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拉美西斯的命令,灰白金属源源不断运往埃亚,萨菲混入运送队伍,来到武器作坊。
锻造间好似蒸笼,**上身的工匠们挥汗如雨,但晨心依然执着的穿着长衣长裤。
晨心要求按照图纸做成的坩埚和鼓风机已经完成,她吩咐工匠们分为三类,一类负责看守炉火,并用鼓火机控制炽热的火焰;一类往坩埚里添加矿石,转送逐渐融化的金水(金属汁液);最后一类则在晨心的指导下,对金水进行提纯、冷却、最终形成坯块。
“银翼。”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萨菲,晨心头也没回,轻轻“嗯”了一声就算是招呼。
“听说你跟人打赌要制造出比铁还硬的青铜?”
晨心微微点点头。
“你发烧了吧?”萨菲说着伸手去摸晨心的额头,“果然很烫。”
“废话,这里是蒸笼,你试试看呆几个钟头?冷血动物也给捂熟了。”晨心转身走出锻造间,确实不能再留下来,衣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萨菲追上晨心,言语充满了担忧:“青铜要如何胜过铁?真磕头我可不代你去。”
叹了口气,晨心指着自己的脸:“看着我,我是哪国人?”
“中国人。”
“中国历史多少年?”
“5000年。”
晨心轻浅一笑:“知道就行了,5000年智慧结晶,我能借用一点点就很不得了。”
自信的笑容让萨菲稍微安心:“真的可以?”
“放心,若一定得磕头,给你易容一番再代我上阵。”
“银翼……”
萨菲开始考虑立刻起程返回底比斯。
享受够凉爽的风,晨心重新回到作坊,在她的指挥下,工匠们默契而有条不紊地工作,拉美西斯远远注视晨心认真的表情,不忍打搅,实际上连他也不相信晨心可以打造出胜过铁的青铜。
“王子,请下令停止这出闹剧!”萨卡拉实在无法容忍荒谬的谎言,“你们说话啊,难道就任由她胡来?”
乌诺拍拍他的肩膀:“只要发现失败,晨心小姐会自动放弃的。”
“乌诺!”
摩西颇不以为然:“有什么大不了的?就当她在玩游戏好了。”
“摩西!”
阿努普以崇拜的眼神盯着晨心:“萨卡拉将军,也许晨心小姐真能做得出来呢?”
“你们都疯了吗?”
萨卡拉实在无法忍受……无法忍受取得民心的晨心而不是夜心,夜心小姐才是正统的神女,林晨心,仗着姐姐的身份耀武扬威,她凭什么?
摩西“呵呵”一笑:“萨卡拉,你不会是怕磕头吧?”
“我怕她?难道你们真相信她的谎言?”
“够了萨卡拉,”拉美西斯揉揉太阳穴,萨卡拉的缺点就是太容易激动,“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王子……”纵然再不服气,萨卡拉也只能把话吞咽回肚,忽闻作坊传来欢呼,经过数次失败,符合晨心要求的第一批青铜剑终于出炉。
工匠师向拉美西斯献上铸好的青铜剑,萨卡拉打量那把颜色怪异的长剑,出声嘲笑:“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你根本不懂锻造青铜剑!”
晨心瞄了他一眼,丝毫不在意他的嘲讽:“有什么不对?”
“你为什么要把剑身做得这么长这么直?”
晨心面露讨好的媚笑:“因为你们和赫梯的混战是短兵器格斗,在这个冷兵器时代,一寸长一寸强,直长的剑不论刺或者砍都比较有优势,它能更逼近对手,这么简单的道理我还懂。”
乌诺轻声提醒晨心:“晨心小姐,青铜剑是有长度极限的,所以我们才使用很厚的弯刃剑和斧子。”
逮到晨心的失误,萨卡拉得意地用手比划出一个大约4、50厘米左右的长度:“难道我们会不知道长兵器比较有利?可青铜比铁脆,直剑超过这个限度就容易折断,还有你这薄薄的厚度,刺?还没刺到赫梯人,他们就会先砍断你这把破剑。”
晨心瞄了一眼那镰刀样的厚厚的弯刃剑、笨重的斧子还有光泽度不怎么讨她喜欢的铁剑,露出一抹奸笑:“那么试试看,看看你手中的武器能不能砍断这把青铜剑?”
