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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殊途同归(03)

中秋过后的神岛迎来了寒季,于是众所周知,极北之渊的寒流也将开始侵袭北陆。

【开元以前,没有任何一种典籍细致讨论过,极北之渊与陆峡暗渊的潜在联系,即便是民间野史传说,也没有提供任何可以值得参考的说法,民间或有神穴说,或有异域之门说,更甚者,有人一言以蔽之:不可说。中历元年九月,蜀山理学家朱衡、范懋等六人在洗剑池的神主旧居内,发现了两位神主合著的《精灵录》残卷,从而觅见了一种有关两渊的全新论断:空洞说。于是,六人联系古今,终创理学新说,史称“范朱理说”。中历前的一千多年以来,理学界一直认为,按世界各地“同时不同季”的状态分析,世界海洋与陆地应共处于一个“南-中-北”的地理划分中,南终于极南之渊,自南向北经过四季如夏的“中途过渡带”,北终于极北之渊。据此三方分界理论,中洲陆峡的暗渊本该属于“中途过渡带”,却分裂有极端两季,影响远及东向中海上的神岛与附岛,由于真实情况与理论断言的不符,理学界因此产生了分歧。“范朱理说”真是解决了这个引起分歧的问题。范朱等人的新说引用《精灵录》有关“空洞”说法,指出暗渊与极北之渊以“空洞”互通,所以两渊便产生了“秋后同寒流、临夏隐凛风”的内在联系。值得一提的是,此处所谓的“空洞”并非是“地底空旷之洞”的意思,而是指的形似精夕以乾剑撕裂空间、连接遥远两地的“灵界虚空之洞”。据《精灵录》残卷所列,中洲大陆范围内的“空洞”所生有五处,分别是极北之渊,暗渊,蜀山,浒角和附岛。极北之渊与暗渊因寒性而相似,浒角与附岛因瘴毒而类似,而蜀山却是灵气茂盛的修行圣地,与其他四处的特性都有所不同,具体原因已在残卷之外。不过,有名仕猜测,蜀山与中洲四个“空洞之地”特性都不同,是因为它已经与外大陆的其他某些“空洞之地”互通,至于那个互通之地的所在,所有的的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亚美大陆上同是隐者云集的修行圣地-邢风原。中洲大陆范围内,在五个空洞的综合影响下,从蜀山-擎天山-天尽山一线开始往北到中海的大半个南陆,与整片北陆都处于“三六九,春夏秋;追风寒,十二冬”的相同四季状态,这也成为了世界各个大陆中绝无仅有的独特异状。中历一千年前后,理学界通过共识,蜀山-擎天山-天尽山一线为中洲大陆实际的南北分界线,仅限中洲内部划分季节所用,不影响世界其他大陆所遵循的地理南北的划分。-《术界.理学概论.中洲大陆卷.空洞篇》】

深秋的云霄山脉落叶纷纷,自山脉北行,靠近牛角湾,针叶林渐次增多,牛角湾四大半岛横贯在北方寒流必经之处,成为极北之渊的凛风进入北陆之前的最后一道屏障,当然,这里通常也是那些从北陆前往极北之渊的行客的最后一片落脚之地。

在这最后一片落脚之地上,最靠北的那一个有人居住的岛屿-望北岛,一只白鸟正自北方归来。只见白鸟飞抵小岛上空之后,便逐渐降低了飞行高度,最后停翼落定在岛岸人潮涌动的泊台上,鸟背上站立着一男一女,莎若洛依和浮生,他们失神地跳下硬地,脸上都一致地泛起着凝郁的表情。

两个从极北之渊方向回来的异域来客,吸引了泊台上大部分人的关注目光,不过,这没有影响到关注者们装卸渔具的步伐。泊台上都是准备出海的渔民,他们之中,除了少数人是本岛的居民,大部分人都是听到了某些风声之后,从牛角湾四大半岛、各群岛,甚至是从中海千里迢迢赶过来的。

什么风声?具体来说,这是一个恶兽之海的海鱼提前南下过冬的渔汛。

在渔民的传言中,这又是一个与精夕和灵沙脱不了干系的事件。

“听说是神主把恶兽之海中的海心小岛沉下了海底,鱼群受惊了,所以才会提前南下的!”

