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灯光下苏在水静静的看着那两枚戒指,他满以为今天他会向她求婚,然后她会答应自己,她一定会答应自己的,他在心里肯定的对自己说。然后他们就去泰山爬山,他甚至已经把去泰山的日期定在了明天。没有想到,真的没有想到会是今天这种情况。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严肃认真的人,无论对工作还是感情他都是严肃的、认真的。可是在她的面前,他会回到从前的自己,和她一起疯狂,一起放飞自己。一开始他认为她只是个喜欢玩笑逗闹的女孩子。可是从和她一起工作起,特别是和她在旅游场的具体工作上,她提出的许多可行性建议,让他深深的认识了她,并把这种认识升华到神圣的爱。她有两面,一面是对生活,一面是对工作,在哪一面他都认为她是做的最好的。他在内心牵挂着她,已经一天了,她会去哪里,她会不会去做傻事。他此时的心里竟然全部是她。他走进了她的房间,房间里有她的气息,也有她的影子。他走到床头,相册上两个人在阳光下甜蜜的笑着,幸福的偎依着。他把相册拿在手里,贴在胸前,他躺在她的床上就如躺在她的身旁。外公走进来看到颓然的他,他爬起来把相册放在桌上,说:“我来看看,外公,我该怎么办?”
外公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他,真的没有想到此时外公还可以笑,并且外公此时的笑颇具儒将风采,是那种遇到什么都看得很轻的那种笑容,他一点都琢磨不透。
“在水,你认为你会失去她吗?”外公在客厅里和他开始了谈话。
“外公,我不能失去她。可是被这种错综复杂的关系缠绕着,我真的感到好累,我们怎么可以,父子、姐妹。外公我怕自己做不到,就是我不怕,是男也会很难过的,我了解她。”
外公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我知道是男是爱我的,她的逃避是为了她的姐姐,她从小就没有妈妈,跟她姐姐的关系特别好,再说她又这么长时间没有看到她姐姐,没有想到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种情况,她一定很矛盾的。我恨他,他为什么要回来,他不回来我们就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是你的父亲。”外公正颜。
“我宁愿没有这样的父亲。”苏在水有点激动,外公沉默了一会儿让他平静下来,然后才接着说,“他离开你和你妈妈是狠心,但是苏家他也出了不少的力。他无论怎么样做我都相信他是有原因的。”
“我没有办法原谅他和妈妈离婚。”
“什么事情都是有原因的,包括婚姻,不要想的太多。”外公又一次劝解他。
浪声滔滔,重叠的浪亲吻着海滩,排击着峭岩,梁是男坐在一块岩石上,破碎的浪花的遗体落在她的身上,打湿了她的衣服和头发,冻结了她的心。风声、浪声、声声如咽。她看着那一望无际的黑暗的海面,一种平生从未有过的忧郁孤寂像浪一样向她涌来。忧郁,难道自己也会忧郁,她简直不敢相信?今夜海上有风,风它今夜会不会累呢?他累吗?他不累?她想风不累会掀起巨浪,他不累会干吗?他在想自己吗?他在干吗呢?听了一夜的浪声,清晨她回到了位于海滩附近的住处。没有了他的陪伴,她感到好累,把自己甩在沙发上就再也不想起来。
柳如松开门进来,一眼就看到沙发上熟睡的她。他站在沙发旁俯身凝视熟睡的她,疲惫的脸庞双眉紧缩,睫毛在无声的一动一动,匀称平静的呼吸更加重了她熟睡的宁静,被潮水打湿的衣服带着些许的腥咸。突然一种原始的冲动回荡在他的胸间,他的一只手解开她上衣的第一颗纽扣,紧接着解开了第二颗,解到第三颗时他停了下来,他的手僵在空中。理智克制着思维和行动。他忙两只手把解开的纽扣扣好,细心的为她盖上一条毯子,然后匆匆离开。
三天就是以秒计算也不是什么天文数字,就是在这三天中他们都承受着煎熬,忍受着痛苦和苦楚。三天中,苏在水每一秒都在寻找突然失踪的梁是男,三天,她都在海滩的峭岩上看潮起潮落,感受日月更替。
在这三天时间里最难以诉说,又最有话由却把话往肚子里吞的就是秀芳了。她为妹妹的突然离走精神恍惚,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妹妹说,该跟妹妹说什么,五年的时间很长了,她眼里的妹妹还是五年前的妹妹,可是突然之间她感到她跟五年前不一样了,特别是她看到她和苏在水在一起时,她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做什么了。杨维龙一再劝她,让她放心,说他一定可以把妹妹找回来。可是,如果她没有心,她不能放心,她忧心,如果她有心,她更不能放心,她担心。三天,田秀芳好象度过了三十年般漫长。二十几年的风风雨雨她走过来了,今天的风雨又该如何去面对呢?
