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易之把打包好的米粥放在桌上,眉头紧皱。
林安笙感到周围气压都在变低,自己好像中了定身术,手脚上动作都停住了。医生见她不再闹腾,便松开了对她的束缚。
“既然家属来了,就好好看着她吧,这姑娘我是管不了了,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小孩子,怎么能这么不懂爱惜自己。”
医护小姐抱怨完一通后刚想离开病床区,可又突然神色凝重地转身向林安笙问道,“你是不是有过什么会留后遗症的病史?”
听到这个,原本就肃穆的病房似乎变得更肃穆了。林安笙快速地用眼睛的余光去看站在她身旁摆弄一次性餐具的顾易之,含糊其词地回答医护小姐的问题,“好像……没有。”
“那就奇怪了,你的症状看起来并不像是简单的低血糖,下午放学的时候你还是和家里人去医院做个脑电波检查吧,我是曾经头部重创形成的后遗症复发了。具体是什么样的重创我不清楚,但后遗症复发极有可能会带来生命危险,如果你真有病史,还是注意一点,不要做任何激烈运动。”
说得这么严重,连林安笙自己都倒吸一口凉气,又何况旁听了一通的顾易之。
他倒是沉得住气,把盛好的粥递到安笙面前,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她接过并说:“谢谢。”
医护小姐回前面的看诊室了,病床区仅剩下他们两个人,气氛安静得可怕。林安笙用勺子搅动碗里的粥,皮蛋瘦肉的香味溢散开来,但她却没有什么食欲。
顾易之无奈又夺过她手里的粥,舀起一勺,轻轻吹凉后,对她说,“张嘴。”
林安笙没想过他竟然会喂她吃东西,心里更加抗拒了,“不用了,我自己来。”
刚想伸手抢回碗勺,顾易之便侧身躲过,在她说话之际,粥就已送入口中。
安笙惊讶咂舌,这味道竟是十里杨外的福记粥店特有的,带着淡淡的紫苏香。
“你去了城外十里的杨家福记?”
顾易之低头吹粥,好似听不进她说的话,在她开口之初又是一勺粥被塞进嘴。
林安笙有些憋屈,既然救了她却不向她解释,他是当自己是宠物吗?
“为什么是你送我到校医室?”
“我体育课休息惯常是在青榕树下听音乐。”
他的耳机就摆在桌面上。
青榕树,便是操场围墙围不到的地方。这棵百年老树,既不能砍去,又不好划分隶属的校区,索性用栏栅各占据一面。这充分展现了两校校长当初为学校利益争得有多分明。
“你是说,你凑巧看到我晕倒?那叶子知不知道?”
“我已经找人通知她了。”
话题便这样结束了,林安笙不经意已接受了顾易之喂粥,一口接着一口。当她反应过来,顿时捂着嘴,脸色微红。
“吃饱了?吃饱了我带你去医院。”顾易之见状也不动色,更不等她回答就把粥碗放到桌上。
他的话显然不是疑问句,而陈述句。
“我不去。”她早知道的,他不可能不对医护小姐的话放在心上。
“林安笙,你根本没有说实话,你到底瞒着我什么?”
林安笙咬牙不语,甚至扭过头不敢看他。不料,顾易之两手撑在她背后的墙上,她毫无防备地被他困在两臂间,没有方寸逃避的可能,只得与面前的他对视。
林安笙与他的对视并不是一次两次,可从未像现在这般,近得可以看得到他瞳孔中自己的模样。
那样动情,那样割舍不下,安笙紧张得都不敢呼吸。
时间在分秒流逝,如果非要逼她回答,她只能说,“顾易之,我的事,与你无关。”
这句话让顾易之为之一震,旋即松手不再往下追问。问又怎样,她还是会说无关,这种话最能凉心,最让人无奈。
林安笙从他的臂弯里解放出来,刚想舒一口气,隔离病床用的帘子后却闹出了动静。顾易之不发一言地拉开帘子,霎时间,叶子菲和一个少年推搡的画面便出现在安笙眼前。
叶子菲觉得尴尬,便推责身边的少年,“叫你别动我,看,被发现了吧。”
少年满脸不屑地看着叶子菲,道,“谁叫你连偷听这种事都做,太无耻了。”
“谁无耻了!你那只眼睛看到我偷听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少年说时还用手比画了一下,叶子菲恨不得把他眼珠子抠出来,居然这么不给人台阶下!
林安笙并不理会叶子菲偷没偷听,只问那少年,“陶文星,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在学校里一路都听到有女生议论校医室来了个穿容阳校服的帅哥,我好奇,就过来看看。”陶文星说着,目光锁定在顾易之身上,“说的就是你啊!也没我帅嘛。”
叶子菲也疑惑,“顾易之你怎么会在这?”
顾易之并不想在人前和林安笙纠缠太多,最后只俯身朝她低语,“你的事,我管定了。”
安笙的神色一瞬凝重起来。这个人一向说到做到,只怕以后他与自己更要纠缠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