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诸位已经相识了,现在在下就跟诸位一起探讨下此次的营救计划。侍剑,你先随意弹奏一曲,以免外人没有听到房中音律进而生疑。”陆离提醒二人道。
只见侍剑看了看三人,想了想就选了那钟旭背的长匣子,长匣打开原来是一张古琴,殷天风和殷天青赶紧将墙边的长案抬了过来,侍剑将古琴放在长案上,坐在琴前,对着众人一笑,吐了下舌头调皮的说到:“侍剑在各位大家面前献丑了。”试了几个弦音后便开始轻柔的弹了起来,一曲《春江花月夜》温婉轻柔,也算是应景,关键是并不会妨碍众人谈事,旁人听不出,但景进三人原本就在伶人坊做过乐师,对音律自然是非常了解,听到侍剑的琴曲,不禁惊奇,这小姑娘虽然年纪小小,在这琴艺上却并不输伶人馆的寻常乐师,心中暗叹,这陆少身边的能人却是不知凡几。
听到侍剑已经开始弹琴,陆离便轻咳了一声,把大家注意力吸引过来,继续说到:“时值朱梁势大,诸侯臣服,但这恰恰是我们营救的最佳良机,具体梁都情况大家也多少知道,虽然此时梁国的皇子和文臣武将都将注意力放在夺嫡之事上,但是朱温却一直对小王爷十分忌惮,并没有放松对小王爷的监视,相信夷山别院的情况景进你们十分熟悉,想要武力劫走小王爷几乎是毫无可能。即便是出的了这开封城,估计晋国面对的也是朱梁的十万铁骑,所以我们此次选择将小王爷换出来,需要各位这样做。”陆离说到此处,回顾了四周众人一圈,虽然没有目光扫过,但众人却感觉陆离能看到他们一般。
只见众人赶紧抱拳道:“单凭公子、三少爷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殷天风,你三日内将此行所需要的易容之术尽数传授给钟旭。”陆离对殷天风说到。
“公子放心,三日足矣!”殷天风拍着胸脯保证道。
陆离点点头,接着对钟旭说到:“钟旭你必须在七日之内熟练掌握易容技巧,而且你熟悉小王爷平日里的语气和用词,这方面你要多加练习,玉儿小姐是伺候王爷的贴身之人,王爷身体上其他的特征也务必告诉钟旭,以防有遗漏之处。”
钟旭和玉儿同声答道:“遵命,三少爷敬请放心!”
“殷天风,三日之后,你需易容乔扮成钟旭的模样,和玉儿姑娘一同去夷山别院见小王爷一面,告诉他此行及计划,让小王爷务必信任和配合,如果他问道我是何人,为何要前来救他,你就告诉他,我的老师是老王爷李克用的至交好友,唐僖宗年间的当朝宰相崔彦召!”陆离喝了一口茶,淡淡说道。
众人听闻大惊,原来陆离师承崔彦召,难怪如此学识见地,想那崔彦召可是儒学优深,精于吏事,而且清廉亲民,乃是唐末罕见的有才干有学识的大儒,崔彦召曾经奉旨安抚北戎沙陀众部,柔以恩惠,来以兵威,三年时间北方边境政事清明,兵强马壮,众族和睦,百姓安康。想必就是那时与老王爷成为莫逆之交的吧。
殷天风和殷天青听罢,对陆离更加尊敬,他们本就是沙陀族人,自然听说过丞相崔彦召的大名,也是承其恩惠,才使得族人在唐末年间丰衣足食。原本殷家兄弟只是报答陆离的救命之恩,此间听说了陆离的师承,更是打定心思要竭尽全力的帮助陆离,为其出力了。
陆离听得众人如此激动,血脉喷张的状况,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然的继续说到:“殷天风,告诉小王爷,等到时机一到,先是安排你易容乔扮成钟旭,到夷山别院和小王爷互换身份,小王爷以钟旭的身份离开后,钟旭再去夷山别院和你互换,自此钟旭就需要一直假扮小王爷,而你则扮成钟旭离开,再出现几日后,找个理由不再在夷山别院工作便是了,自此就没有了钟旭这个仆人,只有钟旭假扮的小王爷一直待在夷山别院中,等到适当的时机,再想办法将钟旭营救出来。你们可听明白?”
