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君祠眼里那道名为“希望”的光渐渐淡去,变成了不可置信:“娘,你是我认为的在这个世上我最亲近的人啊……为什么会是这样……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祠儿……”心魔慌了,想要抱住他却被他一把推开。
“滚!别叫我!我不是君祠!更不是你的祠儿!”
心魔手足无措地看着君祠,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苍琅,哀求道:“苍琅,我求求你,你去劝劝他,你去劝劝他……不要让他做出什么傻事……”
苍琅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心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对于你的行为及后果,人们取了一个成语叫罪有应得。你活该,这就是报应。你应该为你当年的行为付出代价。”说着,他甩开心魔,来到君祠面前,笑了,“君祠,是我,苍琅哥。“
“苍琅哥……你起开,我要杀了那个人。”面对苍琅的时候,君祠冷静了不少。
“那可不行。”苍琅摇摇头,“我不反对你杀了心魔,但你挽思娘和孜牧爹是无辜的啊。你想,心魔要是死了,不得害他们两个一起死啊。”
“那怎么办?”
“如果二位做不了决定的话,在下可以替二位做决定。”宫墨研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待君祠和苍琅回过神时,她已离心魔只有一厘米了。
“小心!”也不知是苍琅喊了一声还是君祠喊了一声。
可悲痛欲绝的心魔哪里理会这些,全然不知死神已经渐渐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孜牧替她躲过了一劫。然后便听他咆哮道:“你他妈脑抽了啊!你想死我和挽思可不想死!”
“对不起……”
这边宫墨研正想继续攻击,无名却出现在她身边,按住她的肩:“研儿,莫要轻举妄动。你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和孜牧匹敌的地步。”
宫墨研还是像之前一样的不甘心ing。
无名的脸上永远是轻柔的笑容,他看向君祠:“考虑的怎么样了?我可没有多少时间了。再不动手,那么我将接替你。”
君祠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刚向前走了一步,却被苍琅一把拽回来,苍琅表情很是凝重:“决定了?”
“还请苍琅哥不要插手。”
“……好。”苍琅无力地垂下手,“这都是命……你去吧……”
君祠来到心魔面前时,笑了,摘下腰间别着的那把小巧精致的匕首,将匕首拔出鞘之后把鞘扔出老远。
他悲伤地看着匕首,自顾自道:“娘,你还记得吗?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个礼物,说是给我防身用的,可你送了跟没送似的。你一直把我保护的很好,所以这匕首我基本是用来切水果了。但他终究不是水果刀,终有一天它会见血,终究有一个人会成为它的刀下亡魂……”他指了指心脏的位置,“这里是心脏吧……”
心魔闭上眼:“来吧……死在你手上,我知足了……”
“傻娘,谁说我要杀你了……”君祠猛地抱住心魔,将匕首从心魔右胸插入。匕首很长,虽然穿透了心魔的右胸,但也穿透了君祠的左胸。
而那个位置,是……心脏。
无视心魔惊骇的眼神,君祠继续道:“娘,说不恨你那是不可能的,但让我杀了我最爱的你也不可能啊……我对不起我的亲生母亲,所以我决定用我的命来赎罪……娘……我知道其实一切都不怨你……你也不想……所以,这次就让我来成全你……如果我的死,能抵消你造下的罪孽并让你圆满地消失,那么我的死……值……”
说着,他闭上了眼,安详地好像睡着了。
只是,永不再醒来罢了。
“祠儿!”心魔拔掉匕首,使胸前的伤口的疼痛又增加了几分。但她神情呆滞,眉头也没皱一下,就连眼泪也没有了,只是紧紧地抱着君祠的尸体,防止他的体温流失。
不过是,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许久,她像个痴儿一样喃喃道:“祠儿说得对,祠儿的死是有意义的,娘现在就去陪着祠儿好不好……”她痴痴地笑着,合上了眼,身边渐渐出现了无数个红色的光点包围住她和君祠。
“主人,这是怎么回事?”此情此景,是宫墨研从来没有看见过的。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是心魔消失的征兆。这么多年了,还是我第二次看到心魔消失,没想到是在她身上看见的……”无名叹了口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很快,君祠的尸体和那些红光消失了。君挽思睁开了眼,她拾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轻轻道:“心魔,祠儿,一路好走,不送。”
“很快,就有人来送你了。”无名笑道。
君挽思将眸子转向无名,眸子里的淡然竟惊到了无名。经过心魔的洗礼,她好似脱胎换骨一般,变得……连无名都有些惊讶。
“来吧,今天,将是我们的决战。”
“研儿,去吧。”
君挽思看着迎面走来的宫墨研,语气里竟有一些倨傲:“宫墨研,你爹和宫家的人都在家等你接手宫家呢。”
宫家的灭亡和宫家主的死始终是宫墨研心里的一根刺。而在今天,君挽思把它拔出来了,鲜血淋漓的伤口,让她疼得窒息。
“你住嘴!”宫墨研的脸变得扭曲,不顾一切地与君挽思打了起来,招招狠辣,无疑是想要君挽思的命。
反观君挽思,神色悠闲,完全不像是在打一场赌注是生死的战争。
无名看出了局势的不利,道:“研儿,不必管她,你的家人早已转世,并且过上了很好的生活。”
相比无名,这边的苍琅就显得轻松多了,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瓜子在那磕。自己磕就不说什么了,偏偏还误导了咱们无名界主:“诶,你吃点不?”
