单手将球掷了出去。
“啪嗒”,篮球打板进筐,严良得意地跟小山击了一下掌。
“好帅啊!”说这话的当然不是我,刚刚还没人看的,现在就有几个小姑娘围了过来,严良的圈粉能力从来没出过错。要是哪个小姑娘合严良的口味,恐怕是要遭他的毒手了。
我对篮球实在提不起兴趣,再看下去,离站着睡着也不远了。
睡眼惺忪间,我仿佛看到了谷树深骑车从对面过来。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又做梦了,难道现在我已经进化到站着也能做梦了么?
我赶紧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张大了眼睛仔细看前面。
眼前通达快递红色的制服越来越清晰,与来人黑不溜秋的肤色形成明显对比,不是谷树深还能是谁?他身后的快递箱堆得跟山一样,都快要超过他的头顶了,大学生都买这么多干什么!不过我还是挺羡慕那些快递箱的。
“阿深!”我踮起了脚,向谷树深挥手。
不消几秒,谷树深已经到我面前了。
“你也在这儿。”谷树深一边跟我打招呼,一边跨下车,回身去找快递箱。
“什么叫我也在这儿?”我疑惑,他难道不是看到我才过来的吗?
“有一个件送到这里。”说话间,谷树深已经从车后面抱下来一个箱子。
“我帮你。”我伸手想接过箱子,他却背对着我直接把箱子放到了地上。
“箱子沉,”谷树深又搬下来一个,“你搬不动。”
我将信将疑,弯下腰去抬地上那一个,还真的很重,不过还不到让我抬不动的地步。我看到箱子上印着牛奶的图案,怪不得那么重。
谷树深搬下来第三个箱子,我硬是从他手里抢了过来,让他看看我力气有多大。
“你看,”我向他炫耀,“小事一桩。”
移动到前两箱的位置后,我松了一后气,把箱子放了下去。刚放下去,没想到叠得有半人高的三个箱子竟然一起歪了,往我这边倒。所幸我的手还没有离开,只能这么扶着。
“阿,阿深。”我尴尬地向他求助,“怎么办?”
谷树深好像预料到这一幕一样,已经蹲下去调整箱子的位置了。我感觉到手上不吃力的时候,才敢把手收回来。
谷树深站了起来,看着我。又犯错误的我准备挨批评,可他却什么也没说。
我有点心虚,正好看见箱子上贴着收货人的名字,齐山,是小山。
他买这么多牛奶干什么?我感到奇怪,而且还送到篮球场来。难不成是想打完篮球,再泡个牛奶浴?我被自己脑海中浮现的场面逗乐了。
为了掩饰我复杂的心理活动,我只能转向篮球场这边,准备呼唤小山过来。
“小……”我话没说出口,就看到一个篮球径直往谷树深的方向飞。
此时此刻,我来不及考虑谷树深是否注意到,下意识地挡在了他的面前。当然,我并不准备拿自己的身体当盾牌,球在我眼前飞,我还有机会接住它。
电光火石之间,球我是接住了,但我的身体还是成了肉盾。
接到球的那一瞬间,我以为已经安全了。不曾想它的速度太快,我根本无法让它在我的眼前停下来,就让它这么硬生生地打在了我的额头上。
“邓柏!”
“蛋白!”
我听到两声惊呼,分别出自被害者和肇事者。
当时我已经被砸蒙了,也没有感觉到疼,呆呆地站在那里,手上还抱着球。
“你没事吧?”谷树深扶住了我的肩,生怕我会倒。
“我没……”我被谷树深一问才感觉到火辣辣得疼,赶紧丢了球,摸住自己的脑门。
这时,严良已经跑到我面前了。
“蛋白,”严良叫我,“疼不疼?”
废话!你被砸一下试试!
