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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决一死战

BGM:云の泣《同归》

东海丑寅之间,生洲似沧海遗珠,点于浩荡琉璃色上,与东海东北的冥海遥遥相望,背后便是正北的元洲、钟山与沧海岛。

云天旷远、海风阵阵,生洲以南,一道银色屏障自天而生,无数缕银光疏离明灭,仿如飘忽不定的巨大的琴弦,立于天地、张琴邀雨,等待一曲绝响弹起。

浩淼东海上,灵虚再次率鬼族大军而来,乌云遮天蔽日,阴影似黑夜渐渐吞噬宁静海面,欺到银障前不远处,半分也不敢再近前。数日来,鬼兵便是止步于此,灵虚自是想尽法子破解银障,无奈都是徒劳。虽然鬼兵几次猛烈进攻也动用临时铸成的真铁箭矢,仙兵却早有准备,更有鸿离施展乾坤掌法,学着灵虚那日的模样,也来了一次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少君,”玄武一身墨绿衣袍甚为庄重,恭敬道,“一切准备停当,静待少君一声令下。”鸿离微微点头,从十洲三岛图前转过身来,清朗面孔上神色凝重,略略思虑道,“若非玄武上仙想出冰寒白石引冥海洪波仙力的法子,催动星宿银光,成交错冰寒白光屏障,生洲恐怕早已为鬼族所破。玄武上仙,辛苦。”

玄武默默行礼,鸿离又道:“重明仙将与凌水真人既已回来,时机已然成熟,”鸿离深吸一口气,似在强行冷静,扫视面前的诸位仙家,沉声道,“今日一战,关乎生洲生死、仙界存亡,已尽其所能成万全之策,容不得半点差池,此战必赢、此役必胜,否则,莫说你我皆无颜再见天帝君、愧对仙界,至少愧对几十万年、十几万年、几万年的修为。诸君勠力同心,当是毕其功于此役。”各仙家行礼接令而去。

见凌水转身而去,看也不看自己一眼,重明也顾不得周围仙家仙兵众多,快步跟到凌水身旁。凌水冷冷道:“不知中央大军执掌重明仙将对下属有何吩咐。”

重明闻言蓦然心痛,凌水看不到银制面具下他的表情,却仍可想见他失望而略带痛苦的眼神,忙颔首不忍去看,就听重明只轻声道了四个字:“多加小心。”

东海云头之上,灵虚手持冰寒黑石,身旁鬼帝与落沙分立。灵虚望着生洲明灭的银障道:“今日援兵已到,更兼我已想出破解银障的法子,今日便可攻破生洲,明日鬼族就将长驱直入、直取钟山,攻入四面山、擒住天帝君,如此一来,鬼族便可一雪五万年前的耻辱,扬眉吐气。”

鬼帝与落沙低首间迅速交换眼神,齐声应道:“我等必将死战!”身后的鬼兵山呼海啸呼应,灵虚一脸得意神色,气沉丹田,隔着银障叫阵:“鸿离小儿,仙界的少君竟是这般缩头乌龟,怎能服众,今日我便叫你再难躲藏。”言罢,一声令下,鬼兵汹涌而来,黑雾蓝光兀自缭绕漂浮,几重云头交错高耸在银障外,仿佛高山将倾,紧紧围住生洲。

鸿离坐镇正中,东华大帝君与紫微大帝静立两旁,青龙上仙率领的东方大军、朱雀上仙率领的南方大军分列左右,中间是重明执掌的中央大军,凌水立于重明身后,不无担忧地望着靛色身影。

忽然,灵虚挥臂下令,黑色箭矢铺天盖地而来,若密不透风的大氅,似要吞噬一切。仙兵熟练地举起盾牌,方才还阵列整齐的兵阵瞬间就成了铜墙铁壁,众位仙家亦是各自挥动长剑格挡。只是,这番箭雨落下,虽然仍是有无前几日的铿锵撞击声响,却无那般雷鸣。黑色箭矢满载力道撞击盾牌后,便成碎片,点点黑雾蓝光袅袅逸出,一时冰寒黑雾琉璃光在银障之后、生洲上空诡异地弥散开来,仙家仙兵皆是一怔,没想到无法攻破银障的灵虚竟想到这样的法子。

紫微大帝飞身而起,手持冰寒白石,划出银色圆弧,两臂一振,冰寒白光从圆弧向内迸发,与冰寒黑雾琉璃光强烈碰撞,白光大作,如满月凌天、照亮海天。重明隔着火浣披风拿住一支黑箭,细细端详方发觉,这并非前几日常见的真铁箭矢,而是涂了黑漆的木制箭矢,裹挟力道,撞上盾牌便会碎裂,释放里面的冰寒黑雾琉璃光,实是费尽心思。

生洲上空的黑雾蓝光方渐渐散去,众仙家仙兵以为灵虚此招不过再一次不奏效。此刻,灵虚高高腾起在云海之间,左右摇动手中的冰寒黑石,冰寒黑雾琉璃光灵蛇一般蜿蜒而出,落在鬼兵阵前的海面上,激得海水起伏汹涌,众多鬼兵大刀指向海浪,无数黑雾蓝光飞出,融入涌向生洲岸边的翻腾波涛,不多时就在海面上掘出一片偌大凹陷。

