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M:云の泣《同归》
“因为他不是落沙。”玄武语气淡定至极,所有仙家不禁愣住,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白泽收起纸扇,走到“落沙”身旁,手腕翻动,以扇为指,点向“落沙”后颈,他毫无反抗之力任由白泽在身上轻轻点了数下,就见蓦地氤氲一片,再看去,哪里是落沙,明明是寻常鬼兵。
“你是谁?”玄武简单明了问道,那鬼兵却死死盯着玄武不言一句,仿佛没有听到问话。
重明微微颔首道:“他应是落沙的亲兵,”伸手指着那鬼兵的腰带道,“赤金腰带,我曾在旁施的亲兵身上见到过,白兄也应有些印象。”
白泽仔细打量鬼兵,点头道:“没错,确是赤金腰带。”话音刚落,一缕黑雾莫名腾起,渐成一团,而鬼兵的身子也随之慢慢消散,刹那活生生的鬼兵就化作黑雾不见。
玄武将白泽与重明向后挡去道:“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催动刀上的冰寒黑光,自我了断,不曾吐出半个字,也已是忠心不二、拼死护主。”方才还狠狠的众仙家,闻言也不由得唏嘘一番。
“既然这里不是世子,那落沙必定身在他处,鬼族这般费尽心机、耗尽鬼兵性命,怕是声东击西,真正目的并不在于进攻四面山。”重明看向白泽,似乎有所期待。
白泽轻皱眉头道:“若他们意不在四面山,又在何处,”轻摇纸扇思索,“莫不是……”
“报,落沙率鬼兵正对扶桑岛与方丈洲展开攻击,青龙上仙已领东方大军前去相救,请两位仙将火速赶赴增援!”仙兵激动道,众仙家闻言脸色顿变,对眼前扑朔迷离的战局难以置信。
“北方大军守好元洲防线,”白泽不假思索道,“中央大军调转阵列,增援扶桑岛与方丈洲。”与重明一同驾云而去,众仙家紧跟两位仙将,仙兵阵列严明地赶往东南方向。
日光灿烂,碧海苍澜,远远望去,水天一色。偏偏平静的海面上黑雾团团腾起,箍住扶桑岛与方丈洲,仿佛偌大黑色仙山伫立于东海之中。中央大军在白泽的号令下,无声浩荡立于云端,俯视岌岌可危的洲岛。
青龙上仙赶来道:“东方大军正在祖洲休整,仙兵来报落沙侵袭,我便率兵抵抗,可惜难敌扶桑岛与方丈洲的冰寒黑雾。”
重明扫视一周,冷静道:“如此浓重的冰寒黑雾,怕是只有鬼帝才能为之,可是,”低沉声音中掩藏不安,“不见鬼帝身影。”
众仙家也四处张望,只见无数鬼兵徘徊在冰寒黑雾外,脚步匆匆、神情淡漠,似与这海面上的动静无关,漠然蓦然化作一道黑雾,袅袅飘飞,融入愈加浓重的冰寒黑雾。
“这里的围困的冰寒黑雾并非鬼帝手笔,而是不知多少鬼兵的自我了断,”白泽难得表情肃穆地说道,“没想到,鬼族竟然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每个鬼兵的冰寒黑雾看似微不足道,实则集腋成裘,便是这般难解景象。”
众仙家闻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都知向来鬼族对仙界怀有仇恨,却不曾料到,为了对付仙界,鬼族可以以命抵命。
“若如白兄所言,”重明声音低到只有身旁的白泽听得到,“鬼族费尽心机声东击西,就是为了扶桑岛与方丈洲,纵然有三天司命与太真东王父等老辈仙家,也不至于用这种绝命方法,鬼帝究竟要干什么。”
白泽摇头道:“我们自以为诱敌深入、掌控主动,却已然跳入对方的谋划中,被动得很,还偏偏猜不着对方的下一步,”叹息一声道,“恐怕鬼族为此一战,准备得充分完全出乎我们的意料。”顿一顿道,“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已无他策。”
重明左手高举沉声道:“弓箭手准备,射杀游荡自断的鬼兵,”左手无声划下,流矢飞去,漫天箭雨、遮云蔽日,射中的鬼兵瞬间爆裂,白光黑雾腾起,似出淤泥之白莲,耀眼清丽,朵朵绽放在黑雾前,昙花一现映衬背后的冰寒黑雾,如照亮夜空投下不灭的刹那光华。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破了我鬼族的冰寒黑雾围困?”落沙嚣张而放肆声音清晰传来,众仙家循声看去,落沙正在一班亲兵的簇拥下,立于高高云头,慢慢飘荡过来,一脸得意道,“鬼族五万年筹谋,纵然两位仙将有通天之能,怕也参不透其中玄机。”
