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易举地吓走了那些小孩,周思楚拍拍手,弯了弯嘴唇,满意地直起腰来,将手搭在眉梢朝远处望了一望。
小桥流水,白墙黛瓦,烟柳堤沙,芙蕖花架。若她记忆没有差错,这里应该就是,她当年的埋骨之地,淮南滁州。
不知后来究竟有没有人给她收尸?
突然,远处响起一阵锣鼓喧天。
重生的周思楚孽债已偿恩怨两清,思绪一时间茫茫然如婴儿,自然顺理成章地被那热闹吸引了过去。
结果周思楚挤了半天也没能在一群壮硕的大娘里突出重围,不过还是大概知道了这次是某个王爷率领的亲兵告捷归来。
“快看快看,打头的那位贵人,就是当今的厉王!”突然,身边的年轻姑娘兴奋道。
耳朵听到这句话的同时,周思楚已经来不及回避了。一抬眼,就恰恰与那马上着黑衣的冷俊男子四目相对。
不知怎的,一看到他,周思楚总觉得自己心口疼得受不了。
她永远不能忘记,当年就是他,毫不犹豫地一箭刺穿了她的心窝。
而直到死的那一刻,他在名义上,还是她周思楚的夫君!
好在那厉王只虚虚洒了她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明显是没有认出周思楚的样子。
也对,现在的她在堂堂厉王眼里,不过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市井贱民罢了。仇也是上辈子的,恨也是上辈子的。既来之则安之,既然她现在的身份是个傻子,那就当个快快乐乐的傻子又何妨!
周思楚这边正默默正盘算着自己以后的出路,突然后脑一阵冷风袭来,紧接着眼前一黑。
等她再度醒来,倒不如说她是被腹中的饥火烧醒的。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不,准确的说,仅仅是四堵烂草墙围起来的一块地方,也就勉强比猪圈强一点吧。
要不是身上还穿着方才那件破破烂烂的衣衫,周思楚简直要以为自己是不是又重生了一次。身上莫名其妙沾了很多泥巴,不过此刻的周思楚也顾不上这些,因为她真的快要饿死了!也不知道这具身体是有多长时间没吃过饭,傻子也要活命的好吧。
她环视了一遭,发现这个屋子虽然很大但空空荡荡,屋顶还时不时有阳光漏下来。唯一值得高兴的是在门口的地方,放着两只磕了口的粗瓷大碗,一个里面盛着点水,另一个里面黑乎乎的,也看不清楚到底什么内容。周思楚先是一口气把水喝光了,好歹压了压胸腔的干渴,但水毕竟不能充饥。在慢慢被饿死和可能被毒死之间,周思楚果断选择了后者。
咕咚咕咚地把不明黑色物体咽下去后,周思楚满足地舒了一口气——幸好,只是微微有点发霉的粗粮糊糊。
难吃归难吃,有食物下肚,周思楚终于有精神继续拍门了。这次倒是很快就有人应声,只不过口气不怎么礼貌。
“妈的吵什么吵,死疯子!”
周思楚大声道:”我不吵,我就想上茅房!“
外面人不吭声。
周思楚再接再厉,大喊大叫:”我就想上茅房!我快憋不住了!“
这时更远处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响,好像什么东西被扔到了地上,紧接着另外一个粗嘎女声中气十足道:“阿旺!我让你看好那傻子你长没长耳朵!阿柔现还病着,大夫早说了必须静养——你听听,她又在那儿叫唤个什么劲儿!”
周思楚还喊:“我要拉屎!”
伴随着这洪亮的一声吼,门外咔哒一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