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无望,而在于无知——已经不希冀会有谁来拯救和挽留,却因为不知道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掉落到底,或者,坠落其中的本就是一个无底之洞!
无知的,还有千百年来害人不浅的——为什么?
为什么他坐在轮椅上?为什么他那般的憔悴颓丧?为什么他对自己冷漠疏远?为什么他好像不认识自己?
死也要死得瞑目不是吗?如此就判了自己死刑,打入地狱,自己也算无所怨悔,只是不明白!
如此的莫须有、斩立决!怎能不冤不枉?
猛然想起腹中的孩子,这条生命真是无辜,一手抱住肚子,一手向上方抓去,生无可恋,可是新生命有活着的权利和愿望啊!
张口欲喊,却喊不出来!
喊什么?喊谁?
无可奈何,白兰平生第一次哭了出来,哽咽,抽泣,最终嚎啕大哭……
泪水朦刷了眼目,是幻觉么?竟然看到一只手,握住了自己伸出去都忘记收回来的手,紧紧地捏着,用着世界上最大的力气。
还有那个似曾熟识的声音,敦厚慈祥温暖,如天神般声如洪钟:“我在!我在!”
一道仙光劈开黑压压的乌云,划出绚烂的色彩,瞬间蒸腾掉了白兰迷蒙的泪水,用最美好的光芒和温度拥抱着她。
乌云眨眼间就不见踪影,面前只有一张这一生唯一记住的脸,尽管那上面瘢痕累累,此刻却成为了死里逃生的神圣标记。
白兰一下子坐了起来,醒了。澎湃跳跃的心一下子跌回了心窝里,抽噎的胸腔却惯性地不可停止地收缩舒张,起起伏伏,一吸三顿,止也止不住,连张口叫Paul都叫不出来。
“没事啦,没事啦,”Paul一手紧紧握着白兰的手,一手伸到她的后背,轻柔地一下一下又一下地帮白兰顺着气,边轻轻地问到:“做梦了吧?”
白兰如打嗝般不受控地哽咽着,无法张口回答,只能认真地点几下头,颇有些委屈的可怜样儿。
“呵——”Paul反倒是笑了,“梦见什么了让你伤心成这个样子?!”
白兰咬唇:要怎么说?说梦见他不理自己了?就因为这个哭得刹不住车,这也太滑稽了吧?!可是那样真实残忍的画面,仿佛写实的电影镜头,真是让人觉得鲜血淋漓的惨痛啊!……这样的梦,会是什么寓意呢?唉!怕是搜周公解梦也不知道怎么搜吧!
“跟我有关?”Paul还在帮白兰揉着后背,低头瞅着白兰的眼睛,淡淡地问。白兰盯着自己的手,看不到,一抹不自然在猩红的疤痕上闪了闪。
白兰总算是顺过气来了,慢慢不再抽泣,却被这么一问给问住了,疑惑地抬头。
Paul对着白兰的视线,也徐徐直起了头,眉毛一耸,嘻嘻笑着:“听到你叫我名字了。”
白兰舒口气:“原来我叫出来了,梦里我使劲儿喊也喊不出声音。”
“哦——”Paul嘴角扯着笑,眼里的笑意渐渐淡了些,想了想又问:“梦到我不理你了?”
白兰刚低下去的头唰地又抬了起来:“你怎么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