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静春带领孙教授一行看过天井湖后便准备赶往沱湖用中餐。正欲上车,突见一与孙教授年龄相仿的男子走了过来,看了看吉静春便走上前惊讶地说:“你就是去年到龙岗来的那位姑娘?”
吉静春只觉得此人有些面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喃喃道:“请问你是?”
“我姓武,外号刨石,去年我在龙岗挖地,刨出很多石头,你走过来给我讲话的,想起来没有?”
吉静春睁大双眼仔细看了看,突然想了起来,说:“哎呀,原来是你呀!没想到你还能认识我。”
武刨石说:“是呀。多亏了你呀。现在我们那儿好多人都因石头而发了。”
吉静春说:“这是从何说起呀?”
“当时你说那人可能还会来,后来果然又来了!”
“真让我给猜着了?”
“是呀。当时也没有问你姓甚名谁,我想说声谢谢,正愁找不到你呢,没想到现在又碰到你了,真是有缘呀!再到我们那儿去看看吧?”
“不用谢。去看一看倒可以,等会儿我与孙教授商量一下再说。”
……
这是怎么回事?上车之后吉静春便涛涛不绝地讲开了。
原来,前年吉静春来到这里一次,经过龙岗山时,见一老农在整理田块时往外刨石头,于是便好奇地前去搭讪,问:“老大爷,你刨这些石头是作什么用的,卖的吗?”
那人哈哈大笑:“我说姑娘,你是不是笑话我呀?要是成方四正的石头盖屋垒墙还可以用,这些烂石头大的大,小的小,皱皱巴巴、凹凸不平的,横竖不够料,卖给谁呀?”
“不能卖?那你刨它干什么?”吉静春说。
“开荒种地呗。虽然费点事,时间长了便能开垦出不少地来。我姓武,几年前便经常到这边来刨石头开荒,所以人们送我个外号——武刨石。”
“哈哈哈”吉静春笑了,“看来你开垦荒地刨石头费了不少劲呀。”
武刨石说:“是呀。一开始我们用镐头刨地开荒时,便经常会碰到这样的怪石,‘嘭’的一声震得胳膊发麻,镐头也卷了口,感觉很是晦气。不少人都对我说,这是当年‘石梁河暴动’时打死的那些人的鬼魂又冒出来了。后来还真刨出几块形状很像人头的石头,吓得人们都不敢来刨这些‘烂石头’,只有我坚持下来了。”
吉静春说:“哎呀,你能坚持下来真不容易,说明你思想进步,不迷信。”
武刨石听到这里笑了:“谢谢姑娘夸奖。”
“不过,我给你说武大爷,你可别小看这些石头呀,它们很可能是宝耶哎。”
“是宝?别蒙我了姑娘。这些烂石头怎么可能是宝呢?好多人刨出来以后就把它砸烂了。”
“我说武大爷,你有没有听说过奇石?”
“奇石?好像听说过。”
“虽然我对奇石没有太多的研究,但从形状来看,这些被你们称之为烂石头的石头都是自然石块,奇形怪状,姿态各异,很可能就是属于奇石范围的。如果遇到识货的人很可能就值钱了!难道这几年从来没人要过这样的石头吗?”
武刨石被吉静春这么一说,眼睛有些放光,眯了眯又睁开,眼珠子骨碌转了几圈,说:“经你这么说我倒想起来了,不久前却有一个人到我们这里来,这里转转,那里溜溜,临走时还带走了几块石头。后来那人又来一次,是带车来的,说是拉些石头回去垫路,却是专门找这种奇形怪状的烂石头,我还帮他往车上装呢!”
“哎呀,武大爷,这么说你可吃大亏了。基本可以断定,这些可都是宝物呀!千万不能再无偿奉送了!”
“若是像你说的这样,我刨的这些石头都是宝了?”
“应该是这样的。相信不久那位拉石头的人很可能会再来的!”
“姑娘,你给我看一看这一块石头能值多少钱呢?”
“这就不好说了。如果有人看上了,要的价再高他也买。”
“总得有个参考价吧。就这一块小的能值多少?”武刨石指着一块石头说。
“少说也得值个十块八块的吧。”
“大一点的呢?”
“大一点的成千上万也不好说。”
“哈哈哈”武刨石仰天大笑,“这么说我要发财了?”
“祝你好运!”
……
吉静春说到这儿,孙教授眼前一亮,说:“静春真不简单,居然对奇石颇有研究,帮助他们成就了一项产业呀!”
吉静春说:“不是对奇石有研究,我当时只是觉得那些天然形成的自然石块就应该是属于奇石的范畴。”
肖晓林说:“你这是点石成金,功德无量呀!”
吉静春说:“如此言重了。”
孙教授最近有了收藏奇石的爱好,说:“太好了,到那儿一定仔细看一看!”
吉静春涛涛不绝地介绍:“传说龙岗山是因为那里埋藏有龙骨而得名。不过此山并非大山,与人们想像中的大相径庭,它既无奇山之幽深,也无临宕跨涧之巍峨,更无名川之千姿百态、鬼斧神工之奇,它舒缓得不过像一座土丘,奇就奇在这里盛产奇石!”
转眼间大家来到了龙岗。但见家家户户收集那些奇形怪状的烂石头放在自家门口,当作商品卖,俨然形成了一个奇石市场!
