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人间,一晃几日过去,小九还来不及细想的时候,拂笙已经翩然而至了。这天天气十分清朗,高高的云彩挂在半空之中,天色蓝得似乎是一块巨大的蓝宝石。小九闲来无事,挎着竹篓在山中漫步,希望能寻找一些上好的药材入酒。这忘忧山本来灵气十足,地势险峻,有一些不为人知的药草也是在所难免。
正当小九挥汗如雨的到处寻找,却听见头顶有人喊她,抬头一看,只见白衣蹁跹的拂笙踩着云头徐徐而下,一脸的笑容耀得阳光也失去了光辉。
“拂笙,你来了?”小九眨着眼睛,脸上泛起了多日不见的开心,笑靥如花。
“嗯,这不,我给你带了把七弦琴。”拂笙跳下云头,走到小九面前,从百宝囊里抽出一把七弦琴。
这琴身白玉为底通体白色,琴头雕刻一直临傲飞翔的凤头,琴尾垂着丝丝流苏。七根琴弦根根翠绿,细看之下竟如此的流光溢彩。小九看得进眼,十分喜欢,接过琴来使劲把玩抚摸,末了将琴抱在怀中,爱不释手。
“这琴名为天籁琴,也叫凤头琴。早已有了神识,为了让你用得顺手,我先行炼化了它的神识。只要你经常用它练习,时日一久,它必定重新认主。”拂笙微笑的看着小九如此喜欢,心中也觉得这把琴送得值了。
小九用力的点了点头,满眼的笑意依然盯着天籁琴不放,生怕拂笙后悔收回去了。最后才想起来对拂笙说:“谢谢,这琴如此珍贵,你可舍得?”
虽说嘴上如此说,可两手紧紧抱着琴丝毫不撒手,拂笙笑了笑,一副无奈的表情说:“这琴虽说我已得到多时,一直都未曾有空使用,还不如给你来得好。再说我已有了琉璃箫,再拿一把琴在身上也多有不便。”
小九笑得两只杏眼都弯成了月牙,连连点头,在一旁连称“是了是了”。
收起琴,小九见日头也高了,便对拂笙说:“要不就回院子里坐吧。”
拂笙见小九在太阳下站立多时,热得满头大汗,也心疼不已,不过他却没有回山中木屋的意思,随手招来一片云彩挡在两人的头顶,拉着小九走到那片梨花林荫下,丝丝凉风拂来,小九顿感身心舒适,闷热之感顿消。
两人靠背坐在满地野花青草之上,耳边鸟语不断,鼻尖花香四溢,说不出的静怡安爽。坐了半响,拂笙干脆侧卧在草地之上,小九一见他如此慵懒的模样便笑道:“好歹堂堂掌乐上仙,为何总是如此懒散。”
拂笙单手托腮,另一只手拉住小九的衣袖,幽幽的说:“喝了你酿的酒,其他的酒喝着都没味儿了,不如你再给我几壶吧。”
小九忍不住被拂笙这像孩子一般耍赖的神情逗得“噗嗤”笑了一声,最后摇了摇头才缓缓的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拿去。”说完从竹篓里拿出几壶酒来,本来这酒她是打算去埋在梨树之下滋养一些时日的,不过现在拂笙来了就给他吧。
接过酒壶,拂笙浅尝两口,便十分肉痛舍不得喝完,又悄悄的塞回袖子里了。小九奇怪的看着拂笙问:“怎么不喝了?”
拂笙慢悠悠的又从百宝囊里拿出一个大酒坛,还有一些下酒的吃食,对小九说:“就那两壶哪够我俩喝?我带了上次去百花谷你喝的那个百花仙酿,这酒味道也不错。”说完就递给小九一个玉质杯子,为小九倒了满满一杯。
小九喝了一口,香醇浓郁的口感十分顺滑,不由得越喝越顺口,仰头便将满满一杯喝完了,然后抬起左手手背擦了擦嘴角,右手举起杯子示意拂笙再倒一杯。拂笙笑了笑,扯下小九的手,用自己的衣袖为小九擦拭嘴角,最后才慢悠悠的又倒了一杯给小九:“慢点喝,有的是酒,我岂能如此小气?让你喝酒还能喝不痛快了?”
