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怎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嘀嘀”的喇叭声,一辆壁虎绿的甲壳虫跟旋风似的一个急刹车停在了店门外。罗丽丽从车窗中探出头来,朝我用力招招手。
然后梅男子一手扯着我,一手托着行李,连人带行李把我塞进了车里。关上车门后,梅男子趴在车窗前,笑着跟罗丽丽说:“这个傻瓜就拜托你和方若了。”
罗丽丽回头看了一眼仍处于呆滞状态的我,摆了摆手说:“没问题,我都听方若说了。”
车发动的时候,我才回过神来。
梅男子站在街边向这边望,车一拐弯就看不见他的影踪了。也不知道他会拿什么跟徐朗交涉,徐朗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罗丽丽说:“阿笙啊,我都听说了,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哎呀,不就是单恋失败了吗?也别太难过了,对门那个银发帅哥就是被你追到了也把控不住啊。”
“什么?”
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才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梅男子这个混蛋,他竟然跟罗丽丽说我暗恋对面住的狐狸,表白失败了,心情低落的很,所以希望罗丽丽带我出去散散心。
罗丽丽大大咧咧的说:“这不都算事儿!我都失恋多少次啦!”
我没有吭声,只是郁闷的看着车窗外极速退后的风景,满脸黑线,这下丢人丢大了!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问这个实际的问题。
“我们要去哪里呀?”
“大连,我们家方若在那儿写生,还可以看海。”
“方若?”
“不是跟你说我交男朋友了吗?就是他啊,他特别喜欢收藏古董,有一只红玛瑙手镯就是在你们店里买的。”
“原来那个差点跟梅男子打起来的客人就是他呀。”我感叹道,有些缘分还真奇妙,兜兜转转,千丝万缕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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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达酒店时已经是夜里00:30了。
我的房间号是240,罗丽丽的房间就在我旁边的239。
我不想住这间房,因为是位于长廊的末端。跟着梅男子这么久,风水多多少少我还是懂一点的。有句话说“廊长气动穿枪刑”,在最末端的屋内,长廊的阴气就会直冲入屋。可现在正值旺季,酒店已经客满了,换也换不了。
一进房间,我就更加不喜欢这间房了,简直就是“日夜凶光”。
何谓“日夜凶光”?假如你的屋子位于路旁,路旁有一盏街灯,晚上即使关掉全屋的灯,你的屋还是有亮光的,这就是一种极不利的煞。
离酒店不远处的山顶上有座灯塔,灯光不停转动扫过这里。我躺在床.上的时候,就看见从厚厚窗帘的缝隙下闪过的灯光。
这样的房间两煞相交,随着时日增长,就会聚集越来越多的阴气,是所有漂泊的鬼魂最好的栖身之处。
不安的坐起身来,打开了床头台灯。借着昏暗暖黄的光重新打量起这间位于走廊最末端的房间,阴气有些重,但没有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松了口气,因为自己的灵媒体质,所以很敏感,即使是一点风吹草动也会开始不安。就在我准备关灯睡觉的时候,有微小的声音在往我的耳朵里钻,不断挑动着我脆弱的神经。
“滴答滴答”
这声音不大,是一滴滴水珠极其缓慢的坠下的声音,听着人心里怪发慌的。
是不是厕所的水龙头没有关好?
我穿好拖鞋,小心的走向了厕所,“哒”的一声,摁开了灯的开关,几十秒之后灯还是没亮。
黑暗中,一道微弱的荧光在地面快速的游走着,仿佛某种生活在水面的浮游生物,一股阴气向我逼近。
然后一个滑腻冰凉的东西伴随着那道荧光从我的小腿边擦过,让我打了个哆嗦。那感觉就像是一条湿凉吐着信子的蛇与我擦身而过,吓得我身上根根汗毛竖起。
眼前的画面再次出现血红的颜色,弄得我有些发晕。两秒之后,头顶的灯亮了,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惨白,不知是被白光照的还是真的气色不好,眼中还有微微的红光在浮动。
刚才那是什么?
滴答滴答
又有水声传来了。
我一把拉开了浴帘,看见浴缸里积满了水,而水声正是从上方的水龙头上滴下来的。我明明记得刚才洗漱的时候,浴缸里还是空的啊!
一条浅浅的水印从浴缸下方一直蔓延出厕所,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地上划过的痕迹。我沿着这水迹,走到了房门前。
这是水鬼吗?
水鬼俗称“水猴”,是指投水而亡或意外溺毙的人,会徘徊在淹死的地方,变成水鬼。然后在水中耐心的等待下一个替死鬼。
可是水鬼还会带着一道荧光吗?
想到这里又摇了摇头,显然不会。
用手擦干净了门上的猫眼,然后眯着眼睛向外窥视。这个时间走廊里很安静,没有任何人走过。那条从我房门蔓延出的水迹一直延伸到对面那个房间门前,走廊里的地毯上有一道被沾湿的深色印迹。
突然对面那个房间传来剧烈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砸在了门板上,这声音过后整个世界就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中。
我的手颤抖着握上了门把手,犹豫着要不要开门看看,可是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说,不要出去,不要出去。
深深的吐了口气,终于还是无力的垂下了手。源自内心深处的恐惧让我无法做到打开房门,我甚至都能想象,自己站在透风的幽暗走廊里,不安的四处张望,然后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陷入孤立无援的地步……
墙上的钟表指向了凌晨一点,不停转动的光从窗帘与地面的缝隙中透过来,让人心神不宁。我锁上了厕所的门,心里想着明日一早就搬到罗丽丽的房间去住。
长夜漫漫,我翻来覆去,最后索性打开了台灯,这样才获得一点安全感。终于沉沉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听见门铃声响,接着有人急促大力的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