“是吗?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根据这几天的流言来分析的话,应该是上元夜过后的几天之内发生的事情吧!”

“哇!两位神主太厉害了!他们是怎么做到把一整座岛都沉到海底下去的?”

“神主的本事大着呢!别说区区的恶兽之岛,我看就算是两位神主有朝一日把云霄山铲平啰!那也不算特别难以置信的事情!”

“神主为什么要弄沉小岛呢?”

“谁知道呢!也许是生气了吧!”

“我猜是两位神主的神兽不听话了,好像是叫夕虎和北蛟吧!毕竟是两只畜牲,神主把它们的老家给沉了,好让它们安分一点!”

所谓流言,便是一传十,十传百,如流水般在人群间传播的。水里只有一条鱼的时候,也许它并不能搅起浑水,可倘若鱼越来越多了,这个时候,恐怕再清澈的水也难免会浑浊不堪了。事情的真相已经被掩藏在流言的“浊水”之中,不过,倘若能仔细寻觅的话,也不难搜寻到一些有关真相的蛛丝马迹。

而一个已经被莎若洛依和浮生亲眼证实的真相是:曾经在战争结束前夕登上过的那个恶兽之岛,已经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撬入了海底。

再一次被精夕和灵沙抢先了一步!先是暗渊和蜀山,随后是浒角,而此时此刻,极北之渊的秘密也已经被永远地封印在了海底!

“那二人总在做这些毫无道理的事情,他们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这声怒喝在浮生的心头念叨回响,不过,他终究没有把这句话呼出口。毕竟,此时的莎若洛依正在沉默着,她凝望着极北之渊的方向,蹙眉凛目,一言不发。

泊台上的渔民们纷纷驾船离岛,朝着极北之渊的方向进发。白鸟也再次启程,载着莎若洛依和浮生,往大陆的方向飞翔而去。

一只灰羽袖珍尖喙鸟从望北岛中扑腾而起,尾随着莎若洛依的白鸟,借着白鸟身后的涡流一起向南飞行。这是一只聪明的小鸟,懂得借力飞行,这看起来顺理成章,没有任何问题。

灰羽小鸟跟随着白鸟,从牛角湾第三半岛的北尽头,穿越了荒芜的半岛废土,抵达北陆临牛角湾的漫长海岸线,然后进入北陆,滑翔于北陆北境那广袤的针叶林上空。

羽翼摇动,风声簌簌。

突然,一道疾光自白鸟的方向冲击过来,瞬间穿透了灰羽小鸟的翅膀,只见它那具瘦小袖珍的躯体失去了御风的力量,自半空中失控地旋转坠落,最终掉入了针叶林的浮空绿荫之中。

“侦视鸟吗?是谁在跟踪我们?”

浮生收回了后视的目光,视线还没有聚定,莎若洛依的一只柔软的手便已经贴上了他的胸口,这个男人顿时感觉到心头一暖。

莎若洛依这只手的动作,当然不会是“亲近抚慰”那类意思,至于具体的意义是什么,浮生在那阵转瞬即逝的惊喜过后就明白了。

“下去!”

莎若洛依的厉声疾呼和手腕加力的动作几乎同时发生,浮生的脑袋从一片空白中反应过来之后,便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身躯已经悬空,并且正在朝着下方的针叶林加速坠落!

“嘭!”

一阵低实厚沉的爆鸣声,是从浮生坠落身躯的上方传来的。浮生尽力控制住下坠的身体,同时在努力循着爆鸣的方向望过去,他眼睛的余光所见,白鸟以及白鸟背上的莎若洛依,被几团汹涌的火球湮没了身躯。

在一阵树枝断折声中,或许也是骨头碎裂声中,浮生眼望着湛蓝的天空,心念着莎若洛依,彻底失去了意识。

浮生回复意识的地方,也是一个可以看见天空的地方,唯一的不同,是那片天空的颜色已经变作了橘红。

浮生的第一个想法,是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所做的思考:置身于一片林间空地中,身躯倚靠在一块两人高的不规则巨石下,四围有笔直朝天的针树掩映,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莎若洛依就在附近。

在浮生思考的间隙,莎若洛依淡然的声音果然在他倚靠的巨石上方响了起来:

“你的左脚骨虽然已经复位了,但是还没有固定,所以暂时不要乱动!”

