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春风轻,恬淡了苗寨山水。双双对对的有情人儿,手拉手儿踏着月色寻找一方宁静,完全忽略那一直追随着脚步的调皮的春风,总有一处山弯留给有情人缠绵。刚才还歌声四起的山间,转眼寂静如空,所有的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只余下点点暧昧的风儿吹着,吹着,调皮地传递着甜甜的蜜语!
梅长苏看着转眼间便四散不见的人儿,惊讶极了!他有些微微结巴,道:“他们……他们这是今天晚上就洞房吗?”
霓凰道:“你也是少见多怪了,他们没有我们汉人的繁文缛节,今天有意的情人,月落之后手牵手离去,找个地方结成百年之好!”
蔺晨笑了,悄悄对梅长苏道:“今天晚上很多情人还会珠胎暗结,然后奉子成婚,对他们来说,这才是喜上加喜!今天晚上,你和霓凰也是可以交好的。”
梅长苏清目微嗔,瞪了一眼蔺晨,轻启红唇,字字不甘:“你还是好好管管你自己吧!那苗母今晚的脸色可是很不好看呐!”
尽管已是晚春,但夜半的山风吹来,还是让人感到冰冷入骨。细心的霓凰把早已准备好的披风给梅长苏披上,梅长苏会意地笑了。飞流伸伸腰,打了一个好大的哈欠,梅长苏怜爱地摸摸飞流的头,对霓凰说:“我们快些回去吧!飞流困了!”霓凰瞥了一眼还在喝酒的小墨,轻轻地对蔺晨道:“小墨有些醉了,你照顾她吧!我可顾不来了!”
蔺晨转身看看小墨,她正往碗里倒酒,便无奈地摇了摇头。几步跨过去,夺下酒壶,道:“小墨,大家都散了,别喝了!”
小墨满眼愠怒,道:“我不要你管!”她站起来,晃晃手:“尘哥哥,凤姐姐,小流,等等我!”说完,就往前走,淡淡薄醉的她步履微乱,一不小心,差点摔倒。
蔺晨急急伸出手来,扶住了她,发现她的手竟然冰凉冰凉的,这傻丫头衣服那么薄,冻坏了!他忙脱下自己的外衣,不由分说地给她披上。小墨却甩开蔺晨的手,把身上的衣服三下两下扯下来,扔给蔺晨,使劲挣脱了蔺晨的双手,踉踉跄跄往前走!没跑几步,胸内竟然一阵汹涌澎湃,她蹲下来,使劲呕吐起来!
蔺晨看到,心里是既心疼又生气,自己酒量不行,还喝那么多酒,上次醉了一次,现在又醉了!但是,蔺晨没有想到,小墨两次喝醉是不一样的。上次是开心地喝醉了,又笑又闹,而今天是郁闷地喝醉了,那是又痛又伤的。
蔺晨赶紧上前拍了拍小墨的背,让她尽量舒服些,一阵剧烈地呕吐后,小墨浑身的力气都吐光了,软软地坐在了草地上。蔺晨伸手想扶她起来,小墨却冷冷地甩开他的手,吼道:“不要碰我,你这手也不知碰过多少美人了,你还是去找你的阿依妹吧!她一定喜欢!!”
蔺晨听了这话,明白小丫头原来为今天陪阿依朵的事,难过呢!真真是个傻丫头,怎么就不能像霓凰了解长苏那样,来懂我的心呢!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再次抓住小墨的肩膀,小墨尽力挣脱,无奈挣扎了一会,便累得气喘吁吁,没能挣脱,只好恼怒地瞪起了眼睛。
蔺晨双眼漾起笑,充满着魅惑,悠悠地说道:“小墨,你好傻!蔺哥哥对阿依朵从来都没有男女之情!三年前,我救了她,一直就像对待小妹妹一样对待她!我承认,她的确对我有些不一样的情感,但我一直在拒绝她。还记得那天在月亮山吗?”
小墨生气地说:“当然记得,你们一直讲苗语,谁知道在说些什么呢?”
蔺晨轻抿嘴唇,爱溺地刮了刮小墨的鼻子,道:“那天,阿依朵向我表白,而我拒绝了她。我们在月亮神前互相祝愿对方找到自己心爱的人!”
“真的吗?”小墨语气柔和了下来,又问道,“今天是阿依朵寻找郎君的日子,她为什么一直和你在一起,还拒绝了努甘丹的求婚?”
蔺晨叹了一口气,道:“我也不明白,大概她心里的坎还没有过去吧!这需要时间去一点点消磨的,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的,尤其是接受的不是一个物件,而是一个人!过几天,我们就要离开湘西了,今天她求我陪她最后一天,我即使出于兄妹之情,也该陪她啊,至于你这个妹妹,我陪你的时间还很多,很多,你说是不是?”
小墨心潮平复,原来如此啊,便轻轻地点了点头,紧张的身体也渐渐松弛下来。蔺晨弯下身,把小墨打横抱起来,小墨还想挣扎,这才发觉自己浑身软绵绵地,真的一丝力气也没有了!蔺晨什么也没有说,径直把她抱到了河边,放在石头上,用树叶掬来河水。
“刚刚吐了那么多,不舒服吧!快清清口。”蔺晨蹲在她面前,像个大哥哥一样,充满着温柔与关爱。
小墨默默地抬眸望了一眼蔺晨,心想蔺哥哥真的好细心,呕吐后口中苦涩难闻,腹内火热难耐,真的很需要水。她清了口,蔺晨又掬来河水,她咕咚咕咚喝起来。
“不要喝太多了,毕竟凉了!回去再喝吧!”
“嗯!”小墨擦擦嘴角,听话地适可而止。
不知什么时候,小墨的帽子掉了,柔软凌乱的乌发就那样披散下来,衬着雪白的肌肤,在柔和的月光下,格外的美!蔺晨伸出手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发丝,把衣服再次披上,细心地系好带子。
夜风几许,撩起的衣裙在落寞的深夜里飘飘洒洒,凌乱了小墨心头一平如水的宁静。蔺哥哥的脸正好被朦胧的月光照着,沐着一片柔和的皎洁,墨发飘飞,似燕展翅,如星的双眸烁烁发亮。
小墨觉得自己的脸微微有些发烫,莫名奇妙的,有些窒息,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心房,就好像胸腔里有一头调皮的小鹿在乱撞,露般的眼珠凝视着蔺哥哥的眼睛,那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心疼和责怪。就是这样一双的眼睛,惹了多少少女情怀?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引来多少美人留恋?现在这双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温柔和疼爱,蔺哥哥,在你的眼睛里,难道只把我当成妹妹?
蔺晨抬起头,看见小墨呆滞的样子,轻轻地问:“怎么了?”
小墨忙低下头,轻轻地说:“没什么!”
蔺晨抬头望望夜空,道:“再不走,月儿落了山,山里可就一片漆黑了,走吧!”
小墨看了看天空,已近子时,上弦月即将落山了,点点头,想站了起来。蔺晨却再次抱起了小墨,小墨有些害羞地说:“我自己走吧!”
“你可有力气走?别逞能了!”
淡淡的月光,穿过树林,婆娑的树影倒在地……
夜风冽冽,吹动着衣裳,也吹动着彼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