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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火炎洞,位于兽族一座山的山脚,一般人很难找到。镇守紫玫瑰的是火麒麟。据说进入火炎洞的人无一生还,莫约是因为要取紫玫瑰而惹恼了火麒麟。

君挽思五人走在前往火炎洞的道路上。很显然,越接近火炎洞周围的空气就越来越热。

至于许坛青,精灵族有点事便回去了。

“火炎洞位于地下,所以洞内空间极为狭小。你们还是在洞口等着吧,我和君挽思进去就行了。”来到火炎洞入口,染暨吩咐道。

曲离殇点点头:“小心。”

“有我在,那火麒麟不会怎样的。”

说罢,他掌心出现一道黑雷直冲云天,一秒后,只见一道黑雷劈在染暨面前离他只有一厘米的结界上。薄纱般的结界里马显现出来,那结界已然两半。只见结界中出现一个以君挽思的身高为直径的圆形大洞。

见此,染暨便拉起君挽思和她一起跳了下去。

相对于里面,外面倒是显得凉爽多了。

不过还好,君挽思和染暨一个是炽炎龙族之子,一个是千年老狐狸,这点还热度不算什么。

走在只能通过两个人的火炎洞中,染暨一脸嘚瑟,心道:宫墨瞳啊宫墨瞳,老子没让你进来还真是对了。你要是进来,还不马上蔫了。

“诶,染暨,为什么我们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有遇到危险?”

“大概是因为我来了吧。”

“……做人太自恋不好。”

“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认识火麒麟。我和她是几百年前认识的。”

“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只能说不打不相识。当时误打误撞来到这里,恰好打扰了她午睡,她就和我打起来了。然后我们就认识了。”

“我觉得你们现在见面还是会打一架。”

然后他们又闲扯了半晌,最终来到了终点。

视线立马变得开阔起来:只见岩浆中很奇特地开满了紫玫瑰,一名猩红色长裙的女子坐在岩浆边上。

见到染暨和君挽思,她淡淡一笑:“来啦。坐吧。”说着,拍了拍她身旁的位置。

见火麒麟没有生气的迹象,君挽思和染暨也很大方地走过去坐下。

“白景叶等了裴凉儿将近一千三百年,我也在守护我爱的人将近一千七百年。!他的心情我理解,但我不会摘一朵紫玫瑰给他。”君挽思和染暨坐下后,火麒麟便直奔主题。她依旧看着那大片紫玫瑰,目光是那样的痴迷,“这些紫玫瑰就是我的爱人,他说要化成紫玫瑰生生世世陪伴着我。”突然,她的眸子变得凌厉起来:“所以,任何想取走他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即使是一株也不行吗?”

火麒麟放缓了目光看向君挽思:“你觉得呢?”

“那我若是非要呢?”

“那你就在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着,她化成了本体,从嘴里喷出一串火焰。

君挽思刚要施展幻术,便被染暨的一道黑雷打中了手。

这边火麒麟也是如此。

君挽思和火麒麟一脸怒气地看向染暨,好像在说“你有病啊”。

染暨则是无奈地摊摊手:“我说君挽思还有炎小琪,咱们能坐下好好谈吗?”

“能啊。”君挽思点点头,“可是她不给我机会啊。”

火麒麟却还是一脸怒气:“我不许你叫我的名字!”

染暨把手举到自己脸的两边,一副投降的样子:“好好好,我不叫,这样咱们能好好谈了吗?”

火麒麟刚要说“好”,许坛青的声音却让她把这个字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诶呀,谈什么谈。要我说还是直接抢方便。”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君挽思身边,“你说是不是啊?今今。”

火麒麟愕然地看向许坛青:“坛青?”

许坛青点点头:“是我。小……不是,炎宁,我这次来……”

许坛青其实和火麒麟的交情不错,两个人是不错的朋友。

许坛青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火麒麟无情地打断:“你放心,就是那个人来我也不会给她!”