无名居然还风轻云淡地接过:“给我来点吧。”
然后苍琅忍痛割爱地把手里的瓜子分给了无名一大半。
那两道在她们打架时发出的清脆声音君挽思永远也忘不了。
不久,君挽思完胜。苍琅则看着宫墨研,不让她去搅和君挽思和无名的战斗。
随后,忘渊来了,手里拿着好久不见的“时空”兄。
再然后,苍琅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冲上去帮君挽思。一下子,局面产生了变化。纵使无名再强大,对抗君挽思两个人外加一个虽实力还没恢复但依然强大的孜牧也是吃力的。
忘渊把玩着“时空”,余光瞥见宫墨研一副恨不得冲上去帮无名的表情。他轻笑:“我又不是苍琅,也没看着你,想去就去呗。”
他的话音刚落,身旁早已没了宫墨研的影子。
谁也没有想到,宫墨研会突然冲上来给君挽思致命的一击。
她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径直向海面袭去。
无名接住了她不断往下坠的身体,眼里闪着接近疯狂的光,倏地消失在了原地。
苍琅提着宫墨研怒火滔天地来到忘渊面前,恶狠狠地看着他:“挽思要是真出什么事,我不会放过你!”
“莫急,这都是命。”
然后无名带着君挽思和拓西凉出来了。
他盘膝坐在海面上,左上边拓西凉安详地躺在他制造的结界中,右上边君挽思亦是如此。
忘渊几个人下来时看见的便是这一番景象:无名身下出现了个巨大的金色法阵,而君挽思的额头中不断涌出的金光全部灌输到拓西凉的身体里。
苍琅正想冲过去,忘渊却拦住了他:“苍琅,相信我,这是最后一个劫。”
“可是我答应过她,要保护好她的……”
“我这也是在保护她。看着就好。”
许久,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漫长。君挽思停止了呼吸,而拓西凉开始了呼吸。
无名解除结界,接住了拓西凉。
而苍琅也接住了君挽思。
拓西凉缓缓睁开眼,颤抖的手不可置信地抚着无名的脸:“无名?真的是你,真的是你……我居然还能活着见到你……我居然……”
“我说过啊,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我都会让你重回我身边。”一向深不可测的无名,此时竟流下了眼泪。
“……可无名,挽思是无辜的……你完全可以炼魂而不是换魂啊……”拓西凉脱离了无名的怀抱,从苍琅手中接过君挽思,“无名,我们不能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今天见到你,足够成为我在沉睡中的精神支柱了,我一定会撑到你炼出我的魂魄的那一天。在此之前,我相信你可以忍受孤独的痛苦。还有小牧,当初他杀了我只是个意外,你不要再怪他了。这其实也是,我们最后一个劫啊……”说着,她把手按在君挽思的头上,渡魂。
最后,无名抱住拓西凉再次冰冷的身体,怔怔出神。
染暨来了。
一切都结束后他来了。
“我来,是来了结这一切。“
他解开腰带,脱下了上衣,露出削瘦的上身,后背赫然是一条栩栩如生的黑龙。那黑龙活了般的从染暨后背飘出来笼罩住在场的所有人。
染暨穿好衣服后,解释道:“这是许坛青的真身,从这以后,世上便再也没有许坛青这个人了。”
这就是许坛青,天下第一幻器——许坛青。
最后,无名没有被许坛青杀死,他不能死。他回到了拓无宫,炼魂。
而宫墨研陷入了那团黑雾制造的幻境当中,死了。
君挽思被宫墨研刺中了心脏,本来也是要死的,但忘渊救了她。
忘渊打碎了“时空”,把她送走了。
他说,只有这样才能救她一命。
君挽思在时空缝隙里的那一秒,时间可以救活她。
但没人知道时空之珠会把她传送到哪个时空,只能慢慢寻找。
但终究是,给了染暨一丝希望。
从此,他开始了漫无边际的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