一番察看之后,孙教授说:“你们这儿离灵壁很近的,与灵壁石所在的山应该是属同一山脉。”
“灵壁石?”武刨石说。
“是呀。”孙教授说,“奇石奇在每一件都是绝无仅有,它集天然性、唯一性、稀缺性、艺术性、不可再造于一体,世界上其它任何物品都很难同时达到以上条件。在灵壁石、太湖石、昆石、英石中,以灵壁石最为著名,被清朝乾隆皇帝御封为天下第一石!”
“原来我们这儿的石头档次还很高?”武刨石兴奋地说。
“是的。”孙教授说,“其质地与灵壁石有相似之处,同时,观之大都既具备瘦、漏、透、皱、丑等传统评判标准,也有色、质、形、纹、声等奇石的基本元素。”
“孙教授,你说的很专业耶!”吉静春说。
“哈哈哈。”孙教授笑了,“最近才有这爱好。”
“奇石是不是越大越值钱?”武刨石问。
“这倒不一定。”孙教授说,“东坡肉型石听说过吗?此奇石是一块天然的石头,看上去完全是一块栩栩如生的五花肉块,肉的肥瘦层次分明、肌理清晰、毛孔宛然,相当逼真。东坡肉型石只不过是如拳头大小,却与翠玉白菜、毛公鼎并称台北故宫博物院的镇馆三宝,价值连城呀!”
“哇噻!”大家一阵惊嘘……
这时,肖晓林突然问:“静春,贾平凹写的‘丑石’是不是这里产的?”
吉静春格格一笑,顺水逐波,调侃地说:“你倒会联想呀,也许是吧。”
这时,程雨辰说:“晓林,你是不是有意在搞笑呀?贾平凹说了,那是一块陨石。”
听到这里大家都笑了。
程雨辰说:“其实,贾平凹那篇著名散文《丑石》写得是他家门前的那块石头,大意是,它黑黝黝地卧在那里,碍事绊脚,垒墙不够料,想用它洗一台石磨,石质太细,几近一无是处。总之,人们都骂它是丑石。然而,终有一日,村子里来了一个天文学家,发现这块石头,眼光立即就拉直了。原来这是一块陨石,从天上落下来已经有二三百年了。不久便来了车,小心翼翼地将它当宝贝运走了……”
这时,孙教授接过话茬说:“从字面上来看,贾平凹的这篇文章向人们讲述的是‘丑极便是美’的道理。其实,它还有更深层次的含义。文章发表于****后不久,当年大批知识分子遭受迫害,强迫他们最不擅长的体力劳动。他们中有人学富五车,有人身怀绝技。当重见天日时,他们作为宝贵的人才、奇才被启用、重用。那块石头在平常人家令人讨厌,一钱不值,而放在地质馆里则身价倍增,甚至能成为镇馆之宝。工作安排错位,让文人去干农活,让武人去搞文化,结果称职都变成不称职……”
“真没有想到,孙教授对贾平凹的《丑石》研究的这么透彻,分析的这么深刻。看来孙教授当年也受过迫害,深有体会呀?”程雨辰说。
“是呀!”孙教授说。
……
吉静春说:“好了,我们再来听一听武大爷讲一讲这龙岗丑石吧。”
武刨石说:“后来,龙岗的这些烂石头被更多的人所认识,挑选、购买者络绎不绝。他们把选中的大块石头拉回放到广场上、庭院中,给小块的做一个合适的底座放在厅堂、办公室,甚至放在奇石馆,原来我们眼中的烂石头立马变废为宝,顿显灵气了!”
“最重要的是你们都发财了。”吉静春说。
“是的,托你的福呀。”武刨石说,“现在我们谈起这些石头,早已不再带那个‘烂’字,而是称之为‘奇石’‘宝石’了。”
“哈哈哈……”
他们边说边观看奇石。终于,在吉静春的引导下,发现有一小块像“麦穗”的天然石块,孙教授便视若珍宝,用双手好大劲才将它搬起来。吉静春说:“武大爷,这块石头多少钱?我买了!”
武刨石问:“他们是你什么人?”
吉静春说:“都是我的老师,也算是好朋友吧。”
谁知,武刨石顿了一下却说:“这块石头无价!”
吉静春一愣,说:“无价?你真会开玩笑,总得有个价钱吧?”
武刨石说:“先把它搬到你们车上再说。”说着他抱起那块似麦穗的石头放到了车上。
孙教授说:“多少钱,说个价嘛。”
这时,武刨石才兜底:“这块石头我送给你们了,一分钱不要。”
“不要钱不行,少说也得几十元钱。”孙教授说着就掏钱,却被武刨石一把将手按住了。
武刨石说:“这块石头绝对不能要钱,算是我对这位大姐的感谢吧!”
几番回合,武刨石态度坚决,孙教授、吉静春只得作罢,连声感谢!
……
有诗为证:
天井湖边有宝田,龙岗怪石是奇观。
色形质纹判评好,瘦漏透皱元素全。
昔日遭嫌刨者弃,如今作宝馆堂安。
南来北往选择细,点石成金佳话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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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湖泊布星罗,水气氲氤虹景多。天赐龙潭虹最盛,古虹城外是虹都。欲知后事如何,明日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