“不是啊……我是来接你回去的,那老东西想见你最后一面。”

闻言,火麒麟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那个人要死了?但随即冷哼一声:“关我什么事。”

许坛青难得叹了口气,对君挽思道:“听听她的故事吧,我相信她愿意告诉你们。”

闻言,火麒麟深吸一口气:“你们听,我便讲。”

“洗耳恭听。”染暨淡淡道。

时间倒回两千年前。

从前的火麒麟是个很可怜孩子,她出生的时候母亲便逝世了。父亲因为是一代兽王,所以特别忙,总是东奔西走。火麒麟什么时候出生的他都不知道,所以名字也一直没定下来。没有名字的火麒麟,就连她的一些亲戚都是叫她“公主”。

直到有一天,火麒麟母亲的一位结拜弟弟得知他的姐姐产下一位女婴之后便逝世了,便跑到兽宫,去祭拜火麒麟的母亲并看看火麒麟。

小火麒麟很听话,从出生到现在哭闹的次数用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却在见到她没有血缘的“舅舅”时哭闹的厉害。

之后秦楚碑,也就是她的舅舅,用了好长时间才让火麒麟见到他的时候不哭不闹。

熟识了秦楚碑后,火麒麟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天天粘着他。

因为火麒麟的父亲姓炎,所以秦楚碑一直叫她“小炎”。一次不经意间,他问火麒麟叫什么名字,一旁的婢女告诉他火麒麟并没有名字。可以说那时的秦楚碑很生气,忽略了兽王这个正牌老爹,任性地帮她取了“炎小琪”这个名字。

这也是为什么现在对于火麒麟来说“炎小琪”这三个字是禁忌。

因为她的名字是秦楚碑取的。

后来,因为取名这件事,秦楚碑被兽王重重地罚了一遍,“炎小琪”这个名字也变成了“炎宁”。

可每当兽王叫炎小琪“宁儿”的时候炎小琪都会哭闹个三天三夜,兽王才不得已把“炎宁”改成“炎小琪”。

由于炎小琪的原因,秦楚碑也经过兽王的批准一直住在兽宫。

然后就这样过了三百年年。

“秦楚碑,你要走吗?”三百岁的炎小琪拽着秦楚碑的衣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闻言,秦楚碑转过身,笑着揉了揉炎小琪的头发:“是啊,小琪,我要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叫我一声舅舅?”

这些年来,炎小琪从未叫过秦楚碑“舅舅”。

在听到秦楚碑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炎小琪立马从“可怜巴巴”变成了“怒火滔天”。她重重地甩下秦楚碑的手,哭着跑走了。

“我想我小的时候就爱上秦楚碑了,所以才对他是我‘舅舅’这个身份感到排斥。”说到这,火麒麟的眼里有五分决绝,五分后悔。

“然后呢?”

“然后?”火麒麟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啊……”

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炎小琪的秦楚碑愣了好几秒后才发了疯似的用一秒时间追上了炎小琪。

“小琪!”

炎小琪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看着秦楚碑,吼道:“秦楚碑,我不喜欢你当我的舅舅,我从来都没有把你当成我的舅舅,你要是一直以为我只是把你当舅舅看待那你就给我滚!”

秦楚碑也红着眼眶捏着炎小琪的肩,力道之大,足以把一个没有强大幻力的人的骨头捏碎。他冷冷道:“那你说,你让我把你当什么?啊?说啊!”

炎小琪沉默了。

见此,秦楚碑露出一抹极其嘲讽的笑容,也不知他是自嘲还是在嘲讽炎小琪。

他凝视着炎小琪半晌,松开了手,向后踉跄几步,一闪身消失在了原地。

“如果当时我没有和他闹僵想必他也不会死。可我又不后悔,因为如果没有当时发生的一切,我想他永远是以‘炎小琪的舅舅’的名义活下去。”火麒麟痴痴地看着那大片紫玫瑰,眸光依旧是那样痴迷。

距秦楚碑的离开已有三年,这三年来,兽王的百忙让炎小琪对“家人”这个词越来越心灰意冷,也让她越来越思念三年来一直杳无音讯的秦楚碑。

那是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轰轰的雷声使炎小琪什么事都无心去做,无事的她只好躺在床上继续思念着秦楚碑。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房间中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她烦躁地走过去,把门打开,刚要破口大骂,却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怔住了。

秦楚碑。

“秦……楚碑?”炎小琪一脸讶异地看着秦楚碑,连忙把他拉到屋子里,“你怎么成这副邋遢的模样了?”

