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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合围之势

BGM:董贞、许诺《侠客行》

碧落清灵,浩海寥廓,怎么看都与平时并无二致。伫立在元洲山峰之上的百宜忧心忡忡地远眺,仿佛海面远处有着难解困惑。

“师妹,”逸羽温声唤道,“大战在即,怎么在这里。”百宜收神颔首道:“师兄第一次上战场时,也是这般紧张?”声音中掩藏不住不安与害怕。

逸羽亦眺望远海道:“自然,曾经安宁美好的景致,亘古不变,却一朝染上血色,瞬间从绝美变为残酷,任谁见了都为之震撼。”又看向百宜道,“已经没有时间在这里感慨了,大军马上出发,玄武上仙正在整队,我们回去罢。”

东海东北,北方大军由北向东南,云头浩荡、黑影覆海,仿佛晴空忽阴、天地顿暗。冥海之东,大军止住,玄武上仙居高临下凝视远处波涛汹涌,众位仙家也各自握紧长剑,紧张而又忐忑等待。

不多时,就见东边海天之际黑影涌动,愈来愈大,正是是鬼族大军,为首的并非鬼帝,而是世子落沙。鬼族大军亦停下步伐,隔海与北方大军对峙,一时金乌骄肆、光芒万丈,东海湛蓝、琉璃漾动,静极只余远处波涛怒吼,仿如遥远呼唤。

“原来是北天仙君玄武上仙,”落沙自负道,“东方大军已为我鬼族所破,看来久无战事,仙界的日子过得甚是逍遥,不像鬼族这般辛苦。”说完便有鬼兵高声应和,众仙家一听,不由得怒气丛生。

玄武依旧面无表情,清冷声音道:“多谢提醒,我定然向天帝君转达落沙世子的好意。”落沙闻言笑道,“玄武上仙真是客气,只是今日战火正盛,实在不适合叙旧。”还在最后两字刻意加重语气。

“往者不追,来者方重,落沙世子与我所想甚是相合,”玄武迎风抄手而立,墨绿衣衫轻轻飘动,于冷冽中不怒自威,诸位仙家听说鬼族一路厮杀而来本都有点胆怯,如今见玄武三言两语间不落下风,便底气足了不少。

落沙仰天大笑,右手一挥,大批鬼兵举刀砍来,仙兵阵列整齐上前抵挡,刀光剑影频闪,铿锵之声不绝,映衬阳光,似银花点缀,更如浪花此起彼伏,甚是好看。更有袅袅黑雾悄然腾起,幽灵一般游荡不定,于极美银光中兀自猖狂。

不过,支撑许久,仙兵还是无奈露出疲惫之象,且战且退的落沙大喜,一路高歌猛进的他看准时机,身先士卒穷追不舍,大刀一横、催动邪力,便有冰寒黑雾在刀上凝起,虽无鬼帝那般惊天动地,却也足以置仙家仙兵于灰飞烟灭。眼见离冥海近在眼前,再看丢盔弃甲的仙兵,落沙还是下令继续追击。

忽然,晴空闪电,不甚清楚,落沙并未注意到,玄武却是眸底寒光滑过,仍未动作。金乌瞬间遁逝,蒸发一般不见踪影,晴空成了暗夜,伸手不见五指,唯留耳边涛声阵阵。

落沙见状大吼:“莫要慌,这只是仙界的障眼法,必然不久。”只是海浪怒号,落沙的声音尽数融在风中消散。

极黑之中,一道闪电突亮、划破天际,如火把点亮满天星子,忽明忽暗似微风吹动,天地一时晦暗不明,诡异至极,仙兵镇定如常,鬼兵已然惊恐。蓦地星子大亮,星光若风吹烟尘般飘起,渐成巨大漩涡盘旋在冥海上空,流光溢彩、极其炫目。

“天流漩涡,”百宜轻声道,不可置信地望着天空,虽然牢记玄武对北方大军不论出现何事都故作镇定的叮嘱,方才天地一暗勉强撑住害怕不表现出来,此时看到绝美的天流漩涡她还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

漩涡愈来愈大、愈转愈快、愈来愈亮,似要吸取一切,星光疯狂飞动,如聚集成偌大明月挂在夜空,耀眼亮光不亚于金乌当空,银光流泻在沧浪之上若天水一色,见者不禁都为之屏住呼吸,残酷战场倏尔安静无比,仿佛只是在等待这一场盛大。

当所有鬼族仙家都沉浸在美轮美奂中时,冥海波涛仿如脱缰野马,蓦地冲天激荡,百里之内的东海亦波浪翻涌,如往常冥海,似要吞噬一切,将处于冥海边缘的鬼兵尽数揽入滔天黑浪。

更受天流漩涡仙力吸引,冥海上鬼兵攒集之处渐成海上漩涡,一旁的蓬丘无风安宁,这里却是风急浪高,鬼兵深陷其中、难以逃脱,而星子本就是冰寒石,天流漩涡搅动冥海海水,便是形成隔绝冰寒黑光的屏障,恰如太古冰山中冰寒白石包裹冰寒黑石的原始。