眼见巨大浪墙穿过银障,层层叠叠而来,仙家仙兵不由得更是骇然,顿时手足无措。却见鸿离紫袍胀满、腾云驾雾,两掌开合处银光倾泻,凝成光柱。鸿离镇定施展开乾坤掌法,滚滚仙力如东流江水,光柱似银龙舞天,直向层叠海浪俯冲而去。待得海浪近在眼前,鸿离两臂张开,在天银龙蓦地张口,将来袭海水尽数吸取,龙尾摆动,无尽海水经由银障喷向鬼兵,刹那便成倾盆大雨,裹挟冰寒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鬼兵。

灵虚见状,使足力气舞起手中黑雾蓝光的灵蛇,画成黑雾障挡在身前,虽未为冰寒白光所伤,还是被打得浑身湿透。鬼帝与落沙冷眼旁观、并未上前保护,灵虚方才只顾保身,没有一点念及鬼兵,此时的鬼兵大阵虽有盾牌和黑雾蓝光,无奈对海水没有半分作用,整个鬼兵阵顿时都成了落汤鸡。

“鸿离小儿找死,莫怪我手下不留情!”灵虚狠狠道,“众兵听令,用毒性强攻,只要打开缺口就可攻破生洲!”言罢,大批鬼兵潮水般涌向银障,鬼帝与落沙挥动大刀,一蓝一黄的光芒交错缠绕飞向银障,撞在银障的一刻光芒大作,更有无数冰寒黑雾琉璃光齐齐迸发,都集中在蓝黄光芒的一点,瞬间海荡地摇,似乎连星宿被振到,本来固若金汤的银障,竟错开一道细细缝隙。

“哈哈哈!”灵虚仰天长笑,笑声中充满狂妄嚣张,振臂高呼,“进攻!”不就多想,便身先士卒地飞向银障,正要从缝隙中挤过时,身后传来鸣金之声。灵虚回头看去,银障上的缝隙已然消失,鬼兵迅速撤退,鬼帝高举大刀以示兵权。

灵虚忽然明白眼前情景,却已然由缝隙穿过银障,驾云浮在生洲岸边上空,以冰寒黑石作为武器,仍是一副俾睨天下的样子。

还未等灵虚站稳,干莫上仙便迎头冲来,重明与凌水一左一右围来。灵虚矮身躲过三位仙家的长剑,一边下落一边放出冰寒黑雾琉璃光,一瞥之下才知鬼兵正在鬼帝的指挥下,继续以琉璃繁缕和凝若花的毒光强攻银障,心下不禁怒气丛生。

金光闪闪,重明熟练地挥动长剑,“清散剑法”中的“情深似海”天上飞瀑般雄浑,招式凌厉,一改往日缠绵,满是杀机。凌水轻蹙眉头,一瞬间惊于重明能将这套剑法赋予如此剑气剑势,却见灵虚不甘示弱拿起冰寒黑石就毫不留情地攻向重明,便不假思索地飞身出剑,与重明并肩作战,“皎若盛阳”一气呵成,顿时银光闪动,与冰寒黑雾琉璃光斗在一处。

众位仙家仙兵皆是惊住,不少仙家都见识过重明的“清散剑法”,已是赞叹不已,谁知凌水的“清散剑法”竟丝毫不输于重明,并且两位仙家配合极为默契,时而同进同退,时而一攻一守,时而互相保护,宛然心有灵犀,还有隐约可见的缠绵柔情。

纵然有冰寒黑石在手,无奈双剑合璧的“清散剑法”,不仅用裹挟冰寒白光的长剑将冰寒黑雾琉璃光化尽,亦有变幻剑招狂风骤雨般攻来,更兼灵虚本就功力剑法与重明和凌水虚相差甚远,灵虚渐渐难以支撑,只好孤注一掷,怀抱住冰寒黑石,看准时机翻身后退,抵在银障前打算在鬼兵攻破银障时,借助琉璃繁缕与凝若花的毒光催动冰寒黑雾,或许能一举隳灭生洲仙家仙兵,更会夺回在鬼族中的声望。

重明和凌水自是不会任由灵虚为所欲为,挺剑刺去、剑势如虹,眼见长剑将抵灵虚两臂,就见他背后不远处一束凝若花毒光破障而入。灵虚见毒光已破银障,正自暗喜,忽然头顶隐隐生风,抬头看去,干莫上仙头下脚上落下来,手中执半块白色石头,已是近在眼前,连抵挡的时间都无半点,只得愣愣看着干莫将手中的白色石头覆在冰寒黑石上,与冰寒黑石下的半块冰寒白石严丝合缝。

而那束凝若花的毒光,不偏不正飞向凌水。虽然凌水已经战场历练,却不曾经历过如此激烈的场面,看到毒光竟然瞬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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