炎小琪面前的秦楚碑,发丝凌乱,衣衫不整,下巴都长出了胡渣,衣服上还有一滴一滴的雨痕。

秦楚碑并未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

“秦楚碑,你怎么了,说话啊,哑巴啦!”炎小琪一脸焦急地看着他。

突然,秦楚碑猛地抱住她,说出了让炎小琪足以回味一生的话:“小琪,三年了,我想了三年。我今天告诉你,我爱你。这三年来,我想了很多。我觉得爱一个人,无论他爱不爱你,都要说出来你爱他……小琪,或许我说的很唐突,但是,请你接受……”

闻言,炎小琪紧紧地回抱住秦楚碑,泪水染湿了秦楚碑肩上的大片衣衫:“秦楚碑……你傻啊……我爱了你一整个曾经……”

秦楚碑也紧紧抱着炎小琪:“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错了,是我一直不敢表达我对你的爱……”

“没关系,我可以等……我们的时间还长,我可以等的……所以你不要自责,你不是还有那么长的时间可以陪我吗……”

“那天我真的很幸福,那是我最幸福的一阵子,那天我和秦楚碑说了很多,我想那些话比我的那个所谓的父亲告诉我他这些年冷落我是因为看到我会想起我的母亲还高兴……”火麒麟说着,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

距那天秦楚碑和炎小琪把真心话说出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星期。

也不知是上天孤独太久了见不得世间的有情人能双宿双飞,总是处处阻挠。

这天,秦楚碑正推着炎小琪荡秋千。

幸福来得太突然,灾难也来的太突然。

“小琪……”兽王的声音煞风景地响起。

炎小琪一脸不耐烦地看着突然来到自己面前的所谓的父亲,嘲讽道:“不知父亲大人驾到,炎小琪有失远迎。父亲大人怎么不通知女儿一声,女儿过去不就好了吗,父亲大人是多忙的一个人啊,我怎么能浪费您的时间呢。”

“小琪,这关乎你的终身大事,我一定要亲自来。”兽王看着秦楚碑,说出了让炎小琪震撼无比的话,“知道我为什么讨厌秦楚碑吗?因为他,你母亲的义弟,爱了你母亲几十年!他说他爱你,不过是觉得你像你的母亲而已,你不过是个你母亲的替代品。”

说炎小琪不震撼是不可能的,她猛地站起来,忘了她和兽王是父女,指着兽王大喊道:“你骗人!我告诉你,你不要挑拨离间!你我父女感情本来就是只比陌生人高一个档次,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过?在你心里,何时有过我这个唯一的女儿!”

秦楚碑在她身后扯了扯她的袖子:“小琪……别说了……他毕竟是你的亲生父亲……”

他的劝解却换来兽王的一声冷笑:“怎么?心虚了?秦楚碑,你敢说,你爱的不是小琪的母亲?”

炎小琪转过身,笑容里掺杂着一丝牵强:“我信你,你说吧。”

“我是爱过你的母亲,但是……”

“我知道了。”秦楚碑还没说完,便被炎小琪打断。

她难得平静,自嘲地笑了笑,用力抱住秦楚碑:“我从来不要残缺的爱。我爱你,你不爱我。哪怕我一个人承受这悲伤,我也不会勉强。”说罢,她逐渐变得透明,从脚下开始消逝。

“小琪……你听我说,但是我早已爱上你……对你母亲,我不过是感激!她救过我一命,我只是错把感激当成爱!这三年来,我在想的就是我对你和你母亲的感情啊!”秦楚碑紧紧地抱住炎小琪,好像怕她马上消失一样。

炎小琪一怔,随即笑了出来:“有你这句话,我死而无憾了……”她又看向兽王,“或许你是真心对我好,只是不知道怎么表达……爹……”

