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朝阳刺破东方天际,微微露出几点光芒,把天际染成赤红一片。
青丘早早起床,把屋里的一个画着八卦的黑白二色的八边形布,对着两下,卷起放在一个苦竹制作的卷筒内。从地上刻画诡异花纹的龟甲中,捡一块看起来顺眼些的,放在怀里。六枚铜钱放在兜中。
背起竹卷筒上布条做的背带,胳膊穿过板凳下。凳子上摆放着一副棋盘,纵横经纬,密密麻麻。左手抓着一盒白子,右手握一盒黑子。
吱嘎推开房门,迎着初升太阳,走入天地之间。
朦胧双眼,起早做饭的少妇没想到青丘会起这么早,楞了一下,才打招呼:“早!”
青丘全身上下都是东西,只能对着少妇点头示意:“约翰逊夫人,早!”
“等一下,道长。”少妇留下一声,快步离开。
青丘感觉也不差这会功夫,就立在原地。不一会儿,少妇手中捧着两个焦黑的东西,硬塞在青丘手中:“刚烤好两块面包,暂且拿这些东西,垫一垫肚子。”
青丘艰难抓着手中两块滚烫的面包,微微行礼:“谢谢施主!”说完,转身带着一身东西,径奔集市而去。
放下手中板凳,把上面的木质棋盘,摆放在地上平整的地面上。一黑一白两盒子棋子,放在棋盘左右两侧。空出来双手解开胸前的系带,打开竹筒的盖子,从中扯出描画八卦的八角巾。扯住八角巾的两块临近的角,拿手微微一抖,平铺在地。
左右看一下,从身后地上捡一块石头,压住八卦的边角,免得被东风吹跑。
八角巾左右各有一句话。左侧写到:六爻测尽天下事;左侧上书:八卦道遍世间情。白底黑字,很是扎眼。
小板凳往屁股下一方,青丘打开黑白两棋盒。左手执白,右手持黑。自己跟自己对弈。左右手循环往复,你来我往,与两人对弈无异。黑白儿子,棋逢对手、将遇良才。
“嘿嘿!小神算,早啊。”青丘陷入沉思,正在想法破解黑子的杀局,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把青丘拉出思绪。鱼贩看着青丘的眼睛,多少有些心虚。伸手扯一下右手边的憨厚大汉,说道:“这是我们村的紧邻,他想请您算一卦。”
大汉一张脸通红,诺诺不言语,只是对着青丘行礼。
青丘敛去心中不快,抬手放下拈在手中白子:“你有什么要问的?”
小商贩背后打一巴掌同乡:“既然小神算已经这样说了,哥哥赶紧把想要算的说出来。”
大汉支吾说道:“俺就想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会下多少。”说完似乎怕青丘想到不好的地方,接着解释,“俺不是想要存心找您麻烦。俺就是个庄稼汉子,靠天吃饭。这都已经干了这么久了,俺就想知道,今年还能不能有个好收成。要是实在指望不上,俺好去做工,怎么说要支撑过今年。这是不是有些麻烦,要不算了。”
虽然一声一个“小神算”叫得青丘很不开心,但是看在两人恭敬有礼的份上,不准备计较:“不要叫‘小神算’。”还未等两人说青丘谦虚,青丘接着说道,“要称贫道‘道长’。”
憨厚大汉以为自己做出了事,赶紧唯唯诺诺道歉:“对不起,俺就是个乡下人,不知道礼数,要是得罪,还请不要责怪。今天都是俺要来得,和俺兄弟没关系。”
青丘实在不想再管他们,抬头看天,低头看地。一排蚂蚁从地上排队而行。对着二人把结果说了一遍。
还准备见一下大场面的二人,没见青丘有什么动作,就给出如此答案。心中有些不信,期期艾艾站在卦摊之前。
青丘一见他们不信,只好掏出龟甲。六枚铜钱叮当放进龟骨中,双手捧着龟甲,在胸前晃晃。双手猛然一顿,松开堵住龟甲洞空的爪子,六枚铜钱依次落在地上。
三人盯着地上六枚铜钱,六双眼睛一瞬不瞬。青丘说道:“明天十点四十五分下雨,雨下到下午三点,公分六次下,共计十厘米单四十八点。”
小贩二人依然呆愣愣看着地上的铜钱,搞不清楚青丘到死从何处算出明天下雨的结果。对此将信将疑。
青丘见两人仍旧不信,也不管他们,接着捻起白子,继续残局。小眉头皱在一起,思考片刻,眉毛一挑。左手一伸,把手中白子放在棋盘上。原本已经陷入死局的白子,突然摇头摆尾,起死回生。不但如此,还对黑子一方,隐隐有紧逼之势。
等不到解释的二人,感觉站在青丘对面占着位置也不好,快步离开。
憨厚大汉左右也没有其他事,帮着小贩,把车上的大铁盆,从车上卸下来。盆中的鱼儿,在水中摇曳,尾巴啪啪抽在盆沿上。不时从盆中溅出一朵水花,溅附近人一脸。
太阳已经完全从天际钻出来,火红一个大圆球,高高挂在东方天空之上。街市上,陆陆续续来人,渐渐变得热闹起来。
在大汉拿一捆水灵的白菜做筹资之时,青丘另一侧摊位的小贩也晃悠悠来了。惺忪睡眼,迷瞪卸下车上案板。机械地摆放一块块粗糙切割好的肉块,其中有牛肉、有羊肉、有猪肉、有狗肉、有鸡肉,还有许多其他野兽的肉食。
耷拉着睡眼,瞄一眼青丘,有气无力地打声招呼:“造啊。”突然看清自家摊子旁边的是谁,“啊”字塞在喉咙中,说不出话。
青丘抬眼看一眼,说道:“早。祝你生意顺利,财源广进!”