莎若洛依的话音落下,浮生还没来得及体会喜悦,便先行感受到了锥心般的疼痛,不仅仅是来自于左脚的痛楚,从后脑、脸颊、脖颈、双臂、肋部,甚至是肚子里面,都传来了一阵阵撕裂的刺痛感,直教人痛不欲生。

“呃!”

浮生禁不住身体各处的疼痛袭击,发出了一声难以忍受的呻吟。

头顶又传来了莎若洛依的一声叹息,听起来充满了愧疚的感情。

“没有提前告知一声就把你推下了白鸟,实在是非常抱歉!”

这是一句仿佛有治愈效果的话,浮生在那一个瞬间忘记了所有的疼痛。虽然浮生明白,担心莎若洛依受到伤害是多余的感情,不过,他还是忍不住仰起头看向了上方:只能看见一条白色的裙边。

莎若洛依此时穿着白纱裙?那么莎若洛依的披身黑袍去哪里了?

浮生猛然把视线转回到自己的身体,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身体凡是目光所及的有传来痛感的部位上,都被黑袍布条包扎着,而他的身下,垫着一件或许是他自己的披身黑袍。

无论是被撕碎的黑袍,还是被垫在身下的黑袍,都没有一丝被烧焦的痕迹,看来莎若洛依的确没有被空中的偷袭伤害到分毫。

一阵林风扑面吹来,爽灵悦心。

“比起被火球术烧成灰烬,现在的状况也算不上是最坏的结果吧!”

浮生愉快地笑了笑,脸上露出了庆幸的表情,莎若洛依没有做出回应。

突然,浮生想起了失去意识之前看到的被烈焰吞没的白鸟,便又仰起头急切地问道:

“白羽现在怎么样了?它……”

“因为及时展开了召唤术印,所以它只受了一点轻伤!”

一声冷静的回答,浮生的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到底是谁想要致我们于死地呢?”

“再过一会儿,应该就能知道答案了!”

莎若洛依的回答显得暧昧不明,不过浮生还是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只见他瞪起了惊讶的双眼,手中施放侦察术的术印已经闪烁起了耀眼的光芒。

方圆一里内,有数十人正在靠近,而若放大到方圆十里的范围,则可以探察到有数千人正在在向这里聚集!

莎若洛依和浮生,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瓮中之鳖!

浮生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失落,内心泛起了自责。

“原来是我拖累了她吗!她本可以自己先行离开的!毕竟谁也无法阻挡住她!现在因为我,而导致她深陷重围,她会不会对我产生厌恶呢?我该解释一些什么,以挽回她的认可呢?”

浮生的脑子里仿佛产生了无穷无尽的胡思乱想,他在自责、自嘲,却又难免有些自我。

“他们在百米外便不再前进,应该是接到了某些命令,所以才暂时没有攻击我们!”

莎若洛依的声音和身躯几乎同时出现在了浮生的耳边,沉思中的男人被这个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得全身一震。

莎若洛依为浮生的异样愣了愣神,她稍显疑惑地盯着浮生那张惊慌失措的脸,不过,她并没有打算要深究其中的含义。

只见莎若洛依蹲下在浮生的身侧,手里摆弄着似乎是在刚才准备好的圆柱形中空支架。支架是一些直长的树枝围成的,树枝之间用黑袍布条串联在了一起。

支架被莎若洛依细致地套在了浮生的左腿上,并被她轻轻地绑紧扎牢。

“我在支架上施下了一个加速断骨愈合的咒术,十天,最多半个月你就能恢复脚力。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再像刚才一样胡乱动弹!”

莎若洛依盯着浮生左脚上的支架,脸上绽放出了愉快的笑容,一番话是对浮生的提醒。

浮生紧盯着莎若洛依那张没有杂质的脸,似乎已经陷入了某种痴醉状态。莎若洛依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浮生便慌乱地别过头,脸上的红晕渐渐蔓延到了耳根。

“你还是这样的性格呀!不过就是取笑了你两句,也不必害羞至此吧!”

莎若洛依对浮生的脸红做出了自己的见解,浮生尴尬地笑了笑,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下去。

此时,林木之间突然传来了一阵明快的男音,这个声音做出了浮生不敢做的回应,也让莎若洛依脸上的笑意在瞬间消失无踪:

“贵客临境!的确不需要过于谨慎拘礼!倒是我们有失远迎,还请两位亚美客人恕怠慢之罪了!”