“天风明白,公子的安排天衣无缝,天风谨记,绝不会出错的,只是我三日后便要和小王爷呼唤身份吗?”殷天风听罢觉得陆离的计划非常安全和合理,但还有这一点疑问需要询问。
“不,三日后你只是去取得小王爷的信任,替换的时间待定,还没有到合适的时机,你也要叮嘱小王爷不要有什么异常举动让看守之人发觉,安心静待时机便可,一定要和平日里并无两样才行!切记,切记!”陆离听罢赶紧解释道。
“天风明白了,谨遵公子吩咐!”殷天风听罢,知道陆离肯定还有全盘计划,自然是依计而行。
陆离沉默了片刻,眉头微微一皱,转脸看向钟旭,有些歉意的说到:“此次计划最危险的就是你钟旭了,一来你不能被看守的玄武军和江湖高手发现破绽,二来,一旦我们换出小王爷,在晋国有所动作被伪帝朱温发觉后,你的处境将十分危险,我不敢保证能安全的将你救出,你可知道?”
钟旭见陆离如此,心中有些许感激,脸上又露出灿烂的笑容,笑道:“三少爷不必多虑,如此乱世,我本就是一个频死之人,得二小姐所救,这条命已经多活了数载,能为二小姐和三少爷出一份力,我已经知足了,即便出了意外,以我的命换堂堂晋王的性命,有何不可,哈哈,三少爷放心,我绝对不会出什么差池的。”
陆离见钟旭如此,并没有多说什么,在这个乱世中,谁也没办法对别人承诺什么,只能是让自己的安排和布局更完美,才能降低钟旭出意外的风险。
“好,上面是此次易容换人的具体细节和安排,但是考虑到伪帝朱温生性多疑,而此行如果顺利换出小王爷之后,回到晋国,难免会有一些动作和声音会传到朱温那里,他势必会怀疑那夷山别院是否出了差池,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我们就要先让朱温左近就怀疑几次,以朱温的性子毕竟会派人详查夷山别院的事情,当他发现小王爷安然无恙的在夷山别院后,便会放心,日后再有什么声音传到他耳朵里,估计他也懒得去搭理了。”陆离慢慢的为大家讲着自己的想法,众人听的是频频点头,心想这陆离陆公子果真是名师出高徒,对人的分析和事情发展的推理已经达到的如此地步,进而对陆离由衷的佩服,对日后所谋的大事也不禁多了许多信心。
陆离又环顾了众人一圈,见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想必也明白了他表达的意思,转头问侍剑:“咱们自并州出发到开封府已经几日了?”
侍剑想了想说到:“算起来已经有五日了。”说完侍剑又给陆离的杯中添了些热茶,塞到陆离手中,显然是怕陆离说话多了会口渴。
陆离结果茶杯喝了一口,继续说到:“好,实不相瞒,在来开封之前,我已经安排他人在晋国刺杀了数位官员和平民,这些人经过核实都是梁国派驻我晋国的探子和细作,还让人散布了些鸦军重新集结的消息。想必五日过去了,消息肯定传到朱温那里了,这两日玉儿姑娘多留意下,看有没有前来查看小王爷的情况。”
“是,三少爷,玉儿遵命!一有消息我就通知您。”玉儿点头应道。
“这算是让朱温的第一次怀疑,这第二步,就需要殷天青殷大侠出手了。”陆离转脸面对殷天青,说到。
“天青单凭公子吩咐!”殷天青双手抱拳面无表情,但中气十足的说到。
“天青你可听说过邙山三雄?”陆离问道。
“听说过,这三人原本是兄弟,但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三人一同拜入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商州号称铁掌横刀贺坤门下,艺成之后却贪图贺坤独女贺晓兰的美色,设计毒害了贺坤,并屠灭了贺家满门和其他师兄弟,将贺晓兰凌辱至死,此时在商州江湖上引起公愤,贺坤的众多好友发布江湖令诛杀三獠,但三人原本就武功高强,而且又颇懂些合击之法,最后躲进邙山逃脱追杀。自称邙山三雄,江湖上都称之为邙山三凶。”殷天青想了想后答道。