小九脸色微红一下,胸口砰砰直跳,一眼望到拂笙细长微眯的凤眼,长长的黑发未作任何束发,如瀑布一样散了开来。小九心中叹了一声,这男人如此妖孽,竟然长得比女人还好看。真不知道这仙界仙女有多少为了这拂笙上仙碎了心、落了泪。
两人对酌甚欢,喝了不一会儿,拂笙对小九说:“对了,近日仙界有一次群仙例宴,你若闲来无事,也可去瞧瞧。”
小九沉吟一会儿,问:“什么是群仙例宴?我这身份去合适么?”
“群仙例宴算是仙界的一个惯例吧。每过百年,帝君便会在月华池开设宴席招待四方仙人,只要入了仙册有了仙籍的仙人都是可以参加的。而例宴之上也会册封提升一些地仙散仙之类的仙籍。当然,才修得仙身的仙人也是会在例宴之上册封。只是近几百年来,修得仙身的仙人已经很少了。现在的例宴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哦,原来如此,那我可以去吗?”小九沉吟一会儿,自己乃一介妖族,出入这种场合似乎多有不便。
“倒也无妨,如果池冥愿意带你随行,那就甚好。或者你可以随我一同去,也算长个见识。这群仙例宴大宴群仙九日,到时候会有很多歌舞可看。”
“那好,我去跟池冥说,如此热闹的地方,我一定要去瞧瞧。”小九一听心花怒放,只要能去玩,好过在这忘忧山中苦闷无聊来得好。
拂笙点了点头,心中设想,如果群仙例宴之时,能趁帝君心情好,破例提升小九成为一个地仙或者散仙也好啊……
就这样,两人聊着近日的事情,不知不觉一坛仙酿全部喝完,小九醉得趴在拂笙的腿上呼呼大睡。拂笙倒是没有一点醉意,只是这小狐狸酒量太浅,喝不了多少就醉了。
看着小九腑在自己的腿上,小脸酡红,长长的睫毛轻微的颤动,嘴里还发出了低低的呢喃声。拂笙忍不住抬手抚摸着那张娇俏的小脸,柔腻嫩滑让他从未感受过,心中不由得狂跳不已,食指的力度不由得也更轻柔了几分,生怕弄疼了梦中的人儿。
这小狐狸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早就落到了他的心中生根发芽,即使心中明白始终是求而不得,他也义无反顾的让自己的心沦陷了。一点一滴的,却从未后退的靠近她,更靠近她……
拂笙满眼的爱意,将小九轻轻拉起来,紧紧拥进自己的胸膛,鼻尖缠绕着丝丝梨花香,小九柔软的身躯让他根本不舍得再用半分力气,低着头望向小九依然熟睡的俏脸,宠爱之意更胜,竟有种就这样望一世的冲动。
许是酒在作祟,许是情到浓处,拂笙压抑不下心中喷涌而出的爱怜,慢慢低头靠向小九,慢慢靠了过去。小九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脸上,让他更是难以自持。只离了小九毫厘之远,拂笙便生生停住,闭上眼睛,心中暗骂自己卑鄙。正在此时,小九呢喃喊了一声:“池冥……”
这声呢喃让拂笙如遭雷击痛苦莫名,即使被池冥伤得如此之深,小九依然爱得如此坦荡毫不掩饰。可叹自己却一心想要得到芳心,奈何长河漫漫,空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拂笙闭上眼睛,狠狠一袭,薄唇吻向小九微启的樱唇,轻轻摩挲着,又似贪婪的品尝。销魂蚀骨一吻,让拂笙心中爱意泛滥成灾,只盼这一刻永远静止,让她永远都睡在自己的臂弯。
良久,拂笙抬头望了一眼小九,随即紧紧将她拥入怀中,痛苦无比的闭上双眼,心中叹着,小九,原谅我如此自私,并非真心想轻薄于你,只是这一吻,也算是为我的求而不得留个聊以慰藉的念想……
两人坐在梨树下久久相拥,待到天色渐暗太阳西斜,而拂笙并未察觉,在远处的梨花丛中,一袭玄衣直直站立,久久没有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