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阳光和煦的清晨,那两个人突然出现在走廊尽头的那一刹,温和的阳光仿佛给他们镀上了一层金光,从黑暗中走出又重新被阳光照耀的人。
狐狸迷茫的四处张望着,却在望见我的时候,定住了目光,露出一个带着安慰的笑容。他身后的梅男子,手里提着一把剑,在看见我的时候眉头微蹙。
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事后,每每我问起梅男子,那日他们在另一个黑暗空间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总是插科打诨的绕到另一个话题上,又或者说他们只是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什么也看不见。
我总觉得他在敷衍我,我想,那是种对未来无法得知的恐惧。
那串人骨念珠,梅男子一直再没给我戴过。可我发现以前戴过它的位置开始变得更加红肿疼痛,那块皮肤红肿得发亮,用手一按里面似乎有东西在游动。
我举着手腕疑惑的看着梅男子的时候,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沉,让我摸不着头脑。
直到梁远征的再次光临,我才渐渐明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正如狐狸所说,他们是因为我被迫牵扯进这件事的。
两辆黑色豪华轿车停在了店门口,从里面下来的黑衣人连忙帮梁远征开车门,打遮阳伞,很有派头的样子。
梅男子坐在柜台后,一手摇着蒲扇,一手转着那串人骨念珠,瞟了一眼正走来的梁远征,眉眼一弯:“呦,是梁大老板来了,稀客啊。”
他嘴里说着恭迎的话,却连起身都未曾有,只是斜靠在椅子上,不再搭理梁远征。
这让过惯了被人恭维讨好的梁远征很是尴尬,他干咳了一下,摆摆手示意身后的手下先出去,然后瞟了我一眼,神情很是不自然。
“你要我办的事已经解决了,那么你答应我的呢?”闲人散去后,梅男子这才沉声道,收起了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放心,那是自然的。”梁远征说道。
梅男子的手指停在了其中一颗念珠上,手指用力按着那颗扁圆的珠子,黄白色的沙从他的指间流下,仿佛要将它挫骨扬灰一般。手松开的时候,那颗念珠的外面一层全部化成了灰烬,露出了里面藏着的东西,竟然在蠕动!
那是什么?淡棕色的米粒般大小的小虫,有两个须一样的短尾巴。
“你请的人倒是很聪明,借着人骨念珠的法力将蛊虫藏在其中,瞒过了我的眼睛。”梅男子捏起那只小虫子,冷冷的看着表情惊愕的梁远征:“不过我已经被你骗过一次了,不可能有第二次。你若拿一个假的解药来糊弄我,最后的下场就跟这珠子一样,挫骨扬灰。”
刚才梅男子徒手将人骨化成沙的画面已经让梁远征开始害怕了,再加上这“挫骨扬灰”四个字一出,更加起到威慑的作用。
他颤颤巍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里面晃动着液体,他说:“百味消毒饮。”
梅男子打开瓶塞,放在鼻间闻了闻,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皮笑肉不笑的说:“梁老板,慢走不送。”
梁远征走后,我问:“这是什么?”
那只虫子在梅男子手掌上爬过,他轻轻把它捻起来对我说:“金虫蛊。”
我看了看自己红肿发亮的手腕,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将蛊藏在人骨念珠中,给我下蛊?
“这年头懂得下这么厉害的蛊的人已经很少了,也不知梁远征是从哪儿找来的人,玩儿阴的威胁我去那幢大厦镇鬼。”梅男子将那瓶药水推给我,示意我把它喝下去。
怪不得狐狸说,他们之所以来那幢大厦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我闻了闻,一股儿腥味,当时就不想喝了。
“阿笙啊,不喝就等着肠穿肚烂吧。”他一挑眉,嘴角浮起笑意。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一仰头,辛辣的液体就顺着喉咙灌了下来,呛得我面红耳赤,那喝下去的感觉像酒,但味道却是苦涩酸咸的,真的就跟这名字似的,百味混合,苦涩无比。
强忍着想吐的感觉,全部喝了下去。
“喝完了!”我放下瓶子,我想我当时的眼神一定像个刚刚完成艰巨任务归来的壮士。
那两只修长的手指轻轻掐在那虫子鼓胀的腹部,“嘭”的一声,虫身炸开来,里面浓稠的液体中竟然带着黑红的血。
“这是你的血,阿笙。”他沉声道。
恶心的感觉满上心头,然后胃里的东西在不断翻腾,酸臭的液体涌上我的喉头。
一把推开刚刚从厕所出来的阿彪,直接冲向马桶,“哗”,不停的呕吐着,那些吐出来的白色未知物散发着酸臭的味道。
被我推得一个趔趄的阿彪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时候,直接撞上了做隔断的书架,发出一声闷响。
等我吐完之后,清理干净出来之后,就看见阿彪站在厕所门口,用无比哀怨的眼神看着我,脑门上顶着一个大包。
“嘿嘿”我举了举我的手腕:“阿彪,我是病人就不要跟我计较了。”
阿彪摸着泛红的脑门说:“你现在根本就没事了嘛!”
我一低头,发现手腕上的红肿消失了。
一看见阿彪,我突然想起了小罗,也不知她和她哥现在怎么样了?想来他哥罗安那缕飘荡在外的魂魄是因为受到极度的惊吓,从而丢了一魂。
“如果让你帮个忙,你帮不帮?”我忐忑的看着梅男子,他握着大蒲扇,闭着眼假寐。
“她真的很可怜,命很苦的,哥哥又疯了,不过只要把丢了的那缕魂找回来就好了。”我继续说道。
他长长的睫毛闪了一下,装睡!
“那个女孩没准儿是阿彪的心上人呢,你不想看看她长什么样子吗?”
还是不搭理我,这个冷血的人。
“阿彪说,如果你不帮忙,他就不做饭了哦!”我大声对着他的耳朵吼道,叫他装睡!
“哎呦!”梅男子捂着那只耳朵蹭的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耳朵都快聋了!阿彪才不会说出这种话。”
阿彪从我后面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手揪着衣角,瞟了一眼梅男子又急忙收回了视线,小声嚅嗫道:“我是这样打算的,少爷。”
我看着梅男子,心里想着,你也有今天,当初是谁用阿彪不做饭来威胁我买空调的。这招果然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