“呵呵,天青你果真行走江湖多年,对这些事情了如指掌啊,那我问你,如果让你对付着三人,你可有胜算?”陆离听完点点头,随即继续问道。
殷天青思虑了片刻后说道:“如果是同时对付三人,我能败之,三人原本兄弟,互相的武功招式配合的很好,击杀很难,如果这三獠任何一人不在,我有信心斩杀一人,如果只是一人,杀之如取卵尔。”
“好!,这邙山三雄素来好色,自归顺朱温之后,在梁都也没有人再去招惹他们,渐渐的也少了些戒备,常常流连于烟花柳巷,甚至有时候还分开行动。景进,你回去安排下,多潜些人跟踪一下,但要小心莫要被发觉,以免打草惊蛇,等寻到一个好机会,便请天青出手,先除掉这三獠中的一两只便可。”陆离听完殷天青的话后对景进说到。
“是,二少爷,我回去就立马安排。”景进听完立马应道。
“这邙山三雄出了事情,那朱温第一个想到的必然是夷山别院出了状况,可能有人要营救劫走小王爷,肯定会再次派人详查的。这就可以再次让他摸不清头绪产生怀疑。”陆离低下头,摸着茶杯,似乎在看着茶杯中的清茶一般,低声说道。
众人听完也恍然大悟,原来是此目的,想想如若换做自己是那朱温,也一定会产生怀疑的吧。不禁又佩服陆少几分。
“天风,还有事情要跟你商量一下。”陆离放下茶杯,转脸对向殷天风说到:“我要借天云一用,这几天需要他办点事情。”
“公子尽管吩咐就是,我来之前已经跟天青和天云都叮嘱过了,单凭公子安排就是,这小子虽然还有些顽劣,但在重要的事情上还是分的出轻重的,正好也让公子调教一下。”殷天风听罢赶紧说到,听着话语,殷天风对陆离的看法已经慢慢改变了,之前只是报恩之心任凭驱使,而在听了陆离的详尽安排后,却觉得陆离不仅天赋异禀而且还有许多有过人之处,也就有了请教之心,也想让弟弟跟着陆离能够得到陆离的指教。
“好,天云的事情,晚些我来安排。此行的计划大抵是如此,各位觉得是否还有不妥之处,我们再详细商议一下?”陆离回顾众人问道。
“公子的安排已经几近完美,令人佩服,一切按公子的指示行事,此行必定成功!”景进佩服的说到。
众人也纷纷赞同,觉得无论是时机的安排还是人心的揣度,甚至人员的使用和环节的设定都非常合理,全都信心大增。
陆离点点头,示意大家也喝些茶水,不必如此拘谨,然后抬头对着还在弹琴的侍剑柔声说到:“侍剑,可以了,还是让三位大家来弹奏一曲吧,也让我赏心悦耳一番。”
侍剑听闻便起身向景进三位行了一礼,小手捂着胸口说:“侍剑琴艺拙劣,让几位大家见笑了,心里好紧张,跳的扑通扑通的。”
这时玉儿姑娘牵着侍剑的手笑道:“侍剑妹妹当真谦虚,我倒是听的这琴声如同天籁,比钟旭哥哥弹的还要好些呢!”
“确实,侍剑姑娘的琴艺已经炉火纯青了,年纪轻轻便有这等功底,着实让在下汗颜啊。”钟旭也连忙应道。
听完他们的夸奖,侍剑小脸禁不住红了起来,捂着脸说道:“你们休要笑我啦,这都是公子教的,要说音律,侍剑只是初窥,公子才是精通之人。”
众人惊奇,这侍剑已经弹奏的如此之好,那教授她技艺的陆离,该是多么厉害。
陆离摇摇头笑道:“别听侍剑胡说,还是请三位合奏一曲吧,伶人馆的乐师,想必这天然居的其他客人都竖着耳朵等着听呢。”
景进三人不再推辞,赶紧就坐,景进持萧,钟旭抚琴,玉儿怀抱琵琶,三人合奏了一曲《清平乐》,琴箫合奏,悠扬婉转,琵琶清脆,玉珠落盘,不仅仅是屋中几人,整个天然居的客人们都已然沉浸在这美妙的音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