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济夫把手头上的事情交代妥当,又准备了一些路上应急的药品。古正则把妻子送回岳父家中,称此次差事快则四十余天,慢则五、六十天便回,让妻安心养胎,不必担心。岳父母当场允诺,自顾去,勿牵挂。
三人行,一路有趣。日行里数不定,沿途风景无限,好山好水胜水墨!逢雨天,能小住且小住,不匆忙;遇百兽,能让就让,该躲就躲,也没见半点害人心!见险山大河,有小道走小道,能绕就绕,犯不着证明自己;至于那漫山遍野的奇花异果,更是屡见不鲜,疯长!
一条边界,二处世界,互不相犯!
沿途经渭南、走华县、入潼关!小住灵宝,游历三门,渑池、新安有趣闻,洛阳古都驻足观赏牡丹。来荥阳、郑州打探,问路开封已是不远。民权、商丘、砀山,民风颇为强悍!
杉城外,三人行至一个小村庄。庄里户不过百,小楼小院倒是紧凑别致。古正手臂高举,立即围上三、五个壮劳力。
古正:“庄上职事住哪户?天快黑了,又是外地人,求助。”
“进庄上就知道你们三人是外地的。职事性董,咱陪你去他家。”浓眉大眼的汉子指着前方,其余几人便各自散了。
“这是杉城?变化的认不出了。”作家自言自语。
汉子边引路边笑:“你离的也不远!听口音倒像是城里的。”
作家立马有了些本钱,半矫情:“敢情这里距大彭不远了,路过不曾来过,乡下其实挺好。”
汉子大笑:“这就是大彭,你路过还能不知道?”
“说的是早些年的事了!我长期在外,今天才回到家乡,所以路显得生。”作家解释了一番。
汉子问古正:“看三位倒像是个弄文墨的,打哪来?”
“我来给你说,这俩位是长安的首席科研,都是我的朋友!我创作文学,捕捉世间真情,述写百态人生。平日就喜欢四处散心访友,常结交天涯之士。杉城的专访我也做过,也发表过很多文章。。。。。。”作家开始麻自己了,让旁人听着讨厌!
邵济夫瞅了一眼古正,冷冷的笑。拍了拍作家的后背,示意了一下。都这样了,话都没停下来。
汉子引三人来到性董的居住,门牌上写着董道平。
“道平,道平在家吗?”汉子站门口喊话。
“长贵,进来啊,在外站什么?”里面传来主人的声音。随即,走出一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普通个,壮实,却显得一脸沧桑。
汉子对董职事道:“道平,他们是打长安来的,这天也晚了,路也黑了。和你最熟悉,就引来了。”
董职事连忙把门开得再大些,笑着道:“来来来,进屋,有事没事咱得进家说话。”
汉子:“他们找你,我就不进家了。。。。。。。”
“咋了?俺家的门槛就这么高吗?明天找个斧子就把槛儿给砍了!”董职事半开玩笑道。
“不经逗!”汉子笑着把古正等人请进屋。
落了坐,董夫人拿出五个白瓷青口大碗,一、一倒上茶。
董职事招呼着:“客人莫笑话。俺和长贵是发小,打小就乱惯了。来,喝茶。”
茶不算多好,茶具也粗糙,却让人喝着舒坦。说明来意之后,董职事让其妻去喊长贵老婆,说是帮着料理饭菜。长贵自然明白,阻着其妻,不让去喊。
董职事:“她姐妹俩也是长时间不见了。今天也巧,你来和我一起陪客,她们俩也能拉点闲话,在说,真恼脸!”
长贵不肯:“一个庄上抬头不见低头见,常来常往的。我明天还有活,你明天不也是有事吗。”
“屁活!明天我和你弟妹帮你干,别罗嗦。”董职事拽着长贵,一摆手,让其妻去喊长贵老婆。
百里千里,风不同雨不同,民风亦不同!
制办好饭菜,又请了两个邻居,一个性宋,一个性莫。庄子小,门户也少,来个外人便当了个高客。满院子的热闹,不停的劝酒,忙不迭的夹菜。四个本地的壮汉,对付“两个半”!谁敢说家乡酒不醉人?那“半个”趴倒,自己再起来,又趴倒,被人又架起。那两个,拱手再拱手,主家不肯依不肯饶!爷们真是没招儿劝下酒,娘们上!一杯,两杯,笑哈哈,乐开怀。这里不分大小,没有尊卑,也别讲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干了!”
。。。。。。。。
清晨,三人起了床,董夫人给三人老早就备好了饭,打声招呼坐下吃饭。
“昨晚可睡的好?习惯不?”董夫人关心的问三人。
古正:“挺好!真没想到杉城人这么热情。”
作家:“那是!我们杉城人一向豪爽待客,哪个外地人不夸!”