从来,炎小琪都是叫兽王“父亲大人”。

兽王一怔,苦笑一声:“秦楚碑,你带她走吧。”

秦楚碑点点头:“再见,不……永别了……”

火炎洞原本是秦楚碑住的地方。秦楚碑正是带着炎小琪来到了火炎洞。他把炎小琪放到地上,手轻抚着她的脸,看着炎小琪已经快要消失的大腿,念出了一串咒语。

只见秦楚碑和炎小琪被一道红色的结界包围着,他们脚下是一道巨大的魔法阵,魔法阵上的符文正是秦楚碑念出的咒语。

秦楚碑的身子正以飞快的速度消失,他笑着,手最后一次抚上炎小琪的脸:“我爱你,所以我会一直守护你……”

然后,他彻底消失了,那岩浆中突然长满了紫玫瑰。每一朵,都像是秦楚碑的笑脸。

炎小琪的下半身恢复了,身为火麒麟而不惧火的她跳到没有长出紫玫瑰的岩浆中间,看着那大片紫玫瑰,跌坐在地上,怅然若失。

“秦楚碑!”

我爱你,秦楚碑。

秦楚碑……

“谢谢,”火麒麟讲完这些,突然红着眼眶展露出一个微笑,“谢谢你们肯听我说。但是紫玫瑰你们是拿不到的,恐怕你们要无功而返了。”

“没关系。”君挽思也展露一个微笑,“肯定会有别的办法。”

“那便好。见到白景叶的时候替我问候他,告诉他抱歉了,还有,我祝福他和裴凉儿有情人终成眷属。”火麒麟向君挽思伸出手,“初次见面,我叫炎小琪。”

君挽思握住她的手:“君挽思。你好。”

火麒麟,不,炎小琪松开手,一脸凝重地看着君挽思三人:“麻烦你们不要在兽族动荡的时候吞并了他一手打造的万里江山。虽然他不是个好父亲,但至少他保证了我的衣食无忧而不是抛弃于荒野。”

“呵……”染暨冷笑一声,并未说什么。

倒是许坛青上前挽住君挽思的胳膊:“今今我们走吧。”

“恩。”君挽思点点头,又看向炎小琪,用没有被许坛青挽住的手拥抱了炎小琪一下,“再会。”

炎小琪回抱住君挽思:“再见。”不……是永别。

君挽思三人走后,炎小琪看着那大片紫玫瑰,凄然却幸福地笑了,从脚下开始飞快地消逝。

“秦楚碑,我来了……”

舅舅,小琪来陪你了……

这是她第一次叫秦楚碑舅舅。

也是最后一次。

还有爹,虽然我从未原谅你,但我还是希望,如果有来世,来世我们还是父女,很好很好的那种……

爹,对不起……

虽然我觉得这句话应该你来说,但还是请我说一遍……

我们父女,都欠彼此一句对不起吧……

只是……都来不及表达给对方了……

错过了……

炎小琪完全消逝后,那每一朵紫玫瑰旁边都长满了依米花。

我曾借用“时空”去过地球,访遍天下的爱情故事,其中“梁祝”的故事最能打动我,他们最后双双化蝶,我们最后双双化花也算是一段佳话吧。但我不要被后人传诵,我只想陪在你身边,因为我是属于你一个人的。

紫玫瑰的话语我知道,守护爱情。你一直在守护我,对吗?

我最喜欢依米花,它的花语是转瞬即逝的爱。我们的爱虽然短暂,却值得回味一生,不是吗?

出了洞的染暨看着君挽思手中突然出现的依米花,叹了口气,封死了进入火炎洞的结界。

我不是姻缘神,能做的只有让你们永远在一起不受外人打扰了。

君挽思也是感应到了什么,流下两行清泪。

小琪,谢谢。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连一直少根筋的许坛青也是叹了口气,看向没有进去的几个人:“你们想听故事吗?”

回钧城的路上,许坛青一直在为那几个人讲故事,君挽思和染暨则是负责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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