众仙家闻言气血上涌,暗自握紧手中长剑,似是在等待白泽一声号令便上前厮杀。而白泽却露出标志性的散漫笑容,轻轻摇扇道:“是啊,我与重明一向琴棋书画诗酒茶,刀光剑影、运筹帷幄确实生疏不少,都说仇恨生勤苦、无忧毁天资,此言不虚啊。”
落沙听得白泽一席话听得甚是舒服,得意神情还是忽然变作冷漠道:“扶桑岛是仙界至尊灵物生长之处,鬼族要定了,至于方丈洲老辈仙家多得很,一日不灭便是鬼族的心头大患,你们休想夺回。”言罢,举刀砍来,一班鬼兵也随之冲来,较低海面上大批鬼兵直扑而来。
白泽脸色分外难看,似是生气又似强压怒气,仍然镇定挥手下令攻击,随即又道:“凌水令人与若水飞仙跟在我和重明身后,想方设法拖住落沙的亲兵,注意不要为冰寒黑光所伤。”说完稍稍犹豫,还是回首看去,只见若水含怨般默默望着自己,心中一颤,忙回过头去,身先士卒,飞身向落沙。
“鬼族世子的亲兵都是精挑细选的良材,武艺高强,两位姑娘和其他仙家不要让他们打扰我和白泽对付落沙便好,莫伤到自己,”重明似是怕她们不懂白泽的意思,边飞边道。
凌水深深望了重明一眼,语气不无坚定道,“我与师妹会尽力而为。”
波澜无惊的海面上,云海翻涌若滔天浪花,仙兵与鬼兵迎面接击、痛快厮杀,弓箭手站在高处继续射杀鬼兵,箭矢飞过、白光闪处、玉莲出水,冰寒白光借此荡漾在鬼仙大阵中,逼散鬼兵刀上丝丝冰寒黑光,成了真刀真剑对峙,杀伐声盛、血腥弥漫,只有不远处的冰寒黑雾障兀自缭绕。
凌水与若水并肩作战、互为防御。眼见鬼兵大刀落下,若水并未强力格挡,而是举剑将力量引导一旁,左掌斜斜拍出,鬼兵正要抽刀,发现已被从长剑缠住,若水左掌裹挟仙力果断斜劈那鬼兵右手腕,大刀便滚落,长剑挥出,鬼兵应声而倒。凌水手腕转动,挽成漂亮剑花将鬼兵的大刀尽数挡去,蓦地挺剑一击,正中鬼兵手腕,再抽剑刺出,鬼兵哼也未哼便倒。
穿过零星鬼兵,面前就是身着赤金腰带的亲兵,凌水与若水见白泽与重明较为轻松地解决,还是眸色深了三分,谨慎出招。两位仙女还未近亲兵的身,就觉冰寒黑雾比方才重了些,忙左手捏住火浣披风一角,迅速转身,将周遭的冰寒黑雾尽数挥去。
凌水与若水更加紧密地背靠着背,若水剑法又变,大开大合,仔细应对砍来的一柄又一柄刀,卸去刀上力道,并将飘飞的冰寒黑雾引向他方,再顺势长剑一带把亲兵赶到身后。凌水手上剑光大作,看准时机,将若水引来的亲兵变幻招式击杀,与若水配合默契,不紧不慢,虽不如各自为战来得快,却也一时难以攻破。
白泽驾云而飞,似一片薄云苍羽,潇洒飘逸,重明紧随其后,衣袂翩跹,两位仙将一白一蓝,仿佛自成天穹云海。落沙大喝一声,横刀扫过、黑雾腾起,在自己身前筑起一道屏障。
两位仙左手抓住火浣披风、以其为盾,右手转动,白光闪亮,在冰寒白光将要撞上冰寒黑雾时,白泽与重明很有默契地催动仙力向后弹开,落沙亦横刀在胸向后避去,就见冰寒黑雾受到震荡,顿时崩裂,强光刹那释放。
白泽挥扇、重明挥剑,两道白光急速闪出,冲破升腾白光直向落沙。落沙忽觉气息一窒,便知不好,一边飞身而去一边舞刀格散冰寒白光,正要转身逃脱,抬眼看去,白泽与重明已绕过渐渐弱下来的强光,在自己两侧远处恭候。
见两位仙将又是挥出冰寒白光的姿势,落沙驾云飞起,旋转身子、大刀横扫,突然停下大刀指天,便是一道裹挟金色碎点的黑光一闪。
两位仙将见状都心下暗道:“不好,落沙怕是向鬼帝求救,”忙心有灵犀地飞身向鬼仙大阵退去,才飞到半途,南面海天就乌云压来,云头之上赫然便是身着玄衣的鬼帝。
白泽与重明默然对视点头,各自一道白光劈向若水与凌水正在奋力拼杀的亲兵身上,两位仙女微微一怔,忙向白光来处望去,看到他们做出后退的手势,也不恋战,快速飞身退到仙将身后。
重明手腕翻动,剑光腾空飞起,如烟花绽开。众仙家仙兵见状,知是撤退信号,便且战且退。
鬼帝已然近在眼前,凌水与若水不无惧怕地举剑谨慎注视他,随着两位仙将后退,身前的白泽与重明剑扇画弧,两道冰寒白光顿成两个圆圈,左掌震动,白光急飞向内,成圆形光晕,又如法炮制,在仙家仙兵前方铸成光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