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闪电划过青紫色的暗沉天空,照亮了周围一片乌云,“轰隆”一声雷响,这场蓄势已久的大雨终于倾盆而下了,却反而让我觉得更沉重。
“这两个女孩应该还没死。”老黄摸着下巴说。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
老黄露出一副惯用的高深表情,笑而不语。
“哐哐!哐哐!”
急促的砸门声响起,像是要把门砸个窟窿似的不管不顾的。
我跑过去,隔着被雾气和雨水弄得模糊的玻璃往外看,一个穿着深灰色衣服的人站在外面使劲的敲着,外面的风雨声实在太大了,一时也听不见他在喊什么。
我把门打开的一瞬间,斜飘着的雨和冷风就劈头盖脸的落在我脸上身上,这才看清来人是刘威。
我用力拉住被风吹得有些不受控制的门,大声道:“快进来!”
刘威湿漉漉的进了房子里,水滴答着从他的裤脚流下来,满地是水渍。
他红着一双眼一进屋就哭,而且是嚎啕大哭,一时半会儿根本刹不住眼泪的那种。
梅男子有些受不了这样的哭声,在他耳朵里哭声是属于特别烦人的噪音的,尤其是屋外的大婶也在气势汹汹的哭着。
“我说同学,有事说事,就不要哭了嘛。”梅男子张口道。
一旁的老黄抱着双臂一副事不关己的轻松表情看着刘威,只有在这种看热闹的时候,他才忘了要维持神秘感,真是服了他了。
“我,我,我刚刚在学校,看见,看见,就是那个符,被,一个女鬼,给,给……”刘威估计是吓得够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给什么了?”我着急的问。
“给吃了!”刘威带着哭腔很委屈的说。
“哦,我倒是有点想会会它了。”梅男子眉眼弯弯的说,眼里有精光闪过,他一露出这种表情就是在打小算盘了。
梅男子放下手中的遥控器就开始穿鞋子,找雨伞,我连忙说道:“我也想去!”
梅男子抬头看着我,一张俊美的脸带着点不解:“阿笙不怕吗?”
我说:“我可以看到过去啊,你带上我会有用的。”
………………………………………………
“梅男子,你什么时候有车了?我怎么都不知道!”
我坐在一辆越野车里看着梅男子专注开车的侧脸,他的手熟练的握着方向盘,速度很快,路过一个水坑,溅起了一片泥浆。
“朋友送的。”他轻描淡写的回答我,一副不愿意多谈的口气。
我没有做声,这个朋友一定是我不认识的人。
“我帮他办了些事情,他说就当做是谢礼了。”或许注意到了我的心情,他又补充道:“有些人情是替我爷爷还的,不得不做。”
雨越下越大,尽管雨刷器不停的挥动着,但还是赶不上雨水落在车玻璃上的速度,渐渐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了。
“梅男子,我们去哪儿啊?”我有点担心的问。
“英伦中学。”
“可是明明很近的路,怎么今天开了这么久还没到啊?”
梅男子没有做声,一个急刹车把车停了下来,望向车窗外。一片雨幕中,一幢高楼的灰色轮廓在雨雾中显现。那座古旧
的建筑物就矗立在那里,可是我们的车绕来绕去却总是接近不了它。
“今天真是遇见高手了。”梅男子摇下车窗,雨立即就飘了进来,让我打了个寒颤,接着他微微蹙起眉头说:“阿笙,我们遇见鬼打墙了。”
“鬼打墙?”我诧异的跟着说了一句,不是因为鬼打墙而诧异,这是一种比较低级的把戏,一般多发生在坟场或者死过人的地方,就是施了障眼法来迷惑你,让人在同一个圈子绕来绕去,就是走不出去,也有方法破解的。
可是能把梅男子困住的就非比寻常了。
上中学的时候,我也遇见过这种事情,那天晚自习放的有些晚又加上做值日,等我出校门的时候,天早就黑了,我一个人有些害怕就特意挑的大路走。
路上车来车往,行人也很多,即使会看见一些飘荡在马路上的东西,我也不会太怕。
“小妹,你看我的脸漂亮吗?”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我措不及防的撞了上去,等我穿过她的身体才意识到,她不是人。
我急匆匆的走着,根本不敢回头,但时至今日我一直记得她说话细细的声音和那张模糊不堪的脸。
阴深深的感觉一直在我背后蔓延着,我低着头飞快的在人群中穿梭着,即使霓虹灯耀眼的闪烁着,周围都是人海,我却一点也没办法心安,后背发凉到颤抖。
就在我第三次经过同一家冰淇淋店,看见同一个停车场收费的管理员大叔的时候,我意识到,自己撞见鬼打墙了。
鼓起勇气转过身,背后都是传流不息的人,她不再那里了。
外婆告诉过我,遇见这种事情有两种解决方法:
一是如果你对这条路熟悉,当你发现眼前的景物不对的时候而你又能确定刚才看到的景物跟现在不一样的时候就不要理他,直接走,大约30步左右就可以走出鬼打墙。
二是念咒比如六字真言或者碰上人就去搭讪问路,这样就可以破解了。
我闭上眼,耳边是车水马龙的喧嚣声,嘴里小声念着六字真言颂,渐渐心里也平静了,不那么慌张了,等我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前就是另一番景致了,终于走出来了。
……………………………………………………………………
“唵嘛呢叭咪吽”我双手合十虔诚的小声念着。
“阿笙”梅男子拍了拍我的额头:“别念了,没用的。”
我睁开眼,车窗外还是刚才看见的那副模样。
“你还记得你跟我说的,那晚你从叶安琳家回来的路上,遇见了一个撕扯着脸皮的女人吗?”他问道。
我点了点头,那个妖冶漂亮的女人说,她终于找回自己了的脸了。
“那个老妪其实叫容婆,她偷了那么多张脸,其中难免有怨恨她的,即使她归还了也还是会有人记恨着,只是容婆是没有一般人敢招惹的,于是她们就怨气放到了一些无辜的人身上,比如你,比如失踪的那两个女孩。”梅男子沉声道。
“你想想,那个即使找回了面皮的,心中都是如此大的怨气,更何况还有一张脸没有找到主人呢?那个人的怨气一定不能小觑。”他望着阴沉黑暗的天空说道:
“注定是个暴风雨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