古正:“真是给家里添麻烦了。”
董夫人:“不碍事!看你说的。”
作家:“我们杉城人不兴这么见外的,老弟别这么客气。”
“对了,董职事呢?”邵济夫问其妻。
董夫人:“引水去了,晌午就回,你们慢慢吃。”
古正:“我们今天要去城内,还劳烦夫人转告职事,来日有闲,再拜会。”
董夫人:“路过庄上时,还来我家。”
“一定!”
饭后,邻居送三人来到路口,指明方向,待三人走的远了,才返回。不絮叨。
城子虽小了,却仍旧是半湖半城。历经岁月,那湖面却是处惊不变。微波荡来时,犹如风吹衣裙,别有一番韵味,免不得醉人!
七月天,三人走的大汗淋漓。作家建议,去湖里洗洗灰尘,古正、邵济夫都乐意。
洗浴后,三人上了岸,树阴下,却看不到作家身上那九处花烙印。往跟前细细的看,皮肤完好无损,都称奇。
古正对作家道:“先生虽说来到故乡,可以后日子怎么打算?如需帮忙,我可以联络当地职事为你置业。过去的事情,记不记得都不重要了,既然得不出什么结果,那就顺其自然,安度一生。”
作家隐了隐表情:“讨一份生活不难!职事,好人。”
邵济夫:“可否领略一下杉城的风景?先生?”
“还用说,走!”作家重新打起了兴趣。
走走逛逛,所到之处,所见似曾见,非曾见!也说不清楚是旧貌换新貌,亦是新貌换旧貌!提神之处:历代王侯将相有文有字,记刻的清晰。老街老巷,名儿不改,道儿却窄。穿街过巷,重拾童趣,乡音浓浓,可爱可亲!
邵济夫问作家可有印象,作家只说哪哪都熟悉,却又摇头不敢肯定,说脑子乱,什么都变了。
三人走的累了,饥了。于是,来到一处铺子,正是刚刚过午的时辰,客人不多。简单吃了饭,稍歇一会儿,闲聊。
古正:“晚上可去济站先住一晚。明天我与教授,陪你去见杉城的士人,由他们来给你置业。以茶代酒,愿先生早日恢复,再相见之时,古正只求先生生活幸福。”
作家落泪:“虽不知前世修的什么福,能遇见古职事,真热心肠,真胜似亲兄弟!”
古正笑道:“换作别人也会这么做。你的身世是个迷,人却不坏!还希望先生可以真正融入社会,行为规则还需要认真体会。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这也是立身处世的大义!好了,不说了,太教条了。”
作家也笑道:“官不大,却事事都能上心!”
“哪有什么官?先生又说笑。古正在职却不允许行官道,所做之事,无非量力而为罢了。”古正笑着看了看邵济夫。
邵济夫提醒作家:“身上的花烙消失了,这很难解释!如果你出现什么异常,必须及时联系杉城的疾控,切记!”
作家笑道:“放心,教授。好歹知道些规矩了。”
三人闲聊时,传来阵阵铃声。这铃声好象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渺不定,却清脆悦耳。
“哪传来的铃声?”邵济夫问。
古正也好奇:“问店老板便知。”
“有人吗?店老板?”作家大声喊话。
“我爸爸给人家送东西去了,有啥事?”答话的是一个小男孩,正趴在桌上画画。
“哪里传来的铃声?”邵济夫问这小孩。
小孩边画边答:“你们是外地人?前方是月下城,我们叫许愿山。
山上的树都系着对铃铛,刚才风大,所以在这也能听到。”
“月下城?许愿山?”作家陷入沉思。
“要不,咱们去看看?”邵济夫建议。
作家来到小孩身边,笑眯眯的道一句:“大师!”
“有什么指教?”小孩跟个小大人似的,装的有模有样。
作家很客气:“我们想去看看月下城,请大师指个去路。”
“呵呵。”小孩低头发笑不语。
“这。。。。。。有什么不妥吗?”作家好奇的问小孩。
小孩停下画笔:“看你们三个也正常,去那地方做啥?”
作家:“我也是多年没回家了,今天带上两个朋友想去山上看看。”
谁知小孩又笑了:“嘿嘿。都是情侣才去的地方,三个大男人去了不羞?”
“这。。。。。。。。”三人互相看了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作家开始讨好小孩:“大师,您这画,意境这么高,可以送给我收藏吗?”
画的什么?无非就是孩童之作:天上一个火红的太阳,小小的城子,有山、有水、有花、有草,天上有飞鸟、湖中有龙。
“那就送给你吧!”小孩颇为得意。
作家继续哄小孩:“他们两个是外地人,知道咱们杉城美景多。路怎么走,我是真忘了,你给指点一下,也省得别人说咱们杉城人小气。”
小孩经不住哄,在那张童趣十足的画纸背面,把月下城的路标了下来,歪歪扭扭,也十分可爱。
“记住啊,先左拐,在直走,路口处往西,在直走,看到陡山寺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