早已撤退道百里之外的仙家仙兵见此情景,不禁有些后怕又有些兴奋,怕是若自己退的慢了也就成了战场上的牺牲品,喜的是自从开战以来未得一捷的仙界总算是扬眉吐气,更何况被困的有世子落沙,此役一功自是不输当年重明一剑。

不多时,天色渐亮,仍是十分阴沉,天流漩涡已然没有最初的猛烈,还是维持转动,维系融入冰寒白光的惊涛骇浪困住鬼族。此时,白泽与重明亲率中央大军而来,烈烈风中、衣袂飘动,一白一蓝,甚是鲜明。

“见过白泽仙将、重明仙将,”玄武毕恭毕敬道,“已困住鬼族,请两位仙将配合消灭鬼兵。”

白泽左手高举,用力打开纸扇,中央大军见此令,弓箭手迅速驾云与北方大军的弓箭手合围冥海。弓弦张满、不得不发,所有仙家一时紧张而又期待地注视黑浪中仓皇无措的鬼兵,静静等待一声号令。

白泽忽然左手自上划下,身边的弓箭手顿时放箭,合围圈从一点开始箭矢纷飞,如同绽放花朵。箭雨不歇,裹挟游丝似的白光急速飞入黑浪中,鬼兵应声而倒,瞬间冰寒黑白光崩裂,区区身躯灰飞烟灭。

凌水紧皱眉头望着眼前大快人心而又残酷惨烈的景象,喃喃道:“如此死法,想必飞箭之上已然淬了冰寒白光,与鬼兵刀上的冰寒黑光相碰撞,邪力与仙力激动,生生将鬼兵震荡得灰飞烟灭。”

重明侧头看向凌水,嘴角微微上扬道:“确是如此,”又回头凝重望着混乱的鬼兵道,“凌水姑娘许是觉得这太过残忍,可是,你死方能我活,别无选择。冰寒黑白石本就是共生,相生相克注定一场厮杀争夺。”

“可是,”若水犹豫道,“冰寒黑光本就是邪力,仙家触之即灰飞烟灭,为何鬼兵可运用自如。”白泽回首赞赏地望了若水一眼,并未言语。

一旁的玄武见两位仙将没有开口的意思,方无甚表情道:“鬼族只是将冰寒黑光淬在刀上,而且极为微少,并不能使鬼兵灰飞烟灭,却能为害敌人,就如我们的冰寒白光箭,弓箭手不为冰寒白光所伤,而能借助冰寒黑白光的撞击使鬼兵灭于无形。”

无数鬼兵仿如蒸发般渐渐消失,偌大海浪合围圈中渐渐显得空荡,落沙仓皇无措地用刀格开身边的飞矢,执着做着最后的挣扎。因撞击产生的冰寒黑雾白光愈来愈浓,似要包裹整个合围圈,看不清其中究竟几何。

天流漩涡悄然慢了下来,黑浪亦和缓许多,乱飞的冰寒黑雾业已与海水中的冰寒白光撞击消耗殆尽。天流漩涡如云开雾散般逐渐消失,碧落缓缓清朗成往常模样,海浪趋平,冥海亦恢复平日的洪波汹涌。

清静海面上,残余鬼兵如惊弓之鸟,掩不住眼中恐惧,提刀护在胸前。重明凝出金缕剑,飞身便向鬼兵中,一干仙家仙兵见状,纷纷挥动长剑随他冲入敌阵,一时刀光剑影再起,不过此时仙界已占有绝对优势。鬼兵刀上的冰寒黑雾已为滔滔海水震荡开来,失了依凭,鬼兵便是一盘散沙,没有半分抵抗之力。

海风和缓,碧色浪平,冥海之侧,再度恢复清明,独有落沙在云头之上,手执大刀支撑身子,发丝凌乱,再无初时嚣张。诸位仙家一见顿觉解气得很,但都立在原地,没有命令也不轻举妄动。

“与旁施相比,落沙相去甚远,”重明注视着落沙道,“不论是功力还是武艺,抑或是谋略,旁施怕是鬼帝几个儿子中最为厉害的。”

白泽又轻摇折扇、散漫笑意挂嘴边道:“棋逢对手方过瘾,只是世间高手有限,杀一个便少一个。”

诸位仙家都在等待两位仙家对落沙的处置,不料他们又如往常调侃起来,不觉有些焦急。倒是玄武缓步走到落沙面前,落沙举刀便砍,玄武右手伸出轻易抓住落沙手腕,左掌斜斜拍出,正中落沙前胸,落沙踉跄后退,以刀支地,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重明向前一步,抄手而立,声音冷静道:“就算落沙难比旁施,也不似这般脆弱,纵然为冰寒黑白光所伤,于他而言,应不会这样严重,况且,”顿一顿道,“玄武不该如此轻易擒住他。”

“重明仙将所言极是,”玄武清冷声音响起,转身看向众位仙家,“因为他不是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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