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九醒来的时候,天早就黑了,月色如水,天空挂着稀稀落落的星子,小九揉揉惺忪的眼睛,看着自己竟然靠在拂笙的怀中睡着了,顿时觉得尴尬不已,连忙起身。
拂笙笑了笑,也站起身来,轻声对小九说:“天色晚了,你睡了很久,回去吧。我也该回掌乐亭了。”
小九点了点头,又问道:“不去见见池冥吗?”
拂笙不说话,只是挥手招来云朵,徐徐的飞走了……
小九一路慢悠悠回到山中木屋,刚走到院门口,却为眼前的一片狼藉惊讶不已!这篱笆院墙早就飞出了几丈之远,上面的蔷薇花都残败凋落。左侧的木桌碎成碎片散落一地,石子路上碎落着一地的碎茶盏。木屋回廊早就缺了一个大坑,露出屋下黑黢黢的泥土。回廊上的一些流苏珠帘,也被扯得七零八落。一旁的秋千架也破落不堪。
惊讶得张大嘴巴,小九一边小心走进院中,一边四处张望,这是怎么了?难道有人来袭击?不对呀,池冥一直都在,怎么会弄成这副景象?而且这忘忧山有迷人法阵,等闲魔族是进不来的啊。想到这里,小九心中更觉惊诧不已,但她心中也开始焦急起来。
这番景象,难道池冥会遇到什么不测?不!池冥乃仙界雷神,又有雷劫天护体,等闲之辈岂是池冥的对手?小九连忙摇头甩掉脑中浮现的念头,急忙四下寻找。
刚走到回廊处,发现池冥一人呆坐在角落,眼神冷冷的望着清冷的月光,左手耷拉在膝盖上,手上还拎着一只空了的酒壶。见池冥好好的在此,小九不由得长舒一口气,放下了一直高高悬起的心。
“这是怎么了?”小九走到池冥身边,轻声询问。
池冥听闻小九的声音,身子一顿,半晌才转头看了看小九,冷冷的说:“没事!”
这都变成什么样了?还没事?小九当然不信,皱紧眉头,小九继续问:“是否有魔族前来捣乱?”
“魔族?呵呵”
“到底是怎么了?”小九心中焦急,不由得声音也高了一分。
“我……我练雷劫天的时候,不小心劈到的。”池冥手撑在地上站起身来,许是酒喝多了,竟然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小九连忙上前扶住他,将池冥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脸上的焦急神色不减,心中却想,这池冥平时根本就不会随意修炼雷劫天,怎么会如此不小心?
“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小九靠近池冥闻到浓烈的酒气,见池冥也是醉眼迷蒙,才知道原来池冥喝醉了。
“……喝了几杯,没想到却有点醉了。”池冥转身努力站好,面对着小九,低头望着小九那张精致的小脸,久久收不回眼光。
眼光微微移动,最后落在小九微微呢喃的樱唇之上,久久不能离去。半晌,抬起手缓缓抚摸着小九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小九的唇瓣,眼中流露出一种小九从未看过的神色,良久,池冥才说:“……拂笙来过?”
小九被他这句话问得摸不着头脑,怎么这时候他还能想起问这个问题?不过小九依然点了点头。
“以后,不要跟拂笙走得太近。”池冥梗了一下喉头,那梨花林荫下的一幕,像巨浪滔天一样拍击着他的胸口,让他呼吸都觉得困难起来。
“我跟拂笙上仙是朋友!”小九为池冥冷冷的口气气结不已。
“……你听我的便是!”池冥没有多言,转身不说话了。
小九站在回廊之上,看着池冥幽幽抬手,一点一点修复院中狼籍,不多时,破碎的木桌,甩碎的茶盏,破落的秋千架,在池冥指点江山般的手指下一一跳跃恢复。
见一切回归原状,小九侧身走进厨房,为池冥做了一碗醒酒汤,等小九端着醒酒汤出来的时候,却见池冥一人坐在院中独自抚琴,微醺的样子让他的手也不那么灵活,可却别有一番韵味。玄色衣衫在夜风之中微微撩动,一手抚琴一手握拳撑着脑袋,月光洒在他的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度了一层银光,如此的飘然高贵,仙骨非凡……
小九走过去,将醒酒汤放在桌上,本想轻唤一声,可话还没喊出来,池冥便拉住了小九的柔荑,望着小九轻声低语的说了一句:“陪我坐坐。”
小九依言在池冥身边坐下,拿出那把凤头琴,配合着池冥低低撩拨琴弦的手指,弹奏出一曲悦耳动听的相思曲。
曲罢,池冥久久难以忘怀。这琴音最能彰显人的内心,小九在此弹奏一曲长相思,她可相思的是谁?是拂笙吗?这想法让池冥浑身紧绷,竟有种说不出的痛苦和难堪。捏紧拳头,池冥极力的忍耐自己,不想让小九知晓自己内心的想法。
小九末了,抬眼望着池冥,轻轻的说:“一曲长相思,掩面多少愁?只道离人别离苦,更痛依人不依心。”
金玉脆声的嗓子婉转说出了小九心中对池冥的爱意,池冥闭上眼睛,表情从未有过的痛苦与压抑。他不明白为何只是一次误会,竟然让他永远的与小九的心失之交臂?如果没有绾云冒充他骗小九,或许,小九现在跟拂笙就毫无瓜葛!
“小九……我……”池冥梗在喉头的话,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这月色似乎更加的醉人了。只可惜……”小九看着池冥的表情,心里也是微微一疼,可她明白,即便是自己再爱他,这男人也是不属于她的。
“……”
“世人都说人月两圆,可不知这月亮圆了,人何时才圆。”小九拖着腮,轻声的说着。
池冥听见这句话,心中更是疼得窒息,不!小九绝对不能跟拂笙在一起!想到这里,池冥猛的站起身来,双手抓住小九的双肩,呼吸沉重,盯着小九的俏脸,仿佛用全身的力气说:“你记住!你是我的人!以后别在想着拂笙了!”
池冥说完以后顿觉自己的举动过了,连忙双手一松,小九的双肩便滑落了。可他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呆呆的望着自己的双手发呆。
“你……池冥,你说什么?再说一次。”小九以为自己听错了,呆呆的望着池冥,喉咙干涩的问他。
“我……”池冥这才回过神来,可现如今已经无法逃避,反而让他心中释怀。
池冥重新将小九抱在怀中,低低的说:“小九,你是我的,别再想着拂笙了,你只能爱我。”说完,将小九更深的搂在怀中。
“……这……这是真的吗?我可以爱你吗?”小九听着池冥如此的说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滚落下来,难道上苍听到她的祷告,让池冥终于明白了她的心?
池冥并未回答,只是低头含住了小九的樱唇,细细浅浅,吻落了脸上的泪滴,深深浓浓,纠缠起一片花开……
可就在池冥吻着小九的时候,放在小九脑后的手,却催动真元发起了一阵柔和的白光,向小九的后脑慢慢虚抓。等一吻罢了,小九也昏睡了过去。
池冥抱着浑身瘫软的小九回到房中,轻抚小九的脸,心中疼痛更甚,叹息一声悠悠说:“今夜发生的一切,我都将你的记忆抹去,这样或许我们都不会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