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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路上途径京中最热闹的一条街,原本叫做西街,住了几个黄毛子,浓眉大眼,鼻梁高耸,和中原人很不一样。这几个自称来自西域,开了特色饭馆,又卖起海上的稀罕物,聚拢了不少人气。后来西域胡人和其他外族的人越来越多,商品和饮食文化发展极快,土生土长的百姓可以在这里吃到天南海北各种小食,买到稀奇古怪的各种宝贝。再后来来了一些戏法班子,很多名角艺伶聚居在这里,不定期开班唱戏。当然最最后来男欢女爱的烟花柳巷也无孔不入,凑了过来。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西街都无比热闹,被人们戏称为花街了。

三人行走时,街面上熙熙攘攘,春日里万物复苏,姑娘们都换上了薄裳,与情郎们逛街嬉戏。一处面摊前,两个年轻人正相对而坐,男子夹起面条,轻轻吹了吹,喂到女孩口中。女孩一脸满足,向着男子甜甜一笑。顾安临怦然心动,如果那女孩是明珠,自己应该会沉醉在她的酒窝里,幸福的要飞起来吧。

闵明瑾一指这两个人:“他们……是不是早恋啊?”本朝律令,男子十七,女子十五方可婚配,虽然有些地方会有偷偷结合在一起的事情,但是多是发生在天高皇帝远的省郡,京城里还比较少见。

面前这男子头发束起,已过弱冠,女孩看起来只不过十三四岁,眉眼稚嫩,故而明瑾有此一问。

蒋禹志道:“爱情是盲目的,感情到了,没钱去客栈只能这样了。”蒋禹志的话过于直白,周围的人都侧目而视,他毫不在意,继续说:“你看那个男人,虽然看着女孩的脸,心里却在想着女孩的身体。他喂她吃面条,讨得她的欢心,一会就要以游春的名义带她去西郊草地,连客栈宿费都省了。”

女孩怒目看着对面的男人,抬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拂袖而去。“媚娘,你听我解释。”男子捂着发红的脸颊,大声叫着,却无济于事。看着媚娘的背影,男人冲着蒋禹志吼道:

“你有病啊!胡言乱语。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喂喂,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是干嘛的。”顾安临拍拍腰间的佩刀,是京城捕快特制的金刚长刃,加上三人的绛红官服,气势上高了一头。

男子声音弱了下去:“狗仗人势。”在顾安临一脚踹在他屁股之前,丢下三枚铜板跑了。

顾安临道:“我最恨这种骗小姑娘的人渣,犯到我手里,我要他好看!”

周围的人都开始注意到这三个人,他们不愿久留,转头钻了胡同。明瑾问道:“禹志,你,不累吗?”

“累啊。可是总比什么都看不出来好。”

“对了,你成亲的事怎么样了?”

蒋禹志自小和显王家的顺善郡主定了亲,顺善比他小了四岁,今年刚刚十五。蒋禹志终于等到顺善成年,皇上赐了三月初九的日子,成全这一对璧人。

“不是还有四天呢嘛。家里都在张罗着,有我什么事?我在家还碍手碍脚的,我娘逮着我就开始唠叨。再说我和顺善早就认识,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蒋禹志脸上居然露出一丝难得的羞赧。

顺善郡主是京里出名的才女,显王只有这一个嫡女,千般宠爱,万般珍视。据说出落的闭月羞花,年节里远远见过,闵明瑾记得那一个温婉佳人,更记得国公夫人的话:“看看人家的闺女,怎么养的?美貌娴静,这才是女儿家。”说的是明珠,明瑾却每每感同身受,惭愧不已。

“幸福吧你就,”闵明瑾含着笑:“顺善郡主贤良淑德,貌美如花。显王又是少数没有卷进当年政斗的,也是皇上仅剩的两个兄弟之一,真正的富贵王爷!你既是绥北侯世子,又成了他家的乘龙快婿,前程还不似锦?”

顾安临听着心中微酸,也替蒋禹志感到高兴,笑着问道:“到时候这美娇娘想的什么岂不是逃不过你的法眼?”

蒋禹志的笑容就有些苦涩,掏出他随身的山水纸扇,轻轻晃了晃:“顺善不是一般的女子,虽然不如你们这样心智坚定,但是也要比一般的男儿厉害。如果有什么事她不想告诉我,我也不愿去猜测。”

说话间,前面一条南北走向胡同,挂着一个牌子,写着:“狗牙胡同。”顾安临道:“就是这里了。”

几个黄衣小儿正在玩耍,顾安临抓住一个问:“小哥,问下王长安的家在哪里?”一个小孩看了看他们,向里面一指:“最里面。”

王长安家的门口,闵明瑾三人停下脚步。大门开着,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布衫女人正蹲在大盆前浆洗衣服,听到门口有声音,女人头都没有抬:

“死人还知道回来?钱都拿去赌,大牙的先生来要,你还要我们娘们活吗?”

