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这么多人，李一帆的心情很久都没能平复下来，他看着双手的血，突然腹内一阵恶心，“哇”地呕吐起来。
然而他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什么也呕不出，吐出几口酸水，难受不已。
他还想杀人。
他已经控制不住了。
对，还有那些逃跑的人，追上去，然后杀了他们。
李一帆双眼通红，随地捡了一把刀，朝那些打手逃跑的方向追去。
刚跑得两步，他便双腿一软，扑倒在地上，痛苦地哭嚎起来，边哭边呕。
然后他再次冲入湖中，搓洗着自己身上的血污，衣服已经洗不干净了，他索性全都丢掉，光着身子，洗了很久很久。
他觉得自己有些精神不正常，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依然疯狂的情绪。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李一帆从湖中走出来，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一脸的茫然。
这个复仇的负担，太重了。
他要变强。
他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他不知道怎么复仇。
他不知道能不能复仇。
然后他昏倒过去。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一张薄被盖在身上，被子上还有淡淡清香。
他连忙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这被子是……师父的？我已经回到林中小屋了吗？
然后“吱呀”一声，小屋门被推开，叶知秋走了进来，表情依然恬淡：“醒了？”
和当初在周家寨醒来时一样，一样的场景，一样的人，一样的话，李一帆突然觉得：只要有师父在，似乎什么事都可以解决，包括变强，包括复仇。
……
山林湖边，两个身影钻了出来，其中一人当然是薛飘。
薛飘嘻嘻笑着：“我说是谁帮我解决困难，原来是小一凡，他怎么变得这么厉害。”
她身旁站着一个青年，一脸严肃的神情，看起来年龄要大几岁。
青年道：“他跟师姐在一起，自然会厉害，不过，他也真狠，杀了这么多人。”
“哼，杀人算什么，他可是连我都敢咬。”薛飘伸手抚着自己的右肩，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
青年看着她的神情，有些出神。
薛飘道：“不知道他跟着师姐修行，会不会有一天比我厉害呢？”
青年想了想，道：“应该不大可能，你的天赋没人能比得过，就算师姐再厉害，也没法把一块顽石变成璞玉，他修行又晚，追上你的可能性不大。”
薛飘闻言脸上一沉，“哼”了一声：“你可以回去了，这些人都被他杀跑了，你也没用了。”
“师妹……你可不可以叫我五师兄，这样说话不礼貌。”
“切，没意思，死气沉沉，五师兄五师兄，五你大爷，偏不叫。”薛飘撅着嘴嘟囔着，然后眼睛忽然放出亮光来，“我跟你打赌，总有一天他一定能超过我，而且那一天不会远。”
青年沉默不言，不知道师妹说这句话时，眼里的那抹亮光代表了什么。
......
“你为什么要杀人？”
“我不知道，他们说要来伤害师父。”李一帆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孩子。
“我跟那些人没仇，而且，这里有结界，他们找不到这地方。”叶知秋像是在说明。
李一帆闻言豁然抬头，心里暗暗嘀咕，原来这里有结界保护啊，自己怎么从来都不知道？那么那些人口中说的要找的小姑娘又是谁？
然后他想起什么，暗暗骂道：“糟了，难不成说的是薛飘？以她的扭曲性格，惹恼这伙人很正常。”
李一帆终于猜到了正确答案。
但他也没有什么后悔的意思，那伙人本来也想杀他，你死我亡罢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师父，你生气了？”
叶知秋看他一眼，道：“没有，为什么生气？”
“我以为我让你生气了。”
叶知秋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我不喜欢你随便杀人，而且，你要控制好自己，不然很危险。”
李一帆静静地听着，想到师父口气虽然冷漠，但是却还是很关心自己的。
但是要控制自己，怎么控制？杀人的时候，他的脑海确实没办法思考，也压根冷静不下来，对血腥的骚动让他狂躁不安。
“从今天起，你不用去捕猎了。”
“啊？那我做什么？”
“看书。”
“看书？”
不知叶知秋是怎么做到的，第二天，李一帆的房间里堆满了书，那些书堆在一起，像垃圾一样，堆满了整个角落，怕有好几百本。
叶知秋道：“看完这些，还有一些。”
李一帆不知道还有的“一些”到底有多少，反正这几百本够他看一阵子了。
他问过师父，为什么要看书？
叶知秋只说“看就是了”，没多加解释，李一帆也就没再追问。
接下来的时间里，李一帆全身心投入了冥想、看书的生活中，每日夜里冥想，白天看书，再也没有离开过林中小屋，捕猎的工作自然交给了师父。
叶知秋捕猎与李一帆就不是一个档次了，一日三餐准时到位，因此李一帆的烹饪技巧也得到了十足的进步，就连以前不怎么吃东西的师父，现在也有几次主动来吃。
林冬如期至，年计在于春，夏走而秋凉，冬去又春来。
山里的积雪也渐渐化去，留下斑斑驳驳的一小处一小处白皙。
春寒料峭，林中小屋一如往日静立于斯，一年的时间又过去了。
李一帆十四岁，稳稳站在了人级中段的境界。
他长高了一些，但依然还差叶知秋小半个头，没办法，还没到长高的季节，还需要多吃肉。
上一次湖边的厮杀之后，仿佛没有任何后文，或者说，李一帆不知道后文变得怎么样了，叶知秋说这地方有结界，那么就算那个沐家庄什么的真的带兵打来，也没法找到他们，自然铩羽而归。
“他们是冲师妹来的，自然是被周家寨打回去了。”
吃饭的时候，叶知秋回答了他的疑问。
李一帆愣了愣，说道：“周家寨这么厉害吗？”
随即他发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既然师父是周家寨的人，那么周家寨又怎么可能会弱？而沐家庄那些草鸡连一年多前的自己都打不过，又怎么是周家寨的对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