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风台前,帝君高大伟岸的身影直直站立,双眼望向远方,双手覆背。身着暖金色镶绣对襟软袍,腰间一根玉色腰带将他的健腰承托得更是雄壮,整理得一丝不苟的发髻高高耸起,发髻上带着暖金色的发笄,脑后还垂着同是暖金色的发带,随风飘扬着。
这凌风台是仙界最高处,所谓凌风台,是因为这里地势高阔,仙界景色尽落于眼底,帝君十分喜欢站在这里睥睨着整个仙界。
此时他放在身后的双手握住拳头紧了紧,远远看见皑皑云层之上,有两个人影拉拉扯扯。那玄衣男子急忙追赶着一袭白衣的女子,似乎十分的情急,白衣女子掩面而逃,且被玄衣男子急急追上,然后拉入自己的怀中。帝君见此情况,十分的不悦,这一向清净的仙界,何时有这般景象?即使他默许仙人之间仙配嫁娶,可仙人之间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
帝君十分不悦,转身对一直站在身后伺候的仙婢使了个眼色,仙婢望了一眼便知晓帝君心意,连忙急急退去,向那两人飞奔而去……
不多时,仙婢便带着两人回到了凌风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帝君想要见的池冥和小九两人。因小九离开掌乐亭漫无目的的乱走,池冥急急赶来追上,却不巧两人竟不知不觉来到了这凌风台,只能说是巧合还是天意呢?
池冥大步走到帝君身前,而小九也是低着头跟在池冥后面。
“池冥,这就是青丘的那只九尾狐?”帝君轻轻出声问道,可声音却让人觉得十分的宏大,无形的压力让小九几乎无法抬头直视。
“是,帝君。这位便是青丘晏小九。”池冥却不为帝君的气势所压。
“抬起头来,我倒要看看这青丘白狐到底有何本事,让我仙界两位仙人都能为之迷惑!”帝君丝毫不留情面,眼神冷冷直射向小九,让小九感觉全身冰冷。
即便是如此,小九最终还是抬起了头,挺直了脊背,回望着高高在上的仙界帝君。而池冥在一旁刚想辩解,却被帝君抬手制止,随即,帝君说:“池冥,你去凌风台外等候,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进来!”说完便让仙婢带着池冥离去了。
池冥心中担忧,但不得不暂时离开,转念一想帝君有意让小九成就地仙,理应不会为难小九,便也跟着仙婢先行离去了。
“青丘晏小九,你可知道,你犯了我的大忌?”帝君见池冥离开,也不避讳,直言问了小九。
“帝君明示,小九不知。”小九轻声相问,虽说她很紧张,但她依然强撑着自己直直站立,不要在仙界帝君面前失了颜面。
“你说!为何拂笙会留你在他的掌乐亭?为何池冥上仙会与你拉拉扯扯?这成何体统?”帝君如雷的声音突然在小九的头顶炸开,帝君这时候是十分的生气。
“帝君,当初小九受伤,无处容身,幸得拂笙上仙慈悲,带我回掌乐亭养伤,只此而已别无其他,望帝君莫要误会。至于池冥上仙……小九只是……只是……”小九说得坦荡,可当她说到池冥,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毕竟池冥在她心中是最疼的角落,让她如何启齿?