谦恭的言语,渐明的光影,从林木间踏步而出的人之中,有战装整束的甲士,也有高帽绸衣的内监,而装扮最突出的唯有一人,只见他:

金冠束发,鬓垂银丝,眉宇似藏卷龙云,目华千光隐;

黄袍披身,脚踏虹陵,姿态若蕴霸王气,覆掌天下倾。

“若蕴霸王气”的来者,便是云霄山脉南、东、北的领境主人,楼兰国国主殷云青,通名青陵。

“我们贸然射下了楼兰的侦视鸟,算是失礼在先,也恳请楼兰国主谅解不记!”

莎若洛依一眼便认出了青陵的身份,而她的回应之语,乍听之下并没有不妥之处。不过,楼兰的内监们还是很快就听出了其中的反讽意味,脸上都闪现了责难的表情,而楼兰的甲士们也纷纷提刀向前,似乎准备以蛮力迫使出言不逊的亚美女人屈服。

“放肆!”

青陵的一声怒喝震退了所有表现出恶意的甲士,也让内监们被惊得久久都不敢抬起头来。

莎若洛依挺直了身躯,表情没有任何退缩式的改变。浮生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时刻在紧盯着青陵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只见着衣着尊贵的楼兰国主以手抚心,向两个亚美客人躬身施了一个致歉之礼。所有人都被青陵的这个举动惊呆了,包括莎若洛依在内,对峙双方都怔在了原地。

“侦视鸟一事是楼兰对二位的冒犯,青陵在此深表歉意!而先前的火球术袭击,则是某些守卫将士违反命令的擅自攻击,责任者都已经被革职收监,若两位亚美贵客有追究的意向,愿全数送上审判席,听候二位发落!”

没有强词夺理,没有仗势欺人,而是一再地自省、退让,很难想象,这是一句从中洲大陆上辖域最为广阔的楼兰国主的口中说出来的话。

或许,楼兰国的主人正在酝酿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阴谋,所以他的行为举止才会显得如此的不可思议。

浮生凝视着青陵的脸,揣测着他可能隐藏在谦逊外表下的恶意。

“我们并无大碍!”

莎若洛依似乎想要回应青陵的话,不过说到这里时,楼兰的主仆们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还半躺在地上的浮生,莎若洛依也看了看浮生,顿时便意识到了自己的说法略有不妥,于是补充道:

“他的伤并不妨事,不消半个月便能好转。我们的行程未尽,接下来还需要借道楼兰,所以,希望能得到楼兰国主允许过境,得允之后,我们必当快速通过楼兰国境,不会再给楼兰平添麻烦!”

浮生突然苦笑了一声,大概是在笑着他身上那些“并不妨事”的伤,莎若洛依对自己同伴的失落全然不觉,向着青陵又补上了一个躬身之礼。

青陵露出了一个儒雅的笑容,拱手再施礼道:

“客至楼兰,并不会有出境受阻的事情发生。前时怠慢了二位,青陵在此特请二位客人莅临我楼兰国都罗泊的青宫,我将在殿台上摆下宴席,为二位客人接风洗尘,并为下属贸然袭击的失礼行为赔罪致歉!”

“楼兰国主恩施,在此万谢君恩!只是亚美有罪于中洲,我们实在不敢再受楼兰的优待之礼,能得允过境,便已经是……”

“青陵诚意相邀,还望亚美公主将过境之事暂缓,赏脸驾临青宫!”

虽说强扭的瓜不甜,但是青陵似乎并不在意瓜甜与否,而是执意要做出“强扭”的行为。让莎若洛依前往青宫,看来这就是青陵一直对二人以礼相待背后的真实目的了。

浮生的脸此刻已经怒色满溢,他扶着身后的巨石,忍着剧痛站立了起来,并摆出了一副迎接战斗的姿态。莎若洛依还是一脸的沉定,不过,她此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既然得楼兰国主再三邀约,我们二人也不便拂却盛意!愿拜临贵都王宫,若有叨扰失敬之处,就请楼兰国主海涵了!”

这是莎若洛依的回答,浮生愣住了,青陵又笑了。

莎若洛依答应了青陵意向不明的邀约,难道是另有打算吗?

