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男子伸出手,指间拎着一串念珠,每一粒都是扁圆形的,白里泛着黄,似玉又非玉,在午后的阳光中镀上了一层温润的光泽,是神秘的未知感。
“这是?”我问。
他把这串念珠绕在我的手腕上,然后淡淡的吐出了四个字:“人骨念珠。”
人骨念珠,我是听说过的,是密宗特有的法器,为西**有。一般人的骨头是没有资格做念珠的,只有喇嘛的骨可以用来做念珠。
最珍贵的是只有两部分的骨头可以做念珠,一是手指骨,另一是眉心骨。因为这两个与修行最有关系,眉心骨是观想的进出口,也是置心的所在,修行者一生的成就尽在于斯;手指骨则是平常用来执法器、数念珠的。
梅男子看着我说:“全部是用喇嘛的眉心骨制成的,它不光能辟邪还可以帮你增长灵力。”
这么一长串的人骨念珠得用多少个人的眉心骨才能凑成啊?我不可思议的看着手上触感温凉的人骨念珠问道:“你从哪儿找到的?”
他轻描淡写的说:“用那颗天珠跟梁黛柔换的,她爷爷给她的。”
见我脸上露出感动的神情,他一笑:“阿笙,你不会感动得要以身相许了吧?那还是算了吧!”然后眉开眼笑的走了。
下午的时候,终于下了一场雨。
不是轰轰烈烈的大雨,而是那种**的细雨,整片天空远望过去都是淡淡的青色,烟雨朦胧。
我站在窗前,心想,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徐朗不肯放下的执念让我不得不尽快找到那个女子如今的下落,听老黄说鬼王野衾的势力已经从北方开始崛起渐渐威胁到梅家的地位。我看了看手腕上的人骨念珠,真希望自己这双眼睛拥有的力量有一天可以帮到他。
一抹血红如潮水般缓缓覆上我的眼眸,眼中的红色画面中,一个撑着雨伞的女人站在楼下的街上,手里拿着一把精巧的银梳,神情淡定的梳着自己的长发,直到每一根发丝都纹丝不乱,然后小心翼翼的收起那把梳子。
眼中红色退去的时候,我打量着那个女人,怎么那么像林茹?
她走到店门口,动作优雅的收起了雨伞。
从我下楼的时候,她就以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我就感觉是我从头到脚都被人仔细审视了一遍,这感觉很不舒服。
林茹每次出现脸上都画着精致得体的妆容,不会过于妖娆也不会太平淡,恰到好处的掌握着妆容的分寸。她微微一笑,明眸善睐,嘴角还是有些轻微的歪斜。
“阿笙,第一次来没想到你的店这么大。”
“过奖了。”我同样客套的回道。
她笑:“黛柔这两天总是往这里跑,我一打听,原来是你开的店,就过来看看。”
“那你随便看看吧。”
我领着她在店里转了一圈,但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跟我说话也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敷衍之感。
“阿笙。”她停下了脚步,终于要说出她真正来的目的了,我就觉得她来的有些莫名其妙。
我问:“怎么了?”
“黛柔来买什么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一颗天珠。”
“我也要买一颗,而且要比她的更好的。”林茹不自觉的扬起了下巴,透着一种冷艳的高傲。
我一愣,她们姑嫂关系不好吗?还要这样比来比去的。
“两眼天珠真的算是很名贵稀有的了,我这儿就只有那一颗。”我看着她,为难的说道。
林茹眼里划过一丝不悦的情绪,然后很快有掩饰了过去,勾起嘴角说:“没关系,我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林茹走后,我看着她在雨中高挑的背影,想起刚才看见她时眼睛出现的血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大婶依旧在门口撕心裂肺的哭着,我走出店门,清凉的雨丝斜飘在我脸上,让人有种瞬间清醒的感觉,整个人都清爽了些。
“大婶,好久不见啊。”我坐在长椅上,大婶好像有些畏惧我,蹭啊蹭的坐到了长椅另一边的尽头上。
我问:“大婶你怎么了?”
她哭哭啼啼的指着我手腕上的念珠,眼里满是畏惧。
“是这样啊。”我低下头用手转着那串温润的人骨念珠,叹了一口气,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叹气,我原本期望着赶紧下雨,可没想到这样阴沉的天气反而更容易让人变得情绪低落。
梅男子在客厅里不厌其烦的看着俗套的偶像剧,我回头望了一眼,看见他对着电视呵呵乐着,他这人有时看上去没心没肺的,可却是那种天塌下来都能当被子盖的人,正因为这点才让我在目前动荡不定的时期里,不那么惧怕未来的原因。
刚才他对我说,他过几天要去一趟青山家,我问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摇了摇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让我不要担心。
然后我想问的话都被他的一个笑容给制止了,青山桂的家不是很远吗?上次来的时候还是乘着幽冥马车,顺着南风而来的。他该怎么去呢?
这又是他的一个秘密,没有告诉我的秘密,而我却特别特别想知道。
其实不是我对这个秘密有多么好奇,也不是多么想知道青山家在哪儿,是因为这个人,才想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哪怕是与我无关的事。
这样纠结的心事藏在心里真的很难受,最近不知是怎么了变得很情绪化,鼻子一酸,悄悄掉了几滴眼泪,然后又悄悄抹掉了。
“阿笙,你哭了?”大婶稍稍靠近了一些。
“我没有。”
“你就是哭了!我都看见了。”大婶一脸八卦趣味的看着我,我猜都可以猜到她下一句一定就是,你是不是失恋了?
果然,她问:“你是不是失恋了?”
我烦躁大吼一声:“我来大姨妈情绪失控了不行吗!”
然后整条街都安静了,所有路过的人都停下脚步,莫名其妙的看着我,像看一个疯子。
我无比窘迫的跑进了店里,阿彪傻愣愣的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说:“那你要多喝红糖水啊。”
“谢谢你,阿彪。”我回过头咬牙切齿的说,身后传来梅男子毫不掩饰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