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还没过完,邹凯就拎着大包小包的,站在了赣市的火车站门口了。站在门口看了一眼人来人往,来去匆匆的人群,摇了摇头,拎起自己的背包,无奈的加入了人流中,开始排队进站。
天朝的春节运动会,人尽皆知,可以说是全球规模最大,参与人次最多,涉及地域最广的一次运动会了,而且它以顽强的生命力,传播力,一直流传到了今天,已经有几十年的时间了吧。据有关部门统计,还只是前年吧,那次运动会的参加人次就达到了两亿人次,涉及到全国几乎所有的城市,此等规模,简直是闻所未闻。
随着人流慢慢的步入了检票口,邹凯把背包放到安检机器的平台上,掏出自己的身份证和火车票,在安检人员的眼前晃了两下,就跨过安检门,取了自己的包裹,找候机室去了。
过了春节,邹凯算是三十岁了吧,都说而立之年,而立之年,怎么着也应该成家立业了。可惜野鸡大学毕业的邹凯,依旧混的不如人意,拿着那种发不了财也饿不死的工资,浑浑噩噩的过着。这不,刚刚过完初五,就又要出去上班了。可以说是事业是完全没有,至于家庭,以现在社会的情况,他的收入水平,可能有家庭么?
看了一眼LED显示牌上的候车提示,找到了自己要去的候车室,邹凯就一头钻了进去,等了半天,总算是看到有人起身,他瞬间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把位置占上了。
要知道,春节期间,无论是哪个城市的火车站,里面的人都是绝对不会少的,候车室里面的座位根本就满足不了日益增长的人口需求,想要找个位置那是千难万难。距离邹凯的火车发车时间还有4个小时,算是来早了,如果找不到座位,要是这么一直站着,那可就招罪了。
“总算可以歇一会了,”邹凯跟嘟囔了一句,就坐在椅子上开始发呆。
想起过年的时候,父母张罗着给自己相亲,可惜那些女孩一听说自己在外地打工,收入还不咋地,纷纷摇头表示拒绝,邹凯的心情就相当的糟糕。初五就出来又何尝没有躲避父母安排的意思,他实在是受不了那些女孩以及对方父母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活着就对不起天对不起地,对不起党和国家,纯粹的一个社会米虫似的。要知道虽然他赚的不多,总算也是靠自己的劳动力获得收入,不偷不抢的,不就是穷了点么,至于那么瞧不起人么。
不过说起来,邹凯确实也恨自己不争气,你说都三十岁的人了,没有事业,打拼了几年连个公司的小头目都没有混上,没房没车没存款,有什么办法呢?他也尝试过去改变,可是在多次被打击的体无完肤之后,就老实了,在这个拼爹的年代,没有关系,想要出头何其艰难。
是,他承认,确实有不少人成功了,可是,更多的人是像他一样,碰的头破血流之后,不得不对现实低了头,继续的过着那没有理想的日子,混一天算一天。
“哎。”想到这里,邹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临出门时,父母那关切中带着无奈,又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让他有种想哭的冲动。三十了啊,一事无成,不仅让他自己在外面被人瞧不起,连带着父母在亲朋好友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来。
邹凯出生于赣市的一个小县城里,祖上算是地主,爷爷那辈的,在县城里面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家里面有着十几个粮铺,家境非常可观,在七零年代算是个资本家吧。所以家里的老爸那辈子的兄弟姐妹算是比较多,细算起来有十个。听老妈说,大伯以前还当过一阵子小少爷,就是那种后面跟着丫鬟伺候着的那种。
可惜,在那动乱的十年里面,到处割资本主义尾巴的年代,这种成分的家庭,不用说也是属于人民民主专政铁拳的首要打击对象。
也多亏了爷爷的远见,早期的时候曾经资助过人民军,虽然不多,也算是结了个善缘,平时在县城也算口碑不错,所以批斗的时候没有波及到家人,一大家子也算是平安的熬了过来。不过老爷子去的早,家里剩下的人口又多,财产全部充公之后,奶奶一个人想要把家拉扯起来,显然是很有难度的。