“为两位客人备六仪抬轿,启程回都!”

内监和甲士们都遵命而行,青陵再次以手抚心,向着莎若洛依施了一礼,另一只手抬掌前伸,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浮生弯曲着疼痛未消的身体,眼神忧虑地望向了莎若洛依,不过,他并没有从莎若洛依的脸上得到任何有关“另有打算”的反馈。

而天色黯淡下来之后,浮生便再也看不到莎若洛依脸上的任何表情反馈了。

云霄山脉北向的大平原上,护卫的灯影连绵了数十里,他们朝着微光中还能分辨出些许轮廓的云霄山主峰的方向前进。那个暗影中的擎天巨兽,仿佛已经缓缓地张开了试图吞噬一切生命的贪婪巨口。

北陆南,中海北岸,海崖上有人在远望沉思。

黑暗的夜空中,只有几点黯淡的星光在闪烁,沉思之人的长袍一片漆黑,不知道是本色还是因为受到了黑夜的浸染。

崖下也出现了两个漆黑长袍披身的来者,他们向着崖上之人半跪身躯,齐声施礼道:

“岩路拜见宗主!”

“北拓拜见宗主!”

崖上的“宗主”没有回头,也没有免礼,而是继续在沉思着什么。

北拓和岩路沉默下来,保持着半跪的姿态,静待“宗主”的回应。

“一个是可以拥有永恒的生命,不过相对应也要永远失去生命中一个重要的东西!一个是只能拥有短暂的生命,却可以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紧紧攥在手心!换做是你们,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宗主”似乎把他正在沉思的问题分享给了北拓和岩路,两人面面相觑,他们此刻在心里所想的,恐怕更多还是那个绝望的念想:身不由己的人并没有任何选择。

“岩路认为,活着才能掌握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我会选择永恒的生命!”

“北拓愚钝,还没有找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所以若能选择的话,我会希望拥有永恒的生命!”

虽然身不由己的人没有选择,但是岩路和北拓还是选择了回答“宗主”的问题,两人精明的回答引来了崖上之人经久不绝的笑声。

“两个心机的家伙!竟然刻意回避了我预设的假定条件!也罢!我们星宗的教义本来就是‘永生不死’,你们若能时刻牢记,也算是本宗之幸!”

“永生奥义,铭刻于心!”

岩路和北拓再次异口同声地念起了一样的话语,“宗主”也不打算让这种教条式的对话持续下去,切入正题道:

“好了!知道我叫你们过来所为何事吗?”

岩路不假思索便回应道:

“宗主在中秋之夜曾对我们说过,下次再传唤我们,便是向青子复仇、一雪前耻的时候!”

“这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而已,你们可曾有所准备吗?”

崖上的“宗主”转身面向了崖下的两人,还是岩路率先回应道:

“日日苦修复仇术法,夜夜梦饮仇人鲜血!”

北拓也用坚定的声音回应“宗主”的问题,道:

“即便术法造诣不及青子,北拓也誓以自己的身躯与他同归于尽!”

岩路和北拓的回答铿锵有力,“宗主”也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你们还有半个月的时间磨砺自己!精夕和灵沙目前正在处理诺尔狄克子谋害北陆良臣的事情,十五日之后便是最终的裁决之期。终裁之后,精夕和灵沙会前往中海的附岛,封印中洲大陆的最后一个空洞,而青子也必然会一同前往,所以,你们各自修炼的对决术法必须在此之前精进有成,以期在此战之中一击必胜!”

“岩路必定不辱使命!”

“北拓愿为此竭尽全力!”

崖上的“宗主”对着北拓和岩路点了点头,背起了双手,道:

“你们退下吧!”

“岩路告退!”

岩路的声音响起之后,北拓的声音出人意料地没有立即接上,“宗主”凝视着北拓半跪不动的身躯,直等到北拓将自己的诉求吐露出来,那是一个令岩路和“宗主”都为之一震的问题:

“小夜她还好吗?”

这是一个岩路也很关心的问题,两个崖下之人望向了崖上之人,“宗主”的回答令人浮想联翩:

“小夜现在比你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

这句话的意思是“小夜现在的内心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呢?还是“小夜现在的术法造诣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强大”呢?抑或是二者兼有呢?