我很想这么骂他,可是却没这个劲儿,只能可怜巴巴地揉自己的额头。
“你放开她!”严良见我没反应,转而怒斥谷树深。
谷树深没有理会他,想扶我到旁边坐下。
“你听见没有!”严良不依不饶,甚至伸手拉我。
我被他扯得很难受,本来就晕晕乎乎的,现在更是有点想吐。我想甩开他,却又没有力气。
谷树深用一只手推了严良一下,他一个没站稳,撞到了栏杆上。
“你干什么!”严良立马冲了上来,抓住谷树深的领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谷树深放开了我,我赶紧扶着栏杆干呕,还好没把中饭吐出来。
“又是你小子,”严良恶狠狠地盯着谷树深,“我警告你,你要是还敢在蛋白身边打转,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把手拿开。”谷树深从刚刚开始就没说过话,一开口声音却冷得吓人。
严良哪里是吓得住的人,手上反而更加用力,谷树深的脖子都被他勒红了。
“不拿开你能怎么样?”严良继续挑衅。
正当我想上去劝的时候,谷树深却一拳挥在严良脸上,直接把他打倒在地。
我瞪大了眼睛,吐意全无,不敢相信一向温和的谷树深居然会出手打人。
“以后想打人就动手,”谷树深面无表情地对地上的严良说,“别扔球伤到女人。”
什么?我没太明白,难道刚才那个球是严良故意扔过来的?
还没等我想明白,严良那些兄弟看到他被打,已经围上来了,小山更是上去就把谷树深推了出去,其他的人马上跟着动手。
谷树深明显双拳不敌四手,被掀翻在地,我急得不知所措。
这时,严良站了起来,眼角的淤青尽显。他慢慢逼近谷树深,一脚踢在谷树深肚子上,嚣张道,“我就是打你了怎么着!”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厌恶过严良,他残忍的眼神让我感到既恐惧又恶心,他怎么能这样心安理得地以多欺少!刚才谷树深被严良踢了一脚,应该很痛,却只是皱了皱眉,咬紧了嘴唇,准备继续挨打,让我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旁边的人只是围观,也没有人来帮忙,甚至还有人掏出了手机拍照。
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得想办法救谷树深。我知道凭我肯定拉不开那帮混蛋的狗崽子,怎么办?怎么办?
我强忍着怒意和眩晕,跑上去拉住了严良。
“严良,”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抖,“你住手。”
“是这小子先动的手,”严良的语气里充满了狠戾,“我今天不弄死他我不姓严。”
“严良!”我气得浑身发抖,但还是不得不放软语气,“我求你,放过他。”
严良略带惊愕地看着我,显然是没有想到我会低声下气地求他。
“邓柏,”谷树深已经被打得不成样子了,还强撑着开口,“你别求他,我打不死。”
“哦呦,”严良一个块头很大的兄弟说,“你打不死是吧!”说完,他便想踹谷树深。
我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那个像一堵墙一样的人推开,自己也摔倒在地。
“滚开,”我大叫道,知道再求严良也没有用了,“你们再动一个试试。”我尽可能凶狠地威胁他们,毕竟他们知道我跟严良的交情。
“嫂子,你……”小山在一边犹豫着想说什么,但瞥了严良一眼还是没敢说下去。
严良蹲下来双手扶住我的胳膊,我以为他想扶我起来,可他却没有继续。
“你知不知道我本来今天想干什么?”严良看着我,眼神迷离。
我低头咬牙,不回应他,眼前却有点摇晃。
“哼哼,”严良轻笑,自顾自说起来了,反倒让我觉得害怕,“我今天本来是要当着兄弟们的面跟你认真表白。”
什么?跟我表白?为什么?我把牙咬得更紧了,神志却越来越模糊。
“我想清楚了,”严良继续说,“我喜欢你,从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只是我自己不想承认罢了。这两年认识了这么多女孩子,还是觉得你最好。没想到今天却要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
严良接下去说的话我已经听不太清楚了,我感觉自己像是快睡着了一样。
“以前每逢化学课做完实验,你都会买一杯牛奶放在我的桌子上,说是能解毒,我还一直笑你,可这却是我这辈子喝到过最好喝的牛奶。我一直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直到……”
严良说的事情我不想再听了,便彻底放弃维持清醒,眼前一黑,任由自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