“池冥又如何?你在他的忘忧山不好好呆着到处乱跑,现今他让你回忘忧山你也不愿意吗?”帝君依然怒气不减,出声询问。
“小九……不想回忘忧山!”小九低声说出心中的话。
“……我暂且不追究你跟池冥之间到底有何纠葛,虽说你是妖族,可却有九窍之心。仙界决计不会让九窍之心落入魔族之手,你随池冥去忘忧山安顿,等过段时间我会找仙人指点于你,也会助你修行,希望你好好把握,能早早修到地仙。”帝君根本没有听小九说话,转身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意思。
“我……”
“还有!池冥上仙乃天界雷神,虽说我同意你跟池冥回忘忧山,但并不代表我会坐视让你们发展一些不该发展的事情!还有,池冥上仙此次救回龙王有功,我会御赐仙配,让他早早的跟绾云仙子成就因缘,你……就不要做过多的事情。”帝君无情的继续说着,根本就不管小九的心情。
帝君说完便挥手示意让仙婢带小九离去,小九见帝君根本就没有再跟她谈下去的意愿,也只得转身离开……
帝君见小九离去,才转身望着小九离去的背影,心中思索着如何处置小九。九窍之心在小九身上,就如此放任小九不管,确实让他十分不放心,可将小九放在池冥的忘忧山,也让他不放心,这池冥……竟然与一只九尾妖狐拉拉扯扯,他一想到这个画面就十分的不悦。仙妖相恋天地不容!这是他的底线,他能默许仙人之间仙配已经是最大的让步,还想亲自为池冥御赐,可这池冥却如此不知好歹,竟然私下跟着小狐狸纠缠不清,确实让他十分生气。看样子只能早早的成全了绾云和池冥,才能让池冥避开这小狐狸的迷惑了。
而小九出了凌风台,见池冥远远站立在云端,一身玄衣无风自扬,眉头紧锁焦急的看着凌风台的入口。池冥见小九出来,连忙上前问到:“帝君可有为难于你?”神情十分的急切,失去了一贯的冷傲与平静。
小九摇了摇头,便低头不语,池冥半响才说:“那我们先回忘忧山再说吧。”说完招了云朵,小九此时也不倔强,低头沉思着,却还是随着池冥走了。
坐在云朵之上,池冥慢悠悠的驾云向忘忧山去,两人相对无言,站在小九身后的池冥,时不时的看一眼小九的头顶,却发现小九根本就没有转头,他将手伸进衣襟摸了摸小九掉落的香囊,几次想出言打破僵局,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也只能硬生生的梗下喉头的话。就这样,两人就这样飘到了忘忧山界了。
“这忘忧山也不似以前美丽了,梨花也该落完了吧。”一直都未开口的小九,突然悠悠的说了一句。
“……花开花败,即使败了,来年也会重新盛开,不需为此伤怀。”池冥在小九身后沉声道,其实他只是想开导小九。
“花开易败,这世间再美好的事物也是稍纵即逝。即便是……有些感情,看起来如此的美丽,也不过是幻境,总有揭露伤疤让人疼痛的时刻。”小九突然哽咽了起来,话到最后都快让人听不到了。
“小九……有些时候,你不该相信你的眼睛,你要相信你的心。”池冥伸出手,想扶住小九微微颤抖的双肩,最后却还是低垂下了手,却出声说着。
“好了,池冥上仙不必为小九担忧。其实帝君让你带我回忘忧山,不过也是一种软禁的手段。我会安心呆在忘忧山的,你且放心便罢了。”小九突然直起背脊,话锋一转。
“这忘忧山……就是你的安身之所,你只要愿意,永远的留在这里也可。”池冥忍了忍心中的刺痛,轻声回答。
“这世间,除了青丘山是我的家,哪里还能称之为家?”
“……有心留下的地方就是家。”池冥难得如此温顺多言,频频开口婉言劝导小九。
“对了……池冥上仙,还未恭喜你,听帝君说不久后就会为你和绾云仙子御赐仙配,这仙界帝君成就的好姻缘,切莫错过了才是。只是……小九现今留在忘忧山,恐多有不便,还望池冥上仙告知绾云仙子,切莫误会了才是。”小九最后舒了一口,还是忍不住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口气淡淡的,却让池冥听到了无数的心疼。
“小九,御赐仙配之事,我从未答应过!而且我跟绾云仙子只是朋友,你切莫多想。”池冥突然提声说道,虽说这些事根本不用跟小九解释,可他依然不自觉的解释给小九了。
小九根本就没听出来池冥口中的拒绝,只是远远的望着越来越近的忘忧山,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