“能够得到小……道长的祝福,你今天要是能把肉全部卖完,必须要谢谢道长。”小商贩听到青丘对卖肉的屠户说话,呵呵说道。不过话中,夹杂着一股酸意。
青丘笑道:“你也不要羡慕他,我看你面相很好。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明目阔口,耳大垂肩。只是鼻梁兰台稍有些不足,身体在三十岁之后,会微有小恙,却不是大事。今后你会多子,家里和睦兴旺。他只是今天运气好,你是一辈子。”
鱼贩听后,哈哈大笑,不管是否是实,就这一番话,就足以高兴半天:“借您吉言,借您吉言!”
几人正聊天打屁。驰道上,突然一堆快马从上奔驰而过,根本不理睬道上的行人。还好,街市上也没有几个本地人,都知道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处理,早在骑兵到来之前,众人已经躲闪开,让骑兵可以再驰道上,畅通无阻。
骑兵手中一沓纸,使劲仍在天空。在骑兵迅速的速度,以及微风的吹拂下,肆意飘荡。好像冬日落雪,散落地面。
青丘伸手接住飘到自己眼前的黄色纸张,随意瞟一眼,顺手扔在屠户放垃圾的框中。小贩和屠户等,弯腰低身捡起地上的纸张,上下翻看。可惜没有多少文化,看不明白纸上什么意思。
“这上面写了什么?”小商贩不爽地把附近的纸张捡起来。有几张落在水盆中,被盆中污水浸湿,已经俺不真切其中的告示。
过了一会儿,安娜火急火燎跑过来,一双芊芊玉指,捏着青丘稚嫩的肩膀,激动地使劲摇晃:“你知道了吧?”
青丘被安娜摇晃的头昏脑涨,说道:“你再摇,我就要被你摇死了。”
吐着丁香小舌,安娜脸上升起一坨红云,说道:“哈里将军被判处叛国罪,全家上下都被执以绞刑。”
“恩。”青丘低声回了一个字。
“恩?!”安娜对于青丘冷淡的回应很不满意,大声说道,“就是前一段时间撞到你,把你盐都撞洒了的。对,那家就是哈里将军家。他们果然如你所说。”
“哈里将军死了?”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呼。
“为什么?”听到安娜话的人,问道,“哈里将军为什么死了?难道又是那群贵族,看不得其他人好?”
“听说是犯了叛国罪。”世界上认识字的人还是不少的,看明白刚才告示的人中,有人说道。说着还指着刚才的黄纸说道:“告各州各行省:原镇北大将军哈里,里通外国,致使我国边境被侵,按照王国法律,处以绞刑,以儆效尤。王国元老院一百二十好文,拖幂王朝二百四十九年。”
有些正义感爆棚的人,指着黄纸,破口大骂:“我原以为,哈里会是咱们平民的骄傲,没想到竟然是如此不堪的一个人,竟然为了个人私利,枉顾王国利益,勾结外国!”
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打断:“起开!哈里将军是从最小的士兵做起的,一路战功,拼了三十年才升到镇北将军的位置,这样一个人,我不信会投敌。一定又是贵族嫉贤妒能,容不得世上有才能的人。这是阴谋,是阴谋!”
一时之间,就哈里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到底有没有投敌,争争吵吵,攘攘闹闹。双方各有道理,谁也说服不了对方。
众人全都关心哈里将军的问题,只有屠户和鱼贩子、憨厚大汉等少数几人,注意到安娜话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