家里大的大,小的小,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光是一家子的吃喝就花费不少。无奈之下,奶奶只好把邹凯的两个姑姑,连带邹凯的爸爸卖掉了,因为邹凯老爸在家里排行最小。还有一个大一点的姑姑,送上了寺院出家当了尼姑。
这种事情,在那个年代,其实并不算新鲜事,为了活命也是没有办法的。所以早期的时候,邹凯根本不姓邹,等到后来邹凯的老爸的养父又生了小孩,加上邹凯老爸被卖的时候年龄也挺大了,所以后来就赎了回邹家,姓也改了回来。
不过也正因为这个事情,邹凯一家跟那两个被卖掉的姑姑,一直都被其他几个伯伯跟姑姑家所看不起,卖出去的儿女说明不亲了呗。他们不会去想,要不是邹凯老爸跟两个姑姑卖的钱换来的粮食,一大家子能不能全部活过来都是个问题。
所以打小,邹凯的父母就不被家里亲戚瞧得上眼,连带着他也不被堂哥们看的上,玩也不带他,邹凯的父母也是无奈。所以他爸妈平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凯啊,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要有出息啊,你爸妈现在被人看不起,将来我们家的希望都在你上了。”
虽然慢慢的,过了这么些年了,有些事情也淡了,老爸家里的那几个兄弟,关系也算修复的不差了,平时有啥困难的,也能互相帮衬着点。不过每到逢年过年的时候,听着伯伯姑姑们得意洋洋的夸着自己的孩子今年又赚了多少多少,跟谁谁拉上了关系,明年又打算怎么怎么滴,而邹凯的爸妈只能在旁边陪着笑,装出无所谓的样子,邹凯就觉得异常的心酸。
今年的家族聚会,伯伯姑姑们岁数也大了,那会不怕计划生育,就算罚款也要生,邹家基本每家每户都有好几个小孩,少的两,多得四五个,小县城的人,才不管什么基本国策呢,都觉得多生几个有保障,像是邹凯家,就还有一个弟弟。而且堂兄堂姐他们,都结婚生了小孩,还都是起码带两,一到聚会,人多的,加起来有快五桌人了吧。
这么多人坐到一起,自然就开始互相吹捧,伯伯姑姑们每次的高谈阔论,都有意无意的把邹凯的父母排除在外,在家族聚会上,父母总是显的那么的形单影只,这么多人里面显得非常另类。等他们谈的高兴了,突然想起来了,就装作不经意的问一了句,“老幺啊,你家邹凯混的怎么样啊,听说在外面的大公司上班呢,赚不少吧?有没有对象啊,什么时候结婚啊。”
父母就只能在旁边陪着笑,尽量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不急不急的,小凯还小,慢慢来就好了,小凯自己有打算的。”
这时候,三伯就有不同意见了,摆着长辈的威风,开始数落起邹凯爸妈来:“老幺弟妹啊,这我就得说你们两句了,你们这么做就不对,什么还小啊,小凯过了年都三十了吧,不小了,再不找对象,等什么时候找啊,再晃荡几年下去,想找都困难。”
语气里面的嘲讽任谁都能听得出来。
“是,是,三哥说的在理。”父母只能尴尬的在旁边一边点头,一边赞同。
“这就对了嘛。”三伯点了点头。邹凯家在的县城,是个农业县,三伯以前是生产队的队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不过官瘾不可小,经常把邹凯爸妈当小弟训,这回官瘾过足了之后,就心满意足的转过头去跟别人喝酒了。
儿子不争气,被瞧不起,也是很无奈的事情,邹凯老爸很是不忿,看了一眼邹凯,最后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在一旁喝起闷酒来。
那一瞬间,邹凯有一种想哭的冲动,老爸在亲戚朋友面前抬不起头来,心情不好受,自己又何尝不是呢,父母被辱,为人子女的,却不能替父母出头,简直是耻辱。
邹凯看到怒气上涌就要站起来的弟弟,赶紧一巴掌拍在他腿上,低沉的吼到:“坐下,邹天。”
“可是,哥,他——”邹天虽然听话的坐了下来,依旧是愤愤不平。邹天比邹凯小了好几岁,现在还只是25岁,性格有点冲动,如果惹毛了他,基本就是个当场发难的结果,好在还是比较听邹凯的话。
不用想,邹凯也知道,如果不阻止邹天,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这种时候,光是凭靠一张嘴,是不能够挣回面子的。反而会显得邹天没有家教,顶撞长辈,更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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