柳如松再三考虑后来到了梅园,正好碰上要外出的苏在水。苏在水迎上前去,握住他的手,说:“欢迎啊,外公在客厅。”
“我今天过来是找你的。”柳如松深深的看他一眼。
“什么事情,我刚好要出去一趟。要不我们客厅说吧。”苏在水请他进入客厅。
“游乐场进行的还顺利吧。”柳如松问。
“主体建筑基本完工。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苏在水感到柳如松过来不是和自己谈论游乐场的事情的。柳如松看到苏董事长没有在客厅,顿时放下拘谨说:“苏先生,对不起,是男我知道她在哪里,我没有告诉你。”苏在水猛的站起来感激的握住柳如松的手,说:“她在哪里,她还好吗?我们马上去找她好吗?”
“你等等,她很好。她就是不想见人,不知道因为什么,每天晚上她都在海滩上坐一夜,白天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她说她在反思。你想见她可以晚上去海滩见她。”
“谢谢你如松。”苏在水握住柳如松的手再一次感激的说道。谁知刚说完,保姆和护士同时从楼上跑下来,气喘吁吁的说:“苏先生,无名女尸,游泳场。”
“什么?”他们两个同时惊叫道。原来电视上正在播新闻,新闻讲游泳场出现无名女尸。苏在水的脸色刹白,不可能,他在自我安慰。“快去看看。”柳如松拉起他冲出客厅跳上车。
“我往住的地方打个电话。”柳如松掏出手机往住处打电话,可是电话没有人接,他的心悬的更加的紧。
“我不会游泳。”这句话在苏在水的耳边轰鸣。
秀芳正拿着一盘水果走出客厅听到新闻中播放“游泳场无名女尸”的新闻,顿时惊吓的水果盘掉在地上,水果滚了一地。她穿着拖鞋冲出了房间。正午的街上车多人少,她飞快的跑过马路截车向游泳场冲去,现在秀芳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她在心里告诉自己那不是菊子,但是她还是希望游泳场快点到达。一路上她不停的催促司机快点,再快点。刚到达地点,她把钱扔给司机就往车下冲,下车后就迫不及待的向对面的旅游场跑去,她没有看到左侧行来一辆急速行驶的重型卡车,司机看到向前冲的秀芳忙紧急的刹车猛打方向盘,可是已经晚了。秀芳睁大眼睛看着对面的游泳场身子却是在慢慢的倒下。这时苏在水和柳如松刚好赶到,他们看到倒在血泊中的秀芳,不顾一切的的冲上去扶起她,秀芳看一眼苏在水却无力说话。救护车赶到,杨维龙先生赶到,秀芳紧紧的握着在水的手,在水知道她想说什么,他只是跟她说,:“我们明白你的意思,我一定会照顾好她。”救护车载走了秀芳,苏在水站在马路中央,绷紧的脸上一片茫然,柳如松已经从游泳场出来,如释重负的说:“不是她。”
“可是现在她姐姐横遭车祸。”苏在水启动车向海滩驶去。
一张白纸在是男的手中撕碎又用透明胶布粘好,粘好后她又撕碎,就这样一张白纸变得面目全非。她盯着自己的“悲作”,“心碎了永远都不可以粘好的。”她自言自语道。苏在水和柳如松闯进来什么都不说,拉起她就向外走。
“干什么,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把她塞上车后,她吃惊的对着苏在水嚷道。
“你姐姐出车祸了。”苏在水大声的告诉她。
“什么?姐姐怎么会出车祸,你告诉我,怎么会出车祸。”这无疑一个晴天霹雳击的她脚心发麻。她拉住苏在水的手狠命的摇晃着。
“为什么,为什么,因为你,因为你的失踪,因为你…”苏在水又一次大声喊道。
“那严重吗?严重吗?”她感到自己快要窒息。苏在水为难的不回答她。
“都怨我,我对不起姐姐。我该死。”她啪的狠狠打了自己一个耳刮,苏在水心疼的拉住了她的手,安慰道:“不怨你,真的不怨你,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应该想办法解决,不要自责。”
“如果姐姐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不会原谅自己的。”
“是男,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我们都不想事情成为这样的,你说呢。”
“在水,我该怎么办呢?”她不顾前面开车的柳如松,扑到苏在水的怀里大哭起来,苏在水悲喜交加,他紧紧的抱着几乎失去的她。苏在水安慰她姐姐不会有事情的,柳如松透过镜子看着后面的两个人,一股醋意升起又降落。
医院急救室内医生、护士进进出出。杨维龙先生站在急救室门口焦急的等待。秀芳躺在手术室病床上眼角渗出最后一滴泪水,心线图缓慢的消失,护士也缓慢的把手中的器械放下。医生走出手术室摘下了口罩,杨维龙急切的迎上去,他们三个人也赶到了。谁都不敢问医生,医生痛惜的告诉他们:“节哀吧。我们都尽力了。”杨先生的泪淌了下来,是男的眼睛发直,她忘记了哭,猛然撞开手术室的门冲进去。白被单正在缓慢的盖住姐姐依然美丽的脸庞。
