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闾严以为自己得逞了，唇旁生笑，惨然而欣慰。
乙却是瞳孔遽缩完了，旋即就又是一声嗤笑，露出了耍人成功的阴险，以及毫不留情的嘲讽: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诡诈啊！表面上的动作与神情，总是半真半假，用来掩饰一切深层的目的。愤怒也好，惊恐也罢，皆是如此。”
“想法也是绝妙，实践能力更是精湛！脉轮的灵力无法输出，振弦的能力无法协调，便仿照那群戎修的路数，以《众灵典》为基，自创灵言，口颂之。”
“对击两百三十六次，重踏一百七十九次，地裂过丈者八十有奇，潜藏地力者恰是四十九，大衍之数缺一。”
“这是龙虎山的玄机大衍阵，你以为我真不知？”
话音落下时，闾严开始往下落，四十九只暗影异化而成的大王具足虫，便也恰好是各自阵列，爬卧到了四十九个潜藏地力的裂缝处。
裂缝都是微微凹陷的，像蜘蛛网一样的龟裂。
俯瞰下去，就似是四十九个蛛网同时捕捉到了猎物。
融合后的无形力场，应时被破！
障壁如同琉璃脆碎。
“噗”的一声响，虚空中的波纹剧烈动荡，乙于怪笑之中，高举的左腿也是强力下压，闪烁着耀眼而绚丽的电芒，飞快接近了往下掉落的闾严。
势若九天雷霆，声壮万里山河！
却被一声愕然后的冷笑，打破了他所有的自信:
“谁告诉你这是玄机大衍了？”
“蠢货！这是大衍一厌！！！”
“槊来——”
蓦然一声高呼，远处那杆深深插进了书架里的黝黑马槊，顿时就破空急啸，挣脱了桎梏。如一条黑色的瘦蛟，劈海分浪。
无数脆碎的障壁残骸，本是已缓缓消散，此时应此声，也是突兀就破去了假象，瞬息复原了消散的部分，以碎片的形态，悬浮散布在了空中，显露出了极致的锋寒。
一静一动，两者相合。
原来用来攻击的东西，不是大衍之数四十九，而是大衍之数四十九加上遁去的那个变数“一”！
黑槊便是“一”。
前者为阵基，后者为杀机。
前者牵制，后者破锐。
乙的神情猛地慎重了起来，虽然还谈不上是惊骇或惊恐，却已有了几分如临大敌的态势。时间在争分夺秒中流逝，左腿依照既定的轨迹，携着深蓝色电晕，仍然是追着砸向了闾严。
他的速度何等轻疾？
眼睛都来不及转动一下，便已追至。
却被四十九缕无形无质的斥力，首先缠缚了身形。继而则是电晕被锋利的障壁碎片切割、肢解，然后被分散吸收，以致所有的障壁碎片都由无光无色转变为了淡淡的蓝色，边缘则是深邃的紫色。莹莹生辉，静静浮空，宛如宇宙中的一副星图。
“嘭咚！”
闾严摔落在了皱乱的毯子上。自由落体，并未受击。
四十九只大王具足虫模样的巨型暗影虫子，于是猝然解体，化为了四十九道暗影黑潮，急忙就冲卷了过来。却靠近了不足一米，就被障壁碎片勾连而成的斥力管道，分流引导，散向了四方。
“原来苏边山底的密薪源，果真是被你得了！那些家伙机关算尽，处处行险，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却没想到居然全都被你给耍了！”乙似乎醒悟了什么，表情再变，惊而微怒。意念一动，便有浩然之威相随，身形刚刚遭到禁锢不足一秒，一切缚阻他的力量即刻就已成灰。
“哗！”
以其为中心，霍然散开了数目对等的四十九道烟状的湍流，如花而绽，道道如龙，攻向了障壁碎片！
激射而至的黑槊却立即贯穿了一道烟流。
乙的眉头微微一皱，随手就是一挥。
“咻！”黑光一闪，一柄一模一样的弹钢马槊，应声就飞了出去。
“铿！”同类相击，鸣声清越。
但是乙的黑槊一去不复返，闾严的黑槊却触之二分！
一截槊锋飞了过来，如蝶。
一截槊杆又飞了过来，如蜂。
两者空中解体，作出二段变化，居然是一个照面就晃过了乙的阻击！
惊鸿一瞥时，那槊锋与槊杆上皆是朦胧出了一层淡红色的辉光，袅袅兮如云回，轻拂兮如岚飞。虽是淡红色的色泽，像极了火炎，内里却分明是极寒的属性，似有冻裂千湖之力。
“苍心御？！”乙的面色倏而剧变，终于是发出了一声尖叫。交战这么久的光景，第一次表现出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极度震惊，隐隐然更有些慌张失措、茫然费解。
尖叫一出，他的身子便凌空旋转，避过了联袂而来的槊锋与槊杆。
避过之后，他便欲往下急坠，优先解决控器的闾严本体。可惜才刚刚急坠半尺，槊锋便又画了一个圆弧，从下方穿插了过来，发出了“嗤”的破风声，槊杆则是打着转，呼呼作响，飞向了他的腰身。两物之上的红辉彼此连接，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囚笼，笼在旋转与缩小，内部更嵌了不知多少柄寸长的尖刺。
“好胆！”一声怒喝，乙的神色惊悸，竟不得不抽身而退。
半空中再度波澜横生，一阵左摇右晃，倍显滑稽，却好歹是避过了槊锋槊杆的第二次合击。
两者呼应障壁碎片，以及地面四十九处裂缝中泄出的大地之力，分阴阳，化两仪，相辅相成，自成一体。哪是那么好对付的？地利与人和全占了，天时则是两方都不占。乙在它二者的联手之下，短时间内，居然是根本腾不出手来，只能左闪右避，于空中缠斗。
偏偏空气微粒的控制权，早在半刻之前就已被闾严褫夺了大半。闾严质劣量多，乙质精量少。一增一减之下，正好是打了个平手，这方面谁也争不过谁。
然而显然也不是没有代价。闾严眸子里的神采若有十分，这顷刻工夫，便至少是黯淡了九分。
他渐渐摆脱了意识被信息流冲击的后遗症，吃力地爬了起来。障壁碎片一阵呼啸而过，脑后令人恶寒的巨蜘蛛，瞬间就是土崩瓦解，成了一堆碎渣。暗影细虫虽如潮涌，亦不得寸进……
尺波电谢之间，氤氲而上的各种力量便再度起了变化。受其调配，阵势与杀机越发地凌厉，却又始终压抑，如千钧悬于一发。
只是头顶上一阵狂啸，随着两声炸响，乙很快便也踢飞了解体的黑槊，彻底破灭了二者的联手。代价是一截衣裾被割破，表皮也被划出了一道细长的伤口，虽浅，却有血渗寒侵，砭入骨髓。
“锵——！”
“锵——！”一阵颤响，两截弹钢都落到了地上。红辉已黯。
然后一道人影便又掠行无声，星流霆击般地来到了闾严的身前，面上痛与怒合在了一处。
“轰！”一只拳头爆炸般地伸了出来，空气因之电离，竟产生了赤橙的火光！
一圈圈圆形的火焰竖着爆散了出去，电晕化为紫色深藏其中，则已凝炼为了一层液态的薄膜，包裹了整颗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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