萨卡拉抽出自己的铁剑:“行啊,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你们谁敢用这把剑跟我打?”
士兵们低头不语,阿努普、乌诺、摩西也各自望向别处,萨卡拉下手极狠,对于青铜抗衡铁的说法大家也是半信半疑,自然不敢妄动。
拉美西斯果断地拿起一把长约8、90厘米的青铜剑,攻向萨卡拉。
一旁的萨菲抽出护身短剑,暗自打定主意,若铸剑失败,就不惜一切代价杀掉萨卡拉,绝不能让晨心拉自己去代为磕头。
“王……王子……”没想到对手会是拉美西斯,萨卡拉一时慌了手脚,但他到底是个军人,很快调整状态,应付凌厉的剑招。
兵器碰撞,檫出火花,青铜剑并没有如大家预料般的折断,乌诺看向自得的晨心:“晨心小姐,你做了什么?”
眼神随着打斗的两人移动,晨心喜欢大家惊讶的表情。
“埃及一直使用的铁是陨铁,那是上天的馈赠。可自从哈梯人发现提炼铁的方法开始,垄断这项技术的赫梯成为最早进入黑铁时代的国家。他们依靠海边的强大风力,将铁矿石置于高温下,用木炭直接还原得到熟铁,我们称为块炼铁。用这种方法得到的铁费工费时,出炉时还会破坏炉膛,且成品很软,我想你们应该有实验过。而赫梯人的铁却不软,知道为什么吗?”
周围终人听得一愣一怔,摩西轻咳两声:“晨心小姐,难道你知道赫梯冶铁的秘密?”
晨心微微一笑:“即使你们使用的是富铁矿,可出炉的仍是含有大量非金属夹杂的固体,所以必须反覆锻打排除。还有一个关键就是那些用来还原的木炭,造成铁软的因素不仅仅是因为含有杂质,还与含碳量有关,炭的多少直接决定了铁的硬度,赫梯人可以从燃烧的火焰颜色中判断控制冶炼铁的炉火。”
摩西双瞳逐渐放大:“也就是,掌握这种技术就可以打造出与赫梯一样锋利的铁?”
晨心微微一笑,岂止铁?钢都做得出来。
“那么……”
“但经验可不是短时间内就可以积累得起来的。”发现期待的眼光落自己身上,晨心急忙退避,“别看我,我没那本事,我承认我有其它更好的办法来冶炼铁,可你们没那条件,不用叹气,赫梯也没有。”
摩西轻弹长剑:“所以晨心小姐你选择以青铜来对抗铁?青铜真的可以对抗铁?”
晨心笑着挥挥手:“摩西你别逗了,青铜怎么可能对抗铁?但匹敌赫梯人冶炼的铁,足够了,要听我讲个故事吗?”
众人急忙点头。
“东方有一个比印度更加遥远的国家,也就是我的故乡。在那个很美很美的国家,有一个朝代叫做周。周朝后期,由于王的昏庸无能,国家陷入混乱,很长一段时间内处于分裂割据的状态,那个时代……史称春秋战国。春秋五霸,战国七雄,东周列国逐鹿中原。在这个过程中,与你们一样,逐渐由青铜时代转向铁的时代。铁是很珍贵的金属,战国末期,各国都装备铁器,可唯有一个国家例外。”
摩西不解:“这样在战争中不是很吃亏?难道他们那里也不产铁?为什么不引进?因为是一个穷国?那不是迟早给吞并?”
“吞并?”晨心扬扬眉,手握一把青铜剑,指向蔚蓝的苍穹,剑刃反射出锃亮的青光,“他们以青铜抗衡铁,纵横天下,征服六国,统一中原,建立新的王朝——大秦。”
红发飞扬,拉美西斯砍向萨卡拉,只听一声巨响,两人手中的兵器发生激烈碰撞,铁剑居然被青铜剑砍出缺口,士兵们瞪圆了双眼,全场鸦雀无声,萨卡拉无法置信地盯着手中铁剑所出现的细小裂纹:“不……不可能……”
拉美西斯惊讶万分,感受手中青铜剑的分量,望向晨心,晨心已经垂下拿剑的手,银色的刘海挡住她的双眸,只能看见她脸上浮起的一抹诡异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