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山监狱的大门缓缓打开后,一辆警车从里面开了出来停在周身边,一个身穿制服的中年男人从车里下来,见了周新宇,一边走一边伸手嚷嚷着喊道“老周,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来我这儿也不拎些礼物!”
老邢,全名邢治国,是铁山监狱的监狱长,是周新宇的好友,俩人相识有二十多年了。
周新宇伸出和邢治国重重的握了握,笑着说道“老邢,我到这儿是来办公事的。再说现在国家反腐查的那么厉害,就算你敢受贿,我还不敢行贿呢!”
邢治国笑道“这算哪门子行贿受贿!这只是你这个吝啬鬼找的借口罢了!”说完俩人都哈哈大笑。
周新宇又向邢治国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夏云星和萧子云,并说明了他们的来意。
邢治国跟夏萧二人也握了握手,让他们俩先去警卫室登个记,他和周新宇聊了几句,就一起坐警车进入铁山监狱。
铁山监狱里有五大区:死刑区,重刑区,轻刑区,后勤服务区,警卫人员生活区。邢治国带着宋卫国他们到的是后勤服务区。进入后勤服务区后,他们一起下了车步行向坐落于后勤服务区角落里的一座独院走去。
这小院子的围墙高达三米左右,大门是不锈钢的电动门,门的开关由后勤服务区的警卫人员负责。邢治国挥挥手,警员就将电动门打开了。
夏云星跟随邢治国他们进入院内后,见高墙深围的院内竟然只有一栋很普通的小平房,感到有些诧异,再看看院里左右两侧的花草树木和蔬菜大棚,还以为这是监狱里哪位头头居住的地方。
房门是紧闭的,邢治国走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个老人的声音问道“谁啊?”
邢治国说道“薛老,是我,邢治国!”
“哦,是邢长官啊,有什么事吗?”里面问道。
“薛老,有人看您来了。”邢治国说道。
“哦,是谁啊?”里面又问道。
“国安局的周新宇。”邢治国道。
门“吱呀”的一声被打开了,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夏云星见这位老人的年龄约在七八十岁左右,虽然白发苍苍,但脸上却红光满面,走起路来步伐也很稳健。不过让夏云想不通的是,这人穿的衣服怎么会和监狱里的囚服差不多呢?
薛老和周新宇客套了几句,就邀请周新宇进屋里坐坐,周新宇客气了几句就带着夏云星他们一起进入房间里,而邢治国说他还有事,就先走了。
这间房屋里面的配套设施很齐全,家电用品该有的都有,客厅,卧室,书房,厨房,洗手间,也是分开来的,从这点上看,又像是一个退休干部所住之处,可老人身上明明穿的是囚服啊!这些互相矛盾的事,让夏云星百思不得其解。
薛老领着他们在屋里参观了一下后,又到客厅里了坐下来。周新宇跟夏萧二人说道“你们别看这位薛老走路时生龙活虎的就以为他很年轻,其实他今年已有一百多岁的高龄了!”
夏云星道“薛老肯定有一套特殊的养生之道!”
薛老笑道“我可没什么特殊养生之道,只是遵照我自己的方法来做。”
“方法?什么方法?”夏云星问道。
“常言道‘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少年头’,人生苦短,何必要愁眉苦脸?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不开开心心的过好每一天呢?所以,我的方法就是:开心的活着,从来不生气。”薛老笑着说。
周新宇感慨道“话虽如此,可又有几个人的真正做得到呢?”
薛老微微一笑,说“无欲则刚,只要没有太多的欲望,就没有太多的烦恼,你们都是为了名利而累啊!”
周新宇说“老先生说的很有道理!正所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
薛老摆手说道“你可别给我戴高帽,我也不吃那一套!哦,对了,你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今天来这儿肯定有什么事儿。说来我听听,看看我还能帮你们做些什么。”
周新宇说道“两个多月前,义阳市发生了一起连环凶杀案,原本以为这只是谋财害命或仇杀一类的刑事案件,但公安局经过调查发现,这起案件竟牵扯出了境外的雇佣兵组织,后市领导让我们国安局前去协助调查。通过调查我们发现,每当我们找到一个有用的线索或证人,都会被那些人抢先一步灭口毁迹,所以案情一直没有进展。”
薛老听了说“那还需你们多费些力气了,老朽在这监狱里已经呆了几十年,外面的世界什么情况我都一概不知,我也帮不了你们什么忙。”
周新宇说“直到昨天,我们才得到一个确切的消息:那帮人的后代回来了。”
老人听了这个消息,脸色顿时变了,他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墙上的画看了一会儿,才又让周新宇继续说下去。
周新宇说“今天我们来这儿,是想请教您老一个问题:阿星,你将那封信给老人家看看。”
夏云星忙从包里取出一封信双手递给了薛老。
薛老接过信看完后递还给了夏云星,念道“:
周易太玄诗经难,春秋无义尚书编。
礼记若是有用时,人世何须羡神仙。
寒窗苦读终无用,只为遇到黑心官。
撕破经书焚上天,抛头洒血换人间。老朽如今一百零九岁了,第一次看到这首诗时,还是在九十年前,那时我才十九岁,那是我第一次进入总堂。不过,也是最后一次进到里面,因为没过多久,总堂就被人给毁了!”