“宗主”没有解释,而北拓和岩路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无论最终的意思是什么,都能说明“小夜还好”,而这个答案,已经不能再好了。

冥冥之中,似有鸣笛,似有人歌。夜,是深沉者的眼睛。

云霄山迎来黎明曙光的时候,青陵今夜将要在青宫大殿上举行提亲宴席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楼兰国的每一个角落。

流传的消息中,所有人都知道了青陵提亲的对象是亚美联国的公主莎若洛依,并且,青陵会直接册封她为第一夫人,亦既主妃。

关于莎若洛依,每个楼兰人都有着与她相关的深刻回忆。她在她的父亲克布奥失踪之后的两年,一直都担任着侵略军的最高领袖,但是,她却并没有犯下任何杀戮的罪行,在战争审判中,两位神主曾对她有过这样的认定:“其人受叔父希拉斯蛊惑,领总军大将军衔印,任内无实权,未行杀戮……其人推动侵略军无条件投降,功过相抵,判三月内离开中洲”。大部分楼兰人都没有亲眼见到过莎若洛依本人,而自从神主对她的判文传遍中洲之后,“一位美丽而心地善良的亚美公主”便取代了“一个残暴且恶贯满盈的侵略军女将军”,成为了楼兰人对莎若洛依的基本公共认知。

楼兰人在祈祷着青陵求亲成功,并且期待着莎若洛依成为他们的主妃。马路、街巷、酒馆、茶楼,到处都在议论着一个颇具意义的的话题:中洲与亚美,会否因此而重归于好呢?

对于青宫之外正在热议的事情,青宫兰瑞殿内的莎若洛依摇了摇头,表示并不知情。

殿内侍候的婢女们都纷纷掩嘴而笑,正在为莎若洛依梳妆打扮的侍女长也似乎有些忍俊不禁,刻意卖着关子,说道:

“今夜的宴会上,您就会明白了!”

莎若洛依对着镜子微微一笑,她还未上妆的脸庞干净素雅,粉色的双唇如白玉透浊。倚靠在殿门上的浮生只往镜中看了一眼,便又迅速地移开了目光。

“你们先下去吧!我想按照自己的习惯上妆!”

“是!”

侍女长领着一众婢女退出了殿门,殿内沉寂了许久。莎若洛依轻抹粉黛,浮生欲言又止。

“你真的不知道,今晚的宴会上,他们想要对你做些什么事情吗?”

纠结了许久,浮生还是没有办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莎若洛依摘下了侍女为她戴上的那一对串珠环,不紧不慢地回应道:

“无论他们想做什么,都影响不了我的决心!”

“与其和那些人纠缠不清,不如从一开始就断绝了他们的痴心妄想。”

浮生毫不掩饰自己对于“那些人”的嘲讽,莎若洛依稍微停了停手中的动作,向着镜子内浮生的眼睛凝视过去,殿门口的浮生再次失措地移开了望向镜子的目光。

莎若洛依缓转了眼眸,低头从一堆饰品中捏起了属于她自己的那一串银铃耳坠,并没有着急戴上耳朵,而是举到了眼前,对着镜子说道:

“你所认为的我,是否有和其他人纠缠不清呢?或者说,我有给了谁痴心妄想的机会呢?”

“我……没有!”

浮生的脸颊泛着一缕红光,一句回应或许透露着他心虚的表现,莎若洛依按照自己的理解,对浮生的回答报以了笑意。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中海的附岛,我知道精夕和灵沙半个月之内是无法前往那里的,所以我希望你的左脚能在半个月内恢复起码一半的能力!而今晚的宴会,你可以选择留在卧殿修养身体,也不妨和我一同前往,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普通的宴会,它最远只能影响到我明天的心情,仅此而已!”