没有听到惯常的斥骂声,女人感到有些疑惑,看到三个穿着捕快服装的人,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是谁?”没等回话,又拔高了嗓门:“王长安这个狗娘养的,犯了什么事?与我们娘儿俩没关系。要杀要剐,你们找他去。”

顾安临扬声:“大嫂,我们是京中捕快,我是他们的捕头。王长安没有犯什么事,我们有些话要问他。”

听到不是来找她们麻烦的,王长安的婆娘明显松了一口气,又狐疑的问道:“官府找王长安做什么?”

顾安临嘿嘿笑道:“嫂子,我们只是问几句话,让我们进去说吧。”王长安的家正在巷子深处,没有什么行人。

顾安临刚想进去查看王家,就听那女人说:“我男人不在家,只有我一个女人,你们进来不合适。”听到这么说,三人反倒不好勉强了。闵明瑾和蒋禹志躲到门旁阴凉处,听着顾安临又问道:“王长安不在家吗?他在哪里?”

“我不知道。”

“他是不是在锦荣记做伙计?”

听到锦荣记,女人神情有点奇怪:“是。他每日去上工。”

“他今日也去了吗?”

“他都死了,还去哪里?”

“你知道锦荣记老板死了?”

“知道。昨儿王长安跟我说,去参加了那人的葬礼。”

顾安临注意到女人说的是“那人”而不是“冯老板”之类的尊称,言语中似有敌意。

“你讨厌冯利荣?”

女人一惊:“没有。我不认识他。”

顾安临又换了一个问题:“王长安好赌?”说着探头向院里望着,小四合院规规整整,西北角种了一颗杏树。枝杈上扯了一条晾衣绳,搭着几件普通衣服,有男有女,还有半大孩子的。屋里面关着门,看不出来什么。

女人注意到顾安临向里偷窥,急忙忙道:“王长安好赌,街坊都知道。一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倒是要扔在赌场一半。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有什么事去问王长安吧,别来找我。我不过是妇道人家,你们就算是官府的也不能怎么我。”说着过来要将门关上。

顾安临见状挑挑眉:“世子爷,您来吧。”

蒋禹志眼睛放佛在说:“每次都把麻烦扔给我。”口里却道:“好。”伸脚夹在门中间,女人关不上门,骂骂咧咧:“耍流氓是不是,不放开我喊了啊。”

蒋禹志也不恼,将纸扇打开,下坠的琉璃坠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他笑着道:“你认得我是谁?”

女人耳里听着蒋禹志低沉悦耳的声音,目光自他英俊不凡的面上打量,又被琉璃坠子吸引,凝视着不能自拔。

蒋禹志微微晃动扇子,柔和嗓音充满魅惑:“我是值得信任的人。我问你什么你就回答。我不会伤害你。”

女人的目光慢慢呆滞:“嗯,你,是我信任的人。你问我什么,我就回答。你不会伤害我。”

“现在让我们进去。”

女子打开门,让三人进到院中。顾安临进房内简单搜索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的,是一户普通人家。

蒋禹志正在引导那女人叙述家庭状况,女人叫柳丹,十五岁就嫁了王长安,用她自己的话说“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王长安起初安生了两年,和柳丹生了个大胖小子。后来王长安沾了赌和酒,每日里对这娘俩非打即骂,原来跑堂的营生没了,柳丹也是过日子的一把好手,辛辛苦苦维持这个家,亲戚邻里都替她委屈。

顾安临听柳丹扯的越来越远,悄声问蒋禹志:“能让我来问吗?”

蒋禹志想了想:“你问什么?我给你问,更有把握。”

顾安临点了点头:“问问她认不认识冯利荣。”

柳丹声音平淡,一板一眼,毫无节奏:“认识。冯利荣带着王长安去赌场,去黄鹤楼。”

“周超呢?”

“是锦荣记的裁缝。没见过,自己一个人,不爱说话,和王长安没什么来往。”

“冯利荣是怎么死的?”

“喝多了掉在水里,淹死的。”

“冯利荣酒量怎么样?”

“不知道。王长安说没有他能喝。王长安爱吹牛。他们经常在一起喝酒。”

顾安临心中一动:“二月三十早上,王长安在哪里?”

柳丹过了一会才答道:“那天很早王长安就起床了,我问他干嘛去,他说前日里冯利荣说他上工晚,让他早点去。后来,我送大牙去先生那回来,就听王长安说,冯利荣喝多了,掉水里淹死了。”

“二月二十九晚上呢?”

“二月二十九晚上,他和我在一起,我们因为月底了工钱没有发吵了架,我印象很深。”

这样说来,不是王长安杀的人?不过在翠芝和柳丹的口中,都可以知道这两个人关系很好,甚至可能不止是老板和伙计。找到王长安应该能得到更多的消息。

“世子爷,我们现在去赌坊吧。”

蒋禹志点点头,琉璃坠子晃的更加柔缓,他道:“我们走后,你会继续洗衣服,忘记我们来过。”

柳丹语调单一地重复:“你们走后,我会继续洗衣服,忘记你们来过。”

蒋禹志将折扇一收,打了一个响指。女人有着怔懵,好像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闵明瑾三人已经趁机离开,听到身后大门打开,好想有人在四处张望,闵明瑾向蒋禹志竖起一个大拇指,向赌坊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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