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笙,说说吧,开学考了多少场小测你就得了多少次倒数,你是对我有意见还是对英语有偏见,偏科这么严重你还要不要考大学了!”
楼月兰捏着林安笙的英语卷子,随激动的手势上下在挥动,而陶文星的眼神也跟着卷子在晃,样子别提多滑稽可笑,引得办公室的其他老师都看了过来。
就连楼月兰也被陶文星转移了注意力,“陶文星!你给我安分一点行不行!”
“我也没做什么啊。”陶文星摸着后脖低着头,说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够董月兰听到。
楼月兰当即就把火气喷向他,“你先说,你这周旷课几回了?”
“三回。”
“三回还少啊!今天才星期三你知不知道!”
这么严肃的场合,林安笙知道自己不该笑,可她憋不住。她的一声笑,董月兰脸上更阴郁了。
陶文星就趁楼月兰给自己倒茶的功夫,侧头对站在自己旁边的林安笙低语,“我看到卷子上的分数了,58分,你怎么做到的?”
“你的意思是我考多了还是考得少了?”
“林安笙,你是觉得还有比你低的英语分数吗?”
或许是刚刚吼得过分用力,楼月兰转头再开口时,声音就略带沙哑,她下意识清了清喉,拿起茶杯刚饮一口,紧接着就听到陶文星不怕死的说道,“我就是啊。”
茶当即呛在喉咙里,让楼月兰憋红脸咳了半天,坐她对面的语文组老师赶紧来为她拍背,“楼老师别着急,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好好讲道理,他们会听的。”
电脑上的成绩排版显示着那比林安笙低了一分的英语成绩,楼月兰再三确认,结果这个成绩就是属于陶文星没错。
“都这个节骨眼上了,你们一个两个都不对自己的前途负责,就让我们做老师这么着急,有意思吗?”她的手指跟着说话的节奏一下接一下重敲着桌面。
而后,楼月兰又抬起手指向陶文星,“让我最操心的人就是你,算上今年我也就带满你三年了,你说说,你前两年还好好的吧,今年的三好学生我都给你留着。怎么?叛逆期延迟,想最后修个不良少年回去威风对吗,你上个学期末英语成绩多少分你还记得吗,接近满分!现在呢?”
“不就少了几十分嘛。”陶文星从头到尾没正视过董月兰,难得的心虚表现。
“几十分?少了这几十分你还好意思对外面说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吗!”
“老师,你是不是说得过分了。”
楼月兰一惊。
“为师者,应授以希望,给予美好,而不是以成绩为最高标准去打击一个人生活热情。以分数来判定一个人,这显然是不合理的,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的人生负责,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你若觉得教出我们这样的学生是你的一大败笔,那也改变不了你是我们老师的客观事实,那我也只能替你感到不幸了。”
陶文星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楼月兰则是以更快的速度冷静地听完她的话,略有所思。
“让您这么费心确实是我的错,但请你以后换种方式教导我,对不起,如果没有其他的话要讲的了,我就先回去了。”
林安笙自己也是头一回如此顶撞老师,背在身后的手紧握着,说话的声音也积极维持在正常语速,以免让人发觉她的胆怯。
转身离开之际,楼月兰的声音再次响起,“等一下,你过来。”
安笙闻言止步。
“我还有话要说,你最好好好听我说完。我不反对你刚刚所说的,既然你不喜欢我随便批评人,那我们来做心平气和地谈判一下好了。”楼月兰从抽屉里拿出来一本书,她轻放在桌面,对已经在她面前站好的林安笙接着说道,“记得这本书吗?”
林安笙抿嘴不答,楼月兰便替她说了出来,“这是我在开学第二天缴你的书,简奥斯丁的《Emma》,牛津大学出,版社1942年的经典版。我知道你喜欢这本书,你既看得懂英文原著,那英语水平应付一场考试就绰绰有余了,我不管你出于什么原因跟陶文星一样考差来气我,实在学不好我这科,我可以原谅,毕竟天赋有异,可如果你拿自己的前途任性开玩笑,这是态度问题,是我不允许的。”
这回却换林安笙惊讶了,面前的老师心细如此,竟不像她以为的那种古板模样。
紧接着,楼月兰从另一个抽屉里取出一个木盒,红色的丝绸方布里,也放着一本书,书皮上赫然标示着书名——Emma。书名下就是书的出版日期。
“1912年?”
“对,比你的版本早三十年,是当时的限量纪念版。经过百年沧桑,到现在存世的也没有几本了,有市,无价。”
楼月兰的茶,从头到尾她也不算真正喝上一口,她摸摸茶杯,茶水已凉,她也没什么心思买关子了。
“你的那本书我可以还你,但是我有条件,一模考试你的英语成绩必须是满分,而高考如果你也能考满分,我这版就送你做奖励,如何?”
林安笙看着桌面上的两本书沉吟了许久,最后认真地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