“放开她,你们都放开她,她没有死。”是男拉掉被单紧紧的拉住护士小姐的手恳求道:“你们快点救救她啊,她没有死,她不可以死,她真的还活着。你们快点救她啊,她是我姐。”梁是男似乎要撕破嗓子似的喊道,看到她这么伤心,旁边经常面对死亡的医生和护士的眼圈也红了。苏在水想去拉住她,可是他动不了,他不知道什么在阻止着他。他的心里似乎有一座山在压着,他的泪水也在眼眶里打转,但是他不知道这泪水是为谁而流。为刚刚逝去的田秀芳?为悲痛欲决的梁是男还是为同样伤心的自己?杨维龙此刻也是心碎如丝,他不知道因为什么,从踏上片土地,他的心就一直在揪着。看到在水,他的心是高兴的,又是痛苦的,高兴的是终于见到了儿子,痛苦的是自己的儿子爱的人却是自己妻子的亲妹妹。自从知道这件事情后,他本来决定在国内定居的计划在迅速的更改着,他在忙着处理国内的事情,他想处理完后就带着秀芳离开这里,并且再也不回来。可是还没有等到他这么做,还没有等到他把这个消息告诉秀芳,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城市他遇到了秀芳,也是在这个城市他失去了她。他的心里在翻滚着,他已经感觉不到痛,只是知道自己的心在揪着,被许多许多的东西揪着。那种揪,让他对一切事物失去了感觉。
“对不起小姐。”护士小姐想扶起是男,可是她们都拉不动几乎疯狂的是男。苏在水进入急救室抱住挣扎的是男,他想把她抱出急救室。可是她哭喊着,挣扎着,看着她这么痛苦在水的心里也在痛着。眼睁睁的看着秀芳被推出急救室,消失在走廊里。所有的人都在沉默着,死寂般的沉默。当姐姐消失的时候,梁是男忘记了哭喊和挣扎,她就那么呆呆的任苏在水搀扶着她,忽然她的身子一软痛苦的晕倒在苏在水的怀里。
“是男。”柳如松和苏在水同时变了声音的喊道。苏在水抱起她对柳如松说:“我把她送回梅园,她不会有事情的,回来再安排她姐姐的事情。”一直僵直在门口的杨维龙还是那么直直的站着。
“节哀吧,杨先生。”柳如松握着杨维龙的手说。
“多保重。”苏在水深深看一眼杨维龙然后抱着是男离开。
外公、小刘、小姚看到在水抱着是男回来,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了下来,在水向小刘吩咐道:“给是男打一针安眠针,喂她葡萄糖。”说完忙快步抱着她向楼上冲去。他把她放在床上后才出来告诉外公:“是男回来了,她的姐姐遇遇车祸死了。”外公听到这个消息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过身离开。
他忙走进她的房间,小刘正在一勺一勺的喂她葡萄糖,他接过杯子和勺子示意小刘先出去一下。小刘走后他开始一勺一勺的喂她,她一句话都不说,也不看什么,眼睛就那么呆呆的盯着天花板,泪水却是在一注一注的流。每喝完一口,他都为她擦一擦嘴角的残留。一杯葡萄糖喂了很久,直到她沉沉睡去他才离开。他细心的为她掖好毯子,久久凝视着睡着的她。
看着她在熟睡中还紧锁的眉头,他的心里在滴血。他知道以后的是男再也不是难个快乐的是男了,她的心里一定有好的多的痛苦。从她睡着的状态他可以看的出来。可是做为一个爱她的人,他也很痛苦,他为她这么痛苦而痛苦,他为自己不能够帮助她而痛苦。也许自己找点找到她,她的姐姐就不会离开,也许自己那天不那么大的反应,她就不会这样消失,她不会消失,她的姐姐就不会遭遇车祸。无数个假设在他的心里盘旋着,每一个假设都可以让他后悔莫及,但每一个假设都永远成不了现实。
他在假设中自责着自己,无数的假设也麻木了他,他不知道此刻他最应该去做的是什么。忽然他想到了他—杨维龙,他的父亲。虽然他在心里是那么的恨着他,可是刚才在医院看到父亲的那种神态,他也在为他难过着。所有的一切此刻都来袭击着心乱如麻的苏在水,苏在水没有办法让自己平静下来。平静不下来,他跑去花圃,在花圃他想让自己看着花平静下来,可是花无法让他平静下来,于是他又回到了是男的房间,他要看着她睡觉,他要仔细的看着,他怕他离开后她在消失,就像她姐姐那样的消失。
他怕了,真的怕了,从心底怕了。那种怕让他的心里时不时的颤动和发软,一想到她的离开和失去她,他的心里就会颤动,不由的,控制不了的颤动,也会软,一下一下,好象要把心软成水的那种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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