三人中,周新宇知道老人的身份,而夏云星和萧子云则是第一次见到这位老人,所以对老人的话不免难免有些听不懂。
薛老见夏萧二人的眼里充满不解,微笑着说“你们领导没有跟你说过我的身份吧?”
夏云星看了一眼周新宇,说“这个真没有。”
薛老说道“他一般是不会主动说的。因为我是一个罪人,他担心要是提前告诉你们来见的是我这么个人,就不来了。”
周新宇说道“薛老,您以前是被人蒙蔽了,您也是一个受害者。再说了,您还是为国家做过不少贡献的。”
薛老微微一笑,向夏云星和萧子云问道“两位小朋友,天国会你们可听说过?”
“天国会?我最近才听说过:它是一个活跃在东南亚的邪教组织。”夏云星说。
薛老听夏云星这么说,向夏云星问道“那你可知何为正教,何为邪教?”
夏云星想了一下,想出了几个答案都被他自己给否定了,因为他从来接触过什么宗教。
薛老见夏云星沉默不语,又问道“那你可知什么叫做宗教?”
夏云星说“就是信仰一些神仙佛祖之类的。”
薛老摇头笑道“所谓宗教,是古时由于人类对自然的未知探索,以及表达人渴望不灭解脱的追求,进而相信现实世界之外存在着超自然的神秘力量或实体,使人对该神秘产生敬畏及崇拜,从而引申出信仰认知及仪式活动体系,与民间神话一样,其也有自己的神话传说,彼此相互串联,是一种心灵寄托。很直白的说,所有的宗教让你信仰它的终极手段无非都是许诺死后可以进入另一个美好的世界。”
夏云星听后说道“幽冥之事太过于玄妙。而世界上的宗教信仰估计有成千上万种,可哪一种信仰才是真的呢?可无论怎么选,谁都永远没法去证明!因为死人是不会说话的!”
薛老笑道“幽冥之事你可以说它虚无缥缈,但你却不能直接否定它,因为许多现象人们根本没法用科学来解释得了!”
周新宇在一旁接过话“薛老,我是一个无神论者。所以我只相信我看的见的东西,至于神仙鬼怪之说,因为从未见过,所以我只能当那些是传说!如果谁要是想说服我,那他得先让我见识见识那些鬼神再说!”
薛老笑了笑,说“好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事咱们就不聊了,越聊就越离咱们今天的话题越远了。咱们来聊聊这首诗和天国会的关系吧!”
周新宇微笑着点了点头,薛老就开始说了起来:
清末,义阳天湖县有位名叫薛忠的秀才,他在寒窗苦读了十年后准备去科举考试,因路过县城遇见恶霸成乃洪在大庭广众之下当街调戏良家妇女,就走上前去仗义执言的劝说了几句,可谁知成乃洪不仅不听劝告,还让人将薛忠围起来给狠狠地揍了一顿,又将薛忠拉到了县衙里,诬告他偷窃。
县官听了成乃洪的一面之辞,不分青红皂白地就让人先将薛忠打了个半死不活,又把他关进了大牢。
官府的人随后派人将这事通知给了薛家的父母。薛父来到了县里一打听,才知道这事的前因后果,明白儿子是被成乃洪等人污蔑的。
为了营救薛忠,薛父将自家所有的家产都变卖了送给师爷程奈荣H县官,求他们放过薛忠。
程奈荣收了钱就找到恶霸成乃洪,让他撤了诉,县官收了钱也就将薛忠从蹲一年的苦牢改判为半个月。
薛忠在苦牢里蹲了半个月后,终于被释放出了狱,但这时已过了科举考试的时间,他只好回家去了。
当薛忠回到家后,他的父母却都去世了。一问乡邻,才晓得父母因家产变卖完后,生病没钱治病双双过世了。
薛忠看着昔日欢乐之家竟因遭受污蔑而变成了如此模样,不由得泪流满面,他仰天长啸一声后,就跑去将家里的书籍一本一本的撕掉,最后,他在墙壁上写了一首打油诗:
周易太玄诗经难,春秋无义尚书编。
礼记若是有用时,人世何须羡神仙。
寒窗苦读终无用,只为遇到黑心官。
撕破经书焚上天,抛头洒血换人间!
薛忠写完诗后,放了把火将自家的房子给烧掉了,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