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身便装,行走在街道上,韩毅林想催促庄景七赶紧想办法对付文厚民。但这位风流才子,却对街道恋恋不舍,每个摊位都想去看一下。他的折扇太显眼,而且人多眼杂,韩毅林也索性放弃劝说。毕竟这些人的脑子和普通人的脑子,是不一样的。
也许终其一生,韩毅林这个武夫也是赶不上他们的。他们包括皇上、庄景七和卓青芸,甚至是何道宁。
同福酒楼没那么热闹的点着灯,小二闲聊说今夜来了贵客,想要欣赏京城的风景,今夜没有禁宵,掌柜的就同意这群外面来的商人。几乎整个二楼都是他们的人,毕竟没有包场,小二还是引两人上楼,选了个好位置给他们坐下。
这几日来的人可都有福气,百花楼的花魁解羽灵姑娘,天天都在弹琴,这缥缈的琴音就是从厢房传来的。
可小二和掌柜都是有道德的人,任何客人问都不会告诉他们解姑娘到底是住在楼上还是后院。韩毅林疑惑的看了一眼庄景七,这难道也是他安排的?除了庄景七,还有谁能让花魁到这小酒楼来?
庄景七悠然自得喝酒吃菜,仿佛两耳不闻窗外事。
“两位是中原人?”穿着皮草的商人,提着酒壶端着酒杯走过来,貌似有兴趣的问:“可知道这些花魁的名气?”
“京城第一美人,虽然见不了面,耳闻风采也是求之不得。”庄景七闭上眼丝毫不介意四周酒徒的吵闹,在这样的氛围中,他依然能捕捉到琴音。
“真有传说的那么美?”商人表示不理解,会不会是以讹传讹呢?
韩毅林刚想解释,你眼前这位就是罪魁祸首,庄景七不给他机会抢先一步说:“公子既然好奇,为何不自探究竟?如果不信,那就别信就是了。反正在下是觉得,无论公子对解姑娘有多大的兴趣,解姑娘都不会想去蛮夷之地的。”
一身异装,就算不是蛮夷之地,是漠州、陈州的话,也没什么区别。黄土沙漠,土地贫瘠,是吸引不了解羽灵的。
商人被说的有些尴尬,本着交朋友的心态来的,却没成想碰上了钉子。但人家说的也没错,可结果不一定是那个结果。商人端着酒壶回到自己的位子,失去了靠近这两位看起来和善的人的心情。
正当韩毅林不明所以的时候,琴声停了,不一会儿,一身青绸绣着翩翩蝴蝶的解羽灵走下楼。
手里拿着一把红伞,解羽灵笑吟吟的走过楼梯。她不知道让在场的多少人屏住呼吸,让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看。她走过的地方,似乎都留有香气的让人眷恋。
直到背影的消失,众人才发现气氛寂静的过分。
“果然是名不虚传。”那位商人端着酒,若有所思。
韩毅林匆匆跟上庄景七的脚步,皱着眉总觉得很不爽。哪怕是到了文府门口,韩毅林觉得还是问出来比较合适:“庄公子是否知道那群商人的来头?”
“韩统领从来不观察的,是吗?京中往来人口繁多,有异域商人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连续几天都在寻欢作乐,没做生意。那么和悬在皇上的头等大事联系一下,韩统领不难得出结论的,不是吗?”庄景七靠着墙打着哈欠,这点事韩毅林应该能想到才对,干嘛搞的这么严肃?
“那庄公子到茶楼,解姑娘弹琴、下楼,也是你安排好的吗?”故意用激将的语气和那个商人说话也是吗?
“可靠情报,他就是姜训白。”
“庄公子哪儿来的情报?”
“只要韩统领白天到街上走一趟,就会看到那么多的乞丐,他们很不起眼,但来往的所有人和事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我只要给个一两银子,让他们帮我守在客栈的门口,几时几刻有什么人经过,他们都会知道的。姜训白并不张扬,但他的手下张扬,总会有喊错的时候,比如他的手下喝多人就会喊他王。”除了北姜王,还有别的王会在京城里吗?
庄景七当然不会只在一处留下人看守,毕竟那么多乞丐,他就当是做点善事多雇几个人。
“你想让解姑娘嫁给北姜王?”
“解姑娘今年二十有四,从小就被卖进烟花巷,她应该多去看看世界的大好风景。”
“可解姑娘喜欢你,你却把她嫁给别人?”即便是只见过一次,但解羽灵眼中的爱慕可是任何人都看得出来的。就算是没见过,谁不知道解羽灵只肯为庄景七折腰?
“韩统领此言差也,我并未强迫任何人,如果解姑娘不愿意,那么庄某自会找别人。就现在来说,和亲的事是一定的,庄某需要应对之策。和亲的事不成是最好,但如果需要和亲,那庄某就要确保最大的利益。”解姑娘是个好人选,无论她选择为皇上效力,还是她将来会爱上姜训白,都是一件好事。
韩毅林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庄景七,他根本就是吃定解羽灵会成为他的棋子。
白衣卿相利用百花花魁,难道庄景七就不会觉得太卑鄙吗?对解姑娘来说太不公平吗?
“只有一个活口。”
这个命令更让韩毅林惊骇,他的意思是?
“留下文冠林。”潇洒的收好折扇,庄景七无比认真的盯着韩毅林:“韩统领和解姑娘一样,你们都有得选择,韩统领可以不进去。”白袍翻飞,庄景七留着韩毅林站在黑夜里。
韩毅林从未觉得夜晚是这么的冷,哪怕是冬天,他都没觉得有过这么深的雾。庄景七已经消失,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韩毅林想回头想回自己的房间,想追上庄景七告诉他不应该这么残忍。文府上下那么多人,难道无辜的仆人也要杀掉吗?那这可顾太后又有什么区别?费尽心机夺权,需要从无辜者的尸体上踏过去吗?
隔日一早,尖叫和痛哭声响彻文府的上空。庄景七坐在同福酒楼里,喝着茶,笑吟吟的听人们谈论八卦。
兵部侍郎文厚民被人杀死在房间里,满屋都是血。他的儿子文冠林被紧急招进宫,太后下令让他暂且替父亲打理兵部事务,毕竟使团还在京城,六部的尚书大人都要陪着使团商议条文。兵部的大权,也就暂时是文冠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