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了,不打了!”彭礼突然说道,将手中的长剑一扔,索性整个人就坐在了地上,大有一副大不了你杀了我的意味。
狻猊一脸不解,想来彭礼诡计多端,若说如此轻易就投降的话,他可是绝对不相信,问道:“哦?为什么不打?”
“哼,这还用说么,摆明是你在欺负我!”彭礼不服气的说道。
“这我又哪里欺负你了?”
“你是前辈,我乃后辈,你见多识广,知晓功法数倍于我,知我奈何你不得,又用各种功法、阵型玩弄于我,此乃罪一;你修为深不见底,我只是个琴心镜的入门者,两人对战好比两军对垒,你拥兵百万,我只有寥寥数百,如此悬殊,又如何于你打,此乃罪二;再者,你身具天赋神通,天灵眼看穿一切招数,我施展的招数你或许一时不得知,但看个数次早就了然清晰,这我在你面前就像个没穿衣服的裸人,你看得通透,我又打的害羞,此乃罪三。综上所述,你不仅是在欺负我,更是在……调戏于我!”彭礼弯眉一挑,说得入木三分,句句话都像是出自他的肺腑之言。
灵玥细细思索着,狻猊反倒是笑出了声,说道:“莫须有啊莫须有,这等诬陷之词,完全就是莫须有的罪名,简直是无稽之谈!”
“你强我弱,你自然觉得是无稽之谈。”
“照你这么说来,天底下修为高者与修为低者比试,都是罪加一等了?难道说修为低者都该被保护吗?可笑可笑,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准则,强者靠着自身修炼不断精强,以己之道堪破万物之道,强者为尊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难不成还得迁就弱者,为其让路,为其摆平修炼之途,对其好言相说?优胜劣汰如此浅显易懂的道理你都不明白吗,既然你是弱者,就活该被强者淘汰。”狻猊冷笑一声,“就算你的死状有多么惨,也没有人会为你打抱不平,因为你死在我的手里,我对你而言,就是你的命运!”
“唉,可笑可笑!”彭礼说道。
狻猊面色一沉,怒道:“笑什么!”
“我还道你是个读书人,世人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但偏是那狻猊从小饱读诗书,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世人无不夸赞称道,谁知今日一见,竟也和那乡村野夫、刀剑莽汉无出一二,满脑子的打打杀杀,这脑中的想法竟比轩辕城西的卖肉屠夫还来的粗浅,我都替你感到羞愧。”彭礼戏谑着,灵玥抱着看好戏的心态,只是不知道彭礼心里打着什么念头。
“荒谬至极!荒谬至极!你这家伙满嘴喷粪,看我不……”
“诶,你看你看,急躁了吧,若说心里坦荡,又有什么好急呢,怪不得……”彭礼故意顿了顿,那狻猊满肚子火,也继续被彭礼吊着胃口,“怪不得你没有知己,都说择友勿急躁,弃友须三思,想必以狻猊前辈这样的性格,别说择友了,纷纷弃友都来不及呢!”
狻猊一时语塞,想要辩解些什么,本已经张开了的嘴,突然又闭了起来,他也是心里缜密之人,自然聪慧的很,被彭礼牵着鼻子走,和他较劲,未免太过失了风度,想了想后,倒也沉心静气起来,说道:“圣贤有云: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想必一直斤斤计较他人胸怀的人,自己也未必是个心胸开阔之辈,或许比那小人更患得患失也说不定。”这话说得声情并茂,听起来还真有一股别样的意味。
“既以长戚戚,又故作什么坦荡荡。”
“若说强词夺理、满嘴胡缠,我自然说不过你,也不想与你辩解,说多了倒显得我狭隘了,既然说了,我便与你说说那三宗罪,罪一,你说我是前辈,你是后辈,便说我以前辈之道欺负于你?”
彭礼不假思索的点了点头,神情甚是轻松。
“年辈长,资历深者谓之前辈,但我却从没有用这头衔强压你一辈,我所见功法之多,或许你一生都不可得,但你也是读书之人,所看得古籍、书册,知晓的道理可能也多于我,在这里方面,我反倒还要叫你一声前辈,所以若说是罪,未免太过牵强。”
彭礼倒也赞同,那狻猊继续说道:“再说罪二,修为高低也能论罪,这我就更百思不得其解了,我乾元镜,你琴心镜,若论相距,或许真像你所说,如百万大军对垒乌合之众,可并不是我以境界高低压你一筹,论理我便与你论,九州之上以何为尊,以境界,强者自当一览众山小,虽然你心有不服,但这就是九州的规则,倘若强者必须让着弱者,那弱者就永远成就不了一名强者,难不成世间的生死相搏,都得以境界的平等为前提吗?这样说来未免也太过可笑。”
彭礼也不说话,只是点头赞同。
“最后罪三,你说我天赋神通,自带天灵眼,先天已经高你一筹,你强说这也是罪行的话,我倒也无可申辩,毕竟世间万物皆有罪,我是龙族后裔,出生即有如此神通,这我无法强求,虽是惹来了众人的羡慕,但这就是天资,这就是先天之境,就好比你比寻常人聪慧许多,那是你的本事,别人羡慕不来,所以你说这也是罪,其实我也同意,九州上之人三教九流,有出生贫寒的,有出生富贵的,身份地位的不同,成就也就不同,也原本就是极大的不公平,可这……”狻猊一脸凝重,“可这就是我今天要杀了你的原因,你浑身上下都是迷,我看不透你,或许你体内的那股力量可以带你到更高的境界,可我仿佛预见到了这股力量的恐怖,充满着邪恶和不甘,若是你成为下一个蚩尤,九州必将翻天覆地。”
“你又怎知他一定会变成蚩尤,难道我们就没有选择做好人的权利?”灵玥心中对狻猊的咄咄逼人十分厌烦,也是憋着一肚子的气。
“就凭他收服了九幽冥火!”狻猊怒吼一声。
“可是……”灵玥刚欲开口,就被狻猊打断。
“没有什么可是的,当初蚩尤魔王难道一开始就是恶毒的吗?并不是,他起初也是世人敬仰的一代明君,可后来呢?不就是因为九幽冥火才导致他心性大变,你说他想做个好人……”狻猊手指彭礼,“这世上又有谁人相信,若不在此刻将其扼杀,只怕木已成舟后,一切都来不及了。”狻猊说得真真切切,包容的乃是世间的心。
灵玥还想言语,却被彭礼制止,却听他说道:“既然如此,就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