莎若洛依的话仿佛给浮生吃了一颗定心丸,纠结与不安顿时烟消云散。

浮生凝视着映照了半妆人丽颜的镜子,不再想着逃避什么,会心一笑。

【中历元年九月十二日,青陵于青宫正殿大宴群臣,赴宴者中有诗人如迷五、勾方木、养汇叔等云霄三圣,有行客如亚美公主,还有南陆使节,风道场词人歌伎等名仕风流,宴终子时,兴尽方归。-《楼兰国史.青陵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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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数据表明,我国有2600万抑郁症患者,在自杀的人群中,有80%的人患有抑郁症或是处于抑郁情绪状态中。本书作者为资深心理咨询专家,书中所选案例是作者对近十年来治疗感悟的梳理、提炼。对于普通读者来说,该书结合实例,通俗易懂,可以唤起读者对抑郁的重视,帮助读者正确面对抑郁情绪。对于专业人员来说,本书详细记录了作者在个案咨询中所使用的方法、技巧以及分析思路,具有借鉴意义。这是本有关抑郁症及抑郁情绪障碍的案例集。书中讲述了十个故事,同时,也比较详细地记录和陈述了作者在个案咨询中所使用的方法、技巧以及分析思路。书本内容通俗易懂,可以唤起读者对抑郁的重视,有助于读者正确面对抑郁情绪。
  • 初见之千年缘

    初见之千年缘

    她微卷的头发披散下来,搭配简单的妆容。穿着白色的抹胸定制礼服,脚穿从来没有穿过的白色尖头高跟鞋,一双茶色的瞳孔蕴藏着很多情绪。他一眼就在人群中看见了她,她虽不出众,但是他认定她是最好的“美丽的姑娘,可以请你跳一直舞吗?”只见一个亚麻发色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向她伸出了手
  • 防弹迷鬼之心

    防弹迷鬼之心

    当鲜血落到地面上的那一刻,我看到了一个苍白的少年微笑着看着我,鲜血粘在他翘起的嘴角。
  • 盛宠豪门之超模贵妻

    盛宠豪门之超模贵妻

    她曾是滨州人人争相求取的名媛贵女,“天才女童”的名头让她享尽赞美和宠爱,一朝变故突生,家破人亡,她被迫流落到偏远乡镇忍辱偷生。十年后、十五岁的纪云涯强势回归!纪氏最年轻神秘的执行总裁!贵族圈里高贵优雅的名媛贵女,晏家大少宠到心眼里去的未婚妻。这是别人眼中的她。唯一一个年纪轻轻就登上世界舞台的超级名模!国际著名设计大师Winter唯一亲传弟子,连续三年登上国际顶尖杂志封面,被评为全球百大最具影响力人物,多个奢侈品牌创始人,被媒体集体誉为‘东方之光’,拥有庞大粉丝群体的Superstar!这是镜头下的她。从一无所有的弃儿到名利双收的巅峰地位,她用人格魅力征服了全世界!人生箴言:欲做人上人,必从烈火中煅来!…………她怎能看着毁了她家庭的男人如花美眷在侧,富贵权势傍身,老谋深算的父亲、精明强势的奶奶,美貌与心机并存的小三儿,一众虎视眈眈的豪门大佬,学校里上窜下跳的跳梁小丑,纪云涯笑的温柔:单挑?还是一起上?她拥有无上的美貌和智慧,高贵优雅的气质,也拥有最冷漠残酷的心肠,人人都说纪云涯是个善良聪敏的女孩,这个世界上没有男子配的上她。看,她骗了多少人,有谁知道,她温柔善良的外表下,潜藏着一颗腐蚀黑暗的心,所有企图侵犯靠近她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他是滨州首富晏家大少爷,从小来自家人的宠溺让他明朗飞扬如那天上的灼灼骄阳,亦是最负盛名的国民校草,人生得意又一帆风顺。在他的心里,住着一个女孩。一切缘于年幼时一次“相亲宴”,一次溺水救亡,当他以报复之名再找她时,她已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纪云涯,你三岁的时候就被指给我当媳妇儿了,你还想给你老公戴绿帽子吗?我告诉你,不可能!所以十年后,当他们再次相遇,他笑的意味深长又势在必得:纪云涯,你还想逃到哪里去?命定姻缘,你逃不掉了!然而那样陌生又无辜的眼神令他几乎抓狂。彼时,她站在阳光下,美好的像一幅画,温柔而优雅:“也许我以前认得你,但三年前我出了场车祸,失忆了”。晏大少表示:五岁时我在你身上留下一道永不能磨灭的伤疤,七岁时你救了溺水的我,我对你的亏欠,你对我的恩情,我会用一辈子来证明给你看。给你温暖呵护,给你盛世宠爱,给你温馨渴望的家。即使你是千年寒冰,我也会把你暖化为一汪春水。【双C1对1,女强爽文,甜宠无限,